“说得对!”朱镝笑了起来。
而此时,朱钧来到了应天十六楼。
这十六楼,分别叫做鹤鸣楼、醉仙楼、集贤楼......来宾楼、重泽楼和佛楼。
每座皆六楼,高基重檐,栋宇宏敞,各颜以大书名匾,与街坊民居秩秩整饰,其奢靡当属应天一绝。
而邓奴的万花.楼,也在其列,号称第十七楼!
这里是应天城外,外秦淮河西南。
而其中有一个‘富乐院’,乃老朱开国最初设立,起先只是允许商贾进入,不允许官员。
后面发现根本禁不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的就是为了给财政创收。
“六爷,咱们青天白日来十六楼,是不是太招摇了?”沈大宝道:“这里面的姐儿虽然漂亮,可哪有自家的干净。”
“谁说我是来玩姐儿了,我是来勾栏听曲的,你别会错意了!”朱钧此时一副才子的打扮,只不过那一头短发着实让人想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和尚逛青楼呢!
“听曲儿?”沈大宝愣了愣,“咱家也有勾栏的产业,要不去咱家的?”
他现在被赏了伴书的从七品官,是既兴奋又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听说这十六楼的苏奴儿美的不行,咱也见识见识!”
沈大宝一愣,“六爷,你,你喜欢老的吗?”
“苏奴儿很老?”
“都三十出头了,不老吗?”沈大宝道。
朱钧摸了摸鼻子,貌似大业的姑娘,十四五岁就许人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的确是奶奶辈了!
“万一人家保养的好呢?”朱钧道。
沈大宝表情古怪的很,难不成朱钧喜欢老的?
要不,让冬儿扮老一些?
朱钧一脚踏进京都酒楼,这也是老朱下令修建,用来宴请四方的高档场所。
还没进去,便听到了凄清委婉,动人心魄的哼吟。
两边河房里住家的女郎,穿了轻纱衣服,头上簪了腊梅,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
这大冷的天,秦淮河的风也吹不散这些风情。
在京都酒楼转了一圈,寻了个地儿,那酒楼的龟公见朱钧气度不凡,身后带着侍卫,便知道这是位爷。
“哟,这位爷,您几位是要雅间还是厅坐啊?”
“苏奴儿在吗?给本少爷叫来!“朱钧也不想太招摇,要不然,天黑之前朱疯子逛十六楼就要传遍应天。
“爷,不巧了,苏大家去醉仙楼了!”龟公道。
醉仙楼,朝官最喜欢凑那里。
“多久能回来?”
“这个不是小人能知道的。”龟公干笑道。
朱钧直接丢了一锭银子,那龟公接过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爷今天想见苏大家,怕是来的不巧,卫国公家的邓奴公子,还有开平王家的常升公子在那边呢!”
“呵,这两货凑一块了!”朱钧不禁冷笑。
常升是已故开平王的次子,他大哥的小舅子,同为应天八害之一!
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太子的小舅子,那叫一个横行无忌,闯祸也喜欢让前身来背黑锅!
朱钧挥挥手,龟公识趣的离开了。
沈大宝则道:“六爷,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来都来了,是要过去看看!”朱钧笑了笑,正好有了正当的借口,要不然他突然过来,倒显得突兀。
而此时醉仙楼倒是显得很安静,原本,即便是白天,这里也是热闹非凡。
只因为郭衡案,使得无数人受到了牵连。
那些人也不敢在这时候跑过来享受,生怕这时候触怒了皇帝。
而此时楼上的雅间,常升道:“邓叔父可还好?”
邓奴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郁色,“不好!”
今夏,他父亲身体就抱恙了,陛下得知更是亲自带了御医过来。
“御医也不能医治?”
“难!”邓奴摇头:“御医看后,说我父亲是积年的暗疾爆发,要不是一身武艺,加之气血浑厚,怕是撑不过今年冬天!”
常升叹了口气,“希望邓叔父可以度过这一关,不要似我父一样!”
作为开国六国公,邓俞战功赫赫,在那位挑剔的陛下眼里,不仅功劳超群,品德也是无过的。
邓奴提起酒杯,“不说这事了!”
常升也提杯碰了碰,随口问道:“你姐在秦王那里过的好吗?”
