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苏州城的沈公子,年已弱冠,富可敌国,却没有一个可意的夫人,听闻婉儿小姐贤名,想托媒过来说亲,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苏州的沈家陆良庆是听说过的,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和皇帝却是布衣之交,曾经多次散尽家财,帮皇帝起事。
而他的公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婉儿嫁过去,一定不会吃亏,因此平川侯陆良庆就有些心动。
等沈婉儿再寻到机会找来时,朱涛正在院子中把玩着自己新签到的小型电报机,而且是集收发于一体的那种,旁边还有手摇式的发电机。
不过,朱涛暂时还没有想到该用这个做什么,电报机的作用更多的是用于战场指挥和传递信息,于他的话,或许可以用来更方便的与手下的人沟通。
说起来,现在中原虽然收复了,但漠北的北元政权还在,随时都可以对大明构成威胁,估计大明也该要远征漠北了吧。
那个地方全是沙漠,不利于大军的统一指挥,极易迷路,若是有了罗盘,再加上小型电报机的加持,怕是要省很多功夫吧。
这边想着,他就顺手给发电机通上了点,不一会儿,就见电报机上的小灯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涛哥哥,你又在研究什么?”
朱涛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婉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灵玉,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婉儿看起来有些苦恼,“也没来多久,看着涛哥哥正忙,就没有打扰。”
朱涛一眼就看出来,问道:“灵玉,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沈婉儿欲言又止:“涛哥哥……你……”
“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跟哥还客气什么?”
“涛哥哥,假如你心仪一个女孩子,但你的父母却要你娶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朱涛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婉儿有些急了。
“假如一定有这样的事呢?”
朱涛笑了笑。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那我就会想方设法证明,我看上的女孩子比其他女孩好一百倍,让他们相信我的眼光没有错!”
“可是万一他们不相信呢?”
朱涛不经意间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怎么,你涛哥哥这么优秀,你还不相信呀?什么人是我征服不了的?”
“嗯。”
这个不经意的亲昵动作叫沈婉儿有些羞涩,同时也有一些幸福感。
虽然父亲最近有些奇奇怪怪的,莫名奇妙的提一些不知道哪来的王孙公子,但只要确定了涛哥哥的心意,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是喜欢我的!
想到这里,沈婉儿心里像喝蜜一样甜。
是的,涛哥哥的聪明,连刘先生都佩服。
那些沈公子、王公子什么的,哪里配跟涛哥哥相提并论。
再说皇后好像对朱涛相当地感兴趣,说是叫自己去陪伴她,话里话外,却全是朱涛,实在不行就直接找皇后娘娘做主去。
想到这里,她一天的阴霾满散,再一次关心起朱涛手里的那个小玩意儿了。
“涛哥哥,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朱涛笑了笑:“你还记得我跟你那个竹筒吗?”
“我记得,它能隔着很远就把声音传过来!”
朱涛笑了笑,“那东西真正的名字叫做电话筒,是用来传递声,所以我们两个才能相隔很远,将声音传递过去。”
“原来是这样。”
沈婉儿恍然大悟,说话的时候两个人隔着大概有一百多米。不用那个话筒,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沈婉儿立马兴奋了起来。
“那东西还在吗,我还想玩。”
朱涛摇了摇头,“那个等会儿再说,这回我还有一个更加先进的,想要和你试一下。”
“这玩意儿也要对着说话?”
朱涛摇了摇头:“你先摇这个,让那个小灯亮起来,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玩。”
于是就教给她如何发报如何收听,看到她把耳麦带起来。
于是就在旁边滴滴嗒嗒地按那个发报机,沈婉儿这边也同时传来了滴滴嗒嗒的声音。
她睁大了眼睛:“这太神奇了!这时什么新型的乐器吗?能弹出高山流水吗?”
这都想到哪去了,朱涛苦笑地摇了摇头。
这东西只有个调,一个一个滴,一个哒。能弹出高山流水才见鬼了呢。
“其实这东西不是弹琴,而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传递消息?”
