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见朱元璋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对他这话没有任何的反应一样。
朱棡便有些犹豫,只得按照朱涛教的说道。
“上次父皇将徐兴祖赐给儿臣,儿臣却十分苛待,现在想来特别的不应该,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好意,儿臣这次回去之后要向那徐兴祖道歉,若是身边的厨师都对儿臣怀恨在心,儿臣安全岂不是危在旦夕,父皇一番苦心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些虽是微末小事,却也要重视起来,儿臣日后定然深自反省。”
听完朱棡这一番话,朱元璋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起来,他看了朱棡一眼,缓缓说道。
“你能够想得到这些,就说明你有所长进,咱心中颇觉欣慰。”
朱棡虽然不敢在自己父皇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是内心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朱涛这个办法真是太管用了,而且早已经把自己父皇这点脾气给彻底的摸透了。
朱棡既然悔过之心,朱元璋也就不再追究他什么了,只是谆谆教导说。
“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咱内心也就觉得宽慰了,不过你也是个王爷,大可不必去和一个厨子道歉,只要心中有数,以后对下人要宽待些,莫让别人有加害之心。”
听完这话,朱棡心中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马上就轻松了起来。
他现在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相信了朱涛的能力,要和他好好的交往。
确切的说,一定要和朱涛搞好关系,不然的话说不好哪天又惹了事儿,就没人再救自己了。
这时朱元璋忽然话头一转,问朱标说。
“标儿,咱听说涛儿那边的花香村试验田已经研制出了土豆的升级产品,你最近有没有关注。”
说到这里,朱标自然算是有了话题,连忙说道。
“父皇,儿臣这几天一直在花香村待着,已经完全的弄明白了种植和培土的一切过程,而且种子也带回来了,很快就能通过各地布政使司传下去,这最新的升级土豆亩产可达八千斤!”
这时朱元璋面露喜色,看着朱标说。
“标儿一定要记住,虽然现在朝廷同样重视商业,但农业更是根本,土豆这个产品能亩产八千斤,我大明以后就再不会有饥民。”
朱元璋看向朱标的眼神,那份父亲给予儿子的器重与信任,还有爱子之心,那是怎么也比拟不了的。
一时之间,在旁边待着的朱棡有些郁闷,他心里很清楚,大哥是太子,也是国之储君,自己比不了的,却还是有点吃醋。
老爹朱元璋有二十几个皇子,自己是老三,爵位也是除了太子和秦王之外最为尊贵的,可是他却更为深切的希望,能够得到老爹朱元璋的宠爱。
等等,朱棡忽然想到了,老爹刚才高兴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土豆,这土豆是在朱涛的试验田里长出来的。
至于这土豆是什么,以及亩产多少,朱棡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一点都没有兴趣,但是能被父皇青眼相看,这是求之不得的,他也忽然想到朱涛那里种土豆去了。
这时候,朱标忽然说道:“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一定要说,虽然朝廷已经集齐了造船的银子,可是毕竟四弟那里正在北伐,也是个耗资很大的事情,说起来,钱还是远远不够的。”
朱元璋似乎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瞪了一眼朱标,说道。
“这个咱不管,咱已经让你这个太子作为监国人选,可以随时替咱处理任何的朝政事宜,你要是只会倒苦水说委屈,咱要你这太子干啥用处的?”