“好,我姐夫特别宠爱她!”邓奴知道,常升心里一直喜欢着他姐姐,可惜有缘无分。
“那就好!”常升一口将酒饮尽。
“只不过,我姐姐也常提起你,还跟姐夫说,你胸有大志,想让你去镇藩带兵抗击陈汉!”邓奴一边说,一边观察常升的表情。
常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有些激动的道:“秦王怎么说?”
“我姐夫自然没什么意见,说句难听的,常大兄继承了常伯父的一切,作为嫡次子,你得到了什么?
如果继续蜷缩在应天,不过是声色犬马。
大男儿志在四方,理当上阵杀敌。”
“可,可是我,我......”
邓奴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你看吧!”
常升看着信封上秀气的字迹,一眼便认出了这封信出自谁知手。
他急不可耐的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二哥近来别来无恙......”
看完之后,常升心绪难平。
“是继续留在应天,还是随我姐夫离开,你自己做决定!”
“好,我去!”常升深吸口气,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天天看到她!
“聪明的选择。”邓奴笑了起来,“来,常二哥,敬你一杯!”
常升也是心情大好。
就在两人喝的正酣之时,房门猛然被踢开了,正在唱曲儿的苏奴儿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继续往下唱。
朱钧看了一眼一旁帘内的歌姬,当中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出于红粉之地,却有一股出尘的气质,难怪这么多人喜欢。
“你就是苏奴儿?”朱钧问道。
苏奴儿见朱钧不由言说便踹开了门,也是有些生气,不过敢在这里闹事,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便忍着不耐道:“奴婢正是苏奴儿!”
“接着唱,接着舞!”朱钧哈的一笑,走过去,一脚踹开了中门,就看到邓奴和常升二人,“你们两个真行,来玩也不叫我?”
邓奴脸色阴晴不定,“六爷,您怎么来了?”
“哟,六爷,有些日子没见了!”常升飞快的将信收好,笑着冲朱钧打招呼。
“哼!”
朱钧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把兄弟忘了?来十六楼过瘾也不知道找兄弟?”
一旁的沈大宝也是连连拱手向二人问好。
“这不是忙着万.花楼的事情吗!”邓奴道。
“你们俩是不是瞧不起我,没把我当兄弟?”
“没有,你想多了.......”
“放屁,那怎么不见你们过来找我?”朱钧一脸生气的道。
邓奴心里不爽极了,“六爷,您不是去大学堂上课了吗,我们怎么找你?”
“对对,六爷,我们找过你,你不在府上。”常升话锋一转,问道:“你今日怎么没上学?”
“翘课了,出来找你们呗!”朱钧生气的道:“你们两个可让我一通好找,原来是跑这里逍遥来了!
还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看你们也是骗子!
滚滚滚,本王不想看到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朱钧说生气就生气。
“六爷,您这是......”
“你也出去,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朱钧冲着沈大宝气汹汹的道。
沈大宝一愣,旋即苦笑着对邓奴二人拱手道:“二位,六爷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六爷一直念叨二位,也不见二位踪影,这才生气。
要不,先出去,让六爷一个人静一静?”
“六爷,您......”
“滚出去!”朱钧冷着脸,然后冲着外屋的苏奴儿道:“滚进来唱!”
苏奴儿脸色发白,他这会儿也知道眼前这个短发的男人是谁了。
能被邓五爷,常二爷叫六爷的男人,只能是那位朱疯子了!
邓奴也是面有怒色,不过一旁的常升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跟朱钧纠缠。
“六爷先消消火,咱哥几个在外面候着,要是六爷消火了,再叫兄弟!”常升拱拱手,旋即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经过苏奴儿身边的时候,冷着脸道:“里头这位可是皇族贵胄,都小心伺候,要是这位爷不高兴,小心脑袋!”
“是!”苏奴儿点点头。
哪怕她是名动天下的名妓,在皇族贵胄面前,也只有跪着提鞋的份。
三人离开包厢,邓奴一拳砸在柱子上,压着怒火道:“太气人了!”
常升看着沈大宝:“沈兄何时出狱的?”
“就前几天。”沈大宝苦笑道:“这一次要不是六爷搭救,我一家老小怕是要上断头台了!”
常升不屑一笑,“就凭朱疯子?我怎么听说,是你家修了城墙,陛下怕杀你们会不祥,这才饶过你们的?”
沈大宝不动声色的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