“这长音短音相互配合就可以表示无数的话,你要想学我就告诉你。”
沈婉儿对此果然非常感兴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朱涛叫人准备过来了信笺和一支笔,飞速地在纸上写着几行字,写完了以后递给婉儿。
“你先把这两首诗记下来,等会儿我告诉你怎么用。”
沈婉儿拿过纸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八音字义。
而下面却有两首诗,忍不住轻轻地念出来。
“柳边气求低,波他争日时,莺蒙语出喜,打掌与君知,好奇怪的诗,这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再看第二首。”
“春花香,秋山开,嘉宾欢歌颂金杯,孤灯光辉烧银缸。之东郊,过西桥,鸡声催初天,奇梅歪遮沟。”
就感觉到这两首诗不但平仄不通,还不押韵,而且整天都是不知所云,念了也格外的咬嘴,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终于知道涛哥哥不会什么了。”
朱涛非常好奇地问了一句,“我不擅长什么?”
“作诗,咯咯咯!这首诗简直太……太搞笑了,比你写的水浒传差远了!”
等她笑完了,朱涛这才说:“这原本也不是诗啊,这是我最新发明的空谷传声之法。”
“空谷传声?这怎么玩儿?”
“婉儿你懂不懂反切?”
反切是古代汉语一种注音方式,用两个字给一个字标音。取前一个字的声母和后一个字的韵母以及声调,给一个字注音。
古代的韵书以及字典全用的这种办法。
婉儿自幼被母亲教育,文武双全,如何能够不懂?于是点了点头。
你看的第一首诗:“柳边气求低那个,其实是反切的声母,而第二首诗,则是反切的韵母。
用的时候,需要在第一首诗里找出相应的声母,再在第二首诗里,找到相应的韵母,就能合成一个字,然后再用击掌的数目表示声调。
在用的时候,可以不用笔,只用击掌就能可以把你想说的话传出去。”
婉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真的有这么神奇?”
朱涛笑了笑,突然用手拍了起来共拍了一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连拍了十九下,最后又拍了一下。
然后笑着问婉儿,“灵玉,你说这是个什么字?”
婉儿从那两首诗里分别挑出了第一个柳字,和第十九个银字,最后又破译了声调是个平声。
低头沉思一下,“这到底是个林字还是个灵字?”
在当时的读音里,林和灵是无法区分的。
朱涛笑而不答,继续拍着手。婉儿也不再追问,默默记着他拍手的掌数。
然后嘴里默默地念着:“与,须,四……玉,啊,你刚才传给我的是灵玉,我的名字!”
(其中与的声母规定为“乌”,就是古代的零声母表示方法。)
朱涛点了点头,继续拍手。
等他拍完,沈婉儿的脸红了。
原来这几个字加起来是:“灵玉,真好看。”
朱涛收拾了一下心神。
“灵玉,你不是想学这发报机怎么用吗,来,我教你,其实还是,把这空谷传声的办法,编成滴滴嗒嗒的声音,发出去,这样即使咱俩不面对面,也能相互知道对方的心思。”
灵玉睁大了眼睛:“真的吗?隔多远都可以吗?”
朱涛点了点头。
“就算在天涯海角,只要你手里有一个,我手里有一个,都可以的。”
于是他绞尽脑汁,又把摩尔斯编码方法将八音字义的那些字编了进去,并教给了灵儿。
灵儿也是相当聪明的人,半个时辰就学会了,然后就抱着一台发报机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朱涛还以为她要自己练习,宠溺地笑了笑,继续做别的事情。
于是他又把自己的心腹老唐叫了过来,给他说八音字义的事。
老唐睁大了眼睛:“少爷,这么高明的方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朱涛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还需要跟别人学吗?都是自己研究出来的。”
好在他穿越到了洪武年间,这么说也没有人拆穿他的西洋镜。
不过现在老唐对他佩服得倒是五体投地,这人出身行伍,对于行军打仗的东西格外用心。不一会儿就学会了。
于是朱涛又训练他发报收报,训练了不久,老唐已经应用自如。
朱涛就叫他带了一台到村口去,只要发现爹和堂哥他们过来,都能及时报告自己。
老唐对于这个新生事物也相当的好奇,兴冲冲地带着电报机奔了前面的岗哨。
就在这时候,忽然电爆机的红灯闪烁,他赶紧把耳麦带上,只见滴滴嗒嗒地响个不停。
用笔记下来时,却是下面一段话。
“涛哥哥,也很好看。”
朱涛失笑,又陪她玩了会儿这个小游戏,方才把愈发依依不舍的沈婉儿送走。
陆良庆最近管的愈发严格了,在母亲没来京之前,沈婉儿还是要听她爹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