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进达回了家,问道:“妙锦在家吗?”
“还没回来!”
徐进达猛灌了一口茶,“去,把添寿给我叫来!”
这会儿徐添寿正在家里禁足,也没出过门,得知父亲叫自己,连忙跑了过去,“爹,您叫我?”
徐进达将书房外的人全部挥退,“把门关上!”
徐添寿关上了门,可旋即就觉得背后一阵剧痛,“爹,你打我作甚......”
“孽障,你告诉老子,咱们家祖坟是被谁给挖掉的?”
“是,是朱疯子......”
“是你个头!”
徐进达腰带抽打在徐添寿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拱卫司的人已经盯上咱们了。”
徐添寿心中发寒,可嘴上却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干的......”
“那你说是谁?”
徐进达压着怒火道:“你真当老子是蠢猪吗?祖坟有多人看守,朱疯子一个人怎么可能闯入。
就算他凿墓,可双手无老茧,说明根本就不是他凿开的。
若有从犯,那么从犯去哪儿了?
妙锦带人赶到,将朱疯子抓了个正着,朱疯子是疯,不是傻。
他难道不会跟着从犯逃跑吗?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我起先以为是刘基那边的人想栽赃陷害我。
可从开始到现在,刘基都只是在跟李善仁对阵。
双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他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来招惹我?
直到铁牛告诉我,发现了拱卫司的踪迹,我才后知后觉。
根本就是内部的人在作祟!”
腰带在徐添寿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陛下说吴王最后出现在赌场,在联想种种,已然是对我发出了最后的通牒,希望我去认罪啊。
你这孽障呐,你是想让徐家死是不是?”
“爹,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谁会想到徐家子孙会挖自己的祖坟?”徐进达咬牙切齿,一腰带砸在了徐添寿的脑袋上,几乎将他打的昏死过去,“孽障,挖自己的祖坟,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老子再三警告你,不要跟燕王走太近,你不听也就算了。
还当了燕王的刀。
太子坠马是你们干的吧?
你们这是在玩火,看着吧,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结束!”
打完之后,徐进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王和太子要死了,也就罢了,他就赢了。
可现在,他怎么破局?
他这是要绑架徐家,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这是绑架,是赤果果的绑架!
老子跟陛下是发小,当了一辈子的忠臣,到头来,却做了两个畜生的帮凶。
我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有何颜面去见陛下?
太子骂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
他是在劝我啊,让我悬崖勒马,让我不要走上歧途!”
想到这里,他看着倒地喘息的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他走到一旁,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剑,抽出一半的时候,又下不了手。
徐添寿强忍着剧痛跪在了地上,“爹,我错了,我知错了,别杀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见徐进达提剑,他吓得魂飞天外,“爹,姐夫他已经想到应对办法了,不会影响咱们徐家,您放心,肯定不会的......”
见徐进达不吭声,徐添寿急忙把朱镝的应对办法说了出来。
当啷!
剑落在了地上。
徐进达踉跄坐在了椅子上,旋即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你这是在逼老子做选择,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爹,自古夺嫡就是如此,姐夫他志存高远,胸有大志,允文允武,以后必是明君呐!”徐添寿道。
“难道太子就不是明君了吗?”徐进达冷笑连连,“相比太子,他的确够阴狠,够毒辣。
可他太毒了,太辣了,老子瞧不上他!”
朱镝还不是他女婿的时候,他就是朱镝的老师,当初他就看出朱镝,知道朱镝的野心。
他若是安安分分的戍边,说不定能当千百年来第一贤王。
他若是不安分,那就是大业的祸害。
世人都说朱钧是祸害,可朱钧在朱镝面前,屁都不是。
“爹,若是有你帮忙,姐夫他......”
“住口!”徐进达冷冷看着徐添寿,“你们以为用这种招数就能绑架老子了?
告诉你们,休想!
就算太子真死了,还有皇太孙!
他朱老四,入不了老子的眼。
无论是淮西一脉,还是浙东一脉,心里向着的都是正嫡。
别忘了,陛下可还活着呢。
有本事,让他朱老四,把陛下也弄死。
反正夺嫡都这么冷酷,往前数个千年,干这种事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他朱老四要做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别拉着我徐进达一起!
老子今天不杀你,是因为老子生你养你,没教好你!
老子有错!
但是日后,你不要把你的兄弟教坏,更不要牵连了妙锦。”
“爹,我.....”
“别叫我爹,你翅膀已经硬了,滚出去,我没你这种儿子!”
“爹!”徐添寿痛哭流涕。
“滚!”徐进达厉声道:“别逼老子动手!”
徐添寿浑身不住的颤栗,他知道,自己再不走,父亲真的会拿剑劈了他。
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徐进达磕了三个响头,痛哭道:“儿不孝,让爹失望了。
等日后,儿子一定会封侯拜相,来见爹!”
徐添寿艰难起身,打开门,踉跄跑了出去。
这时候,谢翠娥过来了,看着浑身是血的徐添寿,“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徐添寿没说话,快步避开了。
“天杀的徐进达,老娘跟你拼了!”
可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徐进达,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公爷......”
......
徐添寿来到燕王府,府内的大医替他包扎后,朱镝才细问发生了什么。
徐添寿也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然,他没把父亲大骂朱镝的事情说出来,免得朱镝心中生恨。
朱镝叹声道:“等事情尘埃落定,我再提酒去赔罪,你也别难过,毕竟我们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地道。
岳丈他生气也是应当。
毕竟我大哥文武双全,自幼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但是这些年我在北平府,抗击鞑靼和北元的残部,还要提防大周,又有多少人在意?”
“姐夫,我从未质疑过你!”徐添寿道。
“我明白!”朱镝拍了拍徐添寿的肩膀,旋即在徐添寿的耳边说了一句。
徐添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真的?”
“嗯,我的人传来的消息,这件事怕是连我父皇都不知道,被我大哥隐瞒了!”
朱镝笑了笑,“等老六及冠大婚,你就随我去北平府吧,咱们避避风头,等个一年半载的,后遗症才会显现出来!
那时我再回来,就不是现在这般情况了!”
“天助姐夫!”徐添寿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不过,妙锦他跟六爷......”
“祝福他们吧!”朱镝叹了口气,“就算以后我上来了,也不许任何人动老六!”
徐添寿没说话,一旁的黑衣和尚却看得真切。
他很清楚,朱镝之所以会如此维护朱钧,是因为他不想泯灭心中的人性和亲情。
朱钧会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那一丝真情,也会让朱镝不至于杀红了眼。
所以,想通这件事后,他就不再怂恿朱镝杀了朱钧。
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
而朱钧,就是朱镝的底线。
“阿弥陀佛!”黑衣和尚道了句佛偈,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天下所有的好运气,都不可能让一个人占了。
须知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