这句话算是直接把朱标给整不会了,老爹这只要结果不看过程也不管困难的态度,这简直是有点耍无赖呀,自己怎么也招架不得了。
便只好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两件事如果只有一件还好,如果两件加起来,简直就是吞金兽啊,您看是不是先把远航之事暂停,先让四弟专心北伐,等到北伐告捷后再行航海。”
朱元璋有些无奈,他绷着脸说:“标儿,堂堂大明,就还真的穷到了不能同时做两件事的地步了吗?北伐不能停,航海也不能废,至于钱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吧。”
见到父皇和大哥都正在为钱发愁,朱棡也是咬了咬牙,对朱元璋说道。
“父皇,儿臣在山西就藩这几年,也算是攒下了一下钱,大概的算了一下,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万两,儿臣愿意都拿出来,多少也算是为父皇和太子宽宽心。”
其实,朱棡能够说出这个话,已经算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要知道,现在只是洪武十四年,开国这些年来,国力虽然在恢复,可王爷们也没有像后世那么富裕。
十几万两,已经真的是朱棡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他就是想着靠着这个态度,好歹能够让老爹欢心一下也是好的。
不过,这也不是朱棡有多大的孝心,仅仅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是有了朱元璋的青睐,以后要更多的钱和权还是不是小事一桩。
朱标却摇摇头,很是为难的看着朱棡说。
“三弟,难得你有这么一片心意,不过,这两件事真的是耗资太大了,仅仅航海一项需要的首期预算就要三百万两,你那十几万两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多作用的。”
看到朱标这为难的样子,朱元璋倒也是有点心疼这个儿子,当太子不容易啊。
“标儿,不如把卖国债换股份的事情,在官员百姓之中再进行一次,能收上来多少就算多少吧。”
朱标直接愣住了,不能这么玩吧,就算是杀猪也得等到养肥了再杀呀,现在刚过收割了一圈韭菜,新苗还没长出来怎么继续割呀。
想来想去,朱标也有点无奈了,直接来了一句:“父皇,不如去涛弟那里问问吧,想必他是有办法的。”
朱元璋看着朱标,似乎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有事没事就去找涛儿,你这个太子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
听到这个训斥,朱标低着头没说话,心说反正我这个亲儿子都没您那个义子亲,您就自己看着办吧。
朱元璋见朱标不再说话,也有些无奈,便对他说道。
“好吧,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咱再去问一下涛儿,到底应该怎么办,咱涛儿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在场的朱棡和朱标两个皇子听了朱元璋的话,也是各怀心思,朱标是早就习惯了朱元璋这样的说话方式了,朱棡却是暗暗吃惊,原来大哥在父皇这里,都没这个义子更亲啊。
朱元璋又忽然开口说道:“咱每次到了涛儿那里,都是又吃又拿的,总感觉有些不像话,这次去了,得给涛儿准备点礼物才是。”
朱标忽然觉得,这有点不像自己老爹的风格,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很疼,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商量一番之后,还是觉得没有什么能给予朱涛的,要说给官儿,朱涛还真是嫌麻烦,给爵位,连富国公都不要。
无奈之下,朱元璋扫了一眼朱棡,问道。
“你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不妨也给出个主意,看看能不能用。”
这时候,朱棡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不过,要是按照刚才这种说法的话,恐怕要给朱涛安排点礼物,还真是挺不容易的,所以他挠着头半天才说。
“父皇,我看朱涛也不缺钱,也不缺官的,就给他安排几房小妾吧,选点漂亮的,儿臣亲自把关。”
此话一出,朱元璋和朱标一起看着朱棡,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也就是你能够想出这样的馊主意,真是有意思,赶紧接着想。”
这时候朱标忽然点了点头,目光一亮,对朱元璋说道。
“父皇,儿臣倒是有了个想法,绝对能给堂弟送一个绝无仅有的礼物!”
“有什么礼物值得绝无仅有,你卖什么关子,当心咱削你,快点说吧!”
朱标看了一眼朱元璋,这才略有得意的说道。
“涛弟虽然性情恬淡,可是有大智慧大韬略,又有治国富民之才,虽然如今贪玩,日后早晚要入朝为官的,甚至父皇肯定要封一个不低于公爵的爵位。”
朱元璋心说,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自己早就有此安排,而且说过不止一次。
如果以后真的在朱涛面前自己要挑破这层父子关系,待涛儿入朝为官之后,其位置绝不低于首辅,而爵位至少是个郡王。
“标儿,你就别卖这个关子了,直接说你的想法是什么,说出来咱也给你参详一下,看看是否可行。”
朱标看到朱元璋着急的样子,真是觉得他对朱涛的疼爱已经到了极点,便直接说道。
“可是涛弟却是没有功名的,虽然能力在,却没有功名傍身,这很容易被那些儒家的书生们所不接受,咱要送他礼物,又不如送他一个大的功名。”
朱元璋心里也是一阵激动,可是马上就暗淡了下来,很是无奈的说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你总不能直接就赐给他一个状元吧,这对其他的学子也没法说,而且从秀才到举人,再从举人到进士,都是三年一考,直接赐予他一个进士功名,恐怕也难服众,更让读书人戳脊梁骨。”
朱标却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他呵呵一笑,对于朱元璋说道。
“状元功名自然是世所罕见,要以儿臣来说,涛弟的学问实则早就已经在状元之上了,便是赐予状元也不为过,但是儿臣觉得,给这个功名便要给的十足!所以儿臣觉得要在曲阜把衍圣公给叫来,让他与朱涛辩论学问,如果连衍圣公都输了,那朱涛的学问和士林名气岂不就名扬天下,到时候,还有哪个书生儒者敢多说少道?”
所谓的衍圣公,便是孔子的直系后代里每代的孔家家主所封的爵位,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二品文官。
但是如果论及士林的影响力,恐怕就算是一堆二品文官绑在一起,也实在是赶不上。
自古就把孔子称为圣人,孟子称为亚圣,大明虽然一贯推崇的是程朱理学,但无论是程颐还是朱熹,也都是孔子的学术传人而已。
要是真的能够让衍圣公来京,和朱涛一番辩论之后,对朱涛的学问心服口服,还真的能让朱涛收尽士林学子之心。
朱元璋拍案叫绝,他笑着说道。
“说的不错,标儿这个意见可真是好的很,既然是这样,那就赶紧下旨调衍圣公入境,咱亲自接见,并且带他去朱家庄。”
这时候,朱棡忽然有个想法,他笑着朱元璋说。
“父皇不如由儿臣前去传旨,也显得朝廷对于孔家后人比较重视,给足他们面子。”
其实,朱棡这样请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来他对于心存感激,二来就是想要借机帮朱涛办点事儿。
只要是自己和朱涛相处的好,在父皇这里就绝对不会没有好脸色看。
朱棡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和这些当朝皇子们可都是朱元璋的亲生儿子,却要靠讨好一个义子来靠近和朱元璋的关系,但是大家却觉得这很正常。
不过,对于朱棡这样的积极,朱标却忽然说了一句:“三弟,这衍圣公可是圣人的嫡传后代,架子大的很,如果有什么托词,不愿意入朝呢,那你应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顾虑也是朱元璋在考虑的,他也看着朱棡,等待着他的回答。
朱棡是镇守九边的边塞亲王,那暴脾气可不是一时之间就能给的,听完了朱标这个问题,他也一点都不犹豫的回答说。
“太子放心,臣弟早就心里有数了,这衍圣公愿意来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来的话,臣弟直接就给他捆过来,我还不信了,他再大的脾气,还能有我脾气大?”
听完了朱棡的话,朱标叹了口气,并没有直接回答,可是朱元璋却瞪眼了,直接训斥说。
“朱棡,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咱们大明也是尊奉儒学的,怎么能对圣人后代这样无礼呢,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朱棡可不敢和自己老爹硬刚,便很是无奈的笑着说:“父皇,儿臣也是说笑罢了,您也清楚,儿臣平时读书少,有事就爱插科打诨的,这件事具体怎么办,还是请父皇旨意。”
听了朱棡这番话,朱元璋才算是脸色好了些,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训完了,也是要给个办法的。
“咱的意思是这样的,你还是作为钦差大臣去宣旨,到时候你到了人家曲阜孔家,对衍圣公客气点,不过为了给你增加威严,咱会赐给你钦差大臣应该有的尚方宝剑,以及便宜行事的职权,你明白了吗?”
旁边的朱标简直都听愣了,这意思不跟朱棡的差不离嘛,带着尚方宝剑,就是有先斩后奏之权,能奉旨入京最好,如果不愿意嘛,呵呵!
朱元璋带着朱标和朱棡两位皇子。坐着马车向朱家庄而去。
在路上看到正在劳作的朱家庄的庄客村民们,全都面露喜悦之色,而且一个个的穿着也是非常平整光洁。
他们手里的农具都是朱涛特殊制作的,并且免费配发给他们的,所以效率非常之高。
看到这样的一种景象,朱元璋心中暗想,如果大明每一个村落之中都是这样一幅场景,便算得上是天下大治了吧。
此时,朱元璋看着旁边的晋王朱棡,说道。
“朱棡,山西那里是九边之一,百姓过的本来就不如南方好,你身为亲王,一定要勤政爱民,这次带你来庄上,也是让你和朱涛取取经。”
现在朱棡对于朱涛算是彻底的佩服了,但是他也很是清楚,像这样的治世能臣可真是不多见。
可这人偏偏愿意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面当个小地主,而不愿意入仕为官,可真是奇了怪了。
一边说着,早就已经进入庄内,老唐迎了出来,把马车给接了过去,妥善安置,朱元璋带着两个皇子进到小院之中。
这时朱涛正在写着什么东西,朱元璋拿过来一看,是一本志怪小说,写的是猴子和猪,保个和尚去取经的。
朱元璋看完之后有些发怒,直接把这稿子团了一下扔了出去,对着朱涛说。
“涛儿,咱早就和你说过,就算是写书也要写点医书和农书,对江山社稷有所裨益,岂能写着神神鬼鬼的东西,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不知道吗?”
朱涛看着被团成一团的小说,有些委屈的看着朱元璋说。
“您要是不喜欢就别看好了,我还指着这个只猴子和这头猪卖钱呢,到时候这本书比那倚天屠龙记估计还能洛阳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