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么上报预算,陛下能同意吗?朝廷上的大臣们可能也不会同意吧?”
王阳明挥了挥手,淡定的说道。
“不用担心这个事,陛下肯定会同意的。”
眼看王阳明这么说,他们这些人也只能信了,谁让王阳明是李湛的亲信呢?
看到这些官员们都有些信心不足,王阳明给他们打气道。
“这些钱,在修建瓷器场的时候,就能挣回来一部分,另外还可以仿着陛下当初拿出来的水泥,在南阳开办一个水泥厂,毕竟原料都是现成的。”
“到时候,这些水泥也可以大规模供应整个河南道的道路建设,也能挣上不少钱,这几项加起来,应该可以补贴一开始增加预算的部分了。”
下面的官员们大吃一惊,水泥也能这么挣钱吗?
嗡嗡嗡的一阵交流后,南阳本地的官员们总算了解到了,当今天子要大规模修建道路,而这道路的原料就是王阳明提到的水泥。
可以说这东西一点都不缺销路,这样一来等到当地的水泥厂一并建设好,那就真的是躺着挣钱了。
有了这么多的保障,南阳本地的官员们终于放下担忧,答应和王阳明一起在奏疏上签字。
其实除了上面说的这两点,就是蒙脱石也有极大的用处,它可不单单是能够用来当止泻药,王阳明听他们说过。
其实现在李湛用来制作白糖的黄泥浆和蒙脱石相比,那就是个垃圾。
王阳明作为明朝人当然听说过黄泥浆脱色的事,这项发明也是宋朝的事了,延续几百年,就是一开始再怎么保密,到了明朝也守不住这个秘密了。
只是他之前压根没想到,原来黄泥浆脱色,就是利用黄泥里的蒙脱石成分,这样来看的话,若是真的按照工程师们说的那些东西,把蒙脱石磨成细粉,制作成所谓的悬浊液,岂不是能大大加快白糖的制取?
不过王阳明的心里也比较清楚,白糖制取的工场,李湛肯定不会随便就让在南阳设置的,还需要经过一番波折。
毕竟南阳离长安太远了,这样一大块财源放在南阳,朝中的大臣们只怕也不会放心啊!
何况,这脱色场能放在南阳,难道就不能放在其他地方了吗?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李湛真的现在开了这个口子,往下那些勋贵们的要求可能就挡不住了,那李湛如何能独揽这样一块财源?
不过,这样的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毕竟甘蔗种植的地方大都在两广、云贵一带,西南的甘蔗制作成红糖后,只要运输到南阳这里,就能被加工成白糖,这不比运到长安方便太多了吗?
作为未来联通黄河、长江、巴蜀等地的一大交通运输要地,南阳绝对有这个资本成为大唐的白糖制取中心。
只是这样的好处,现在还不好和这些官员们说,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王阳明和开凿运河河道的官员们的联名上书,很快就到了长安,李湛对此也很有信心,大手一挥就同意了王阳明的请求。
只是河西一带的瓷窑还需要熟练的人手,李湛也就只能先把已经调往长安的这批匠人派到南阳一带。
长安这没有什么合适的高岭土,想要制瓷成本太高,不如直接到南阳那。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湛之前还真不清楚南阳居然有这么多高岭土,认真一想,历史上南阳好像从来没有成为过瓷器制造的大郡。
这还真的有些奇怪,只是想到这条运河的疏通难度,和高岭土分布的山岭,李湛也就释然了。
若非李湛有这么大的外挂,可能也不会想起开凿这条运河,那这里的高岭土就只会静静的埋在土里了。
就算有人发现这是制瓷的好材料,困于产品运输,恐怕也不可能发展成像样的瓷器制造基地。
从长安出发的这批工匠,虽然日夜兼程,但都是走陆路,速度实在快不起来,紧赶慢赶也是到了两个月后,才来到这处工地。
这个时候,王阳明他们开凿运河的主战场已经早就不在这里了,不过当地还是有官员留守的。
这些熟练的工匠们受到了当地官员的热情招待,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官老爷们都这个态度了,工匠们也不敢怠慢。
很快就在这处工地外的一处平原上修造了一座大窑,试制了第一批瓷器,这批瓷器的效果并不算太好,只是白里透出了点青绿色,在场的官员们可能会有些失望。
但这些工匠们可一点都不会,他们更明白一点,现在只是试制,炉温等细节都没有特别上心,即便如此,这里加了高岭土之后烧出来的瓷器也是白色的。
只能说南阳这里制瓷行业的潜力很大啊!
就在他们在这紧张的进行二次试验,一点点把瓷器的颜色变成他们在之前的‘师傅’那学到的样子的时候,王阳明又派了一批人带着磨碎的蒙脱石来到长安。
对于这些人,李湛还是相当重视的,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很多化学反应,但那些工程师们的话,李湛还是信的。
而且就算成品可能达不到现代社会的白糖那么晶莹剔透,能比现在用黄泥浆制出来的白糖好看也可以。
另外,李湛现在对用黄泥浆制出来的白糖着实有些阴影,只要想到自己喝的糖水先从黄泥浆里过了一遍,李湛的胃就有些不舒服。
换在之前没有找到蒙脱石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
没让李湛等太久,只是一个月,李湛找来的工匠们就很轻易的制出了一批色泽远比之前的强的白糖,甚至因为纯度太高,结成了大块的结晶,成了冰糖。
李湛也担心这样制作的白糖会不会成本太高,没想到收到了工程员的鄙视,他们坦言,除了用到蒙脱石,唯一多加的也就是随处可见的苞茅。
这玩意成本很低的,成本几乎没变,只是实验制备出来的东西和大规模生产的可能就成了两样,他们也不能保证到时候制作的白糖都能有这次这样的水准。
李湛对着没一点意见,无所谓的事,没看到就现在这品质的白糖,都能得到大唐贵族们的一致推崇,何况肯定会比这样的白糖好的呢?
到这个时候,李湛终于下了决心,现在就在南阳建立白糖制取中心。
不用再纠结会不会导致技术扩散,让他挣不到钱了,当初李湛的这点担忧现在来看完全是自己吓自己,封建王朝,哪一家敢于和李湛这样的皇帝掰腕子?
就算李湛去世后,朝廷百官也肯定会相当默契的将白糖收归官营,不可能放出来让商人们喝头汤的。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在南阳加急建立脱色场就是一个非常有必要的事了,两广的甘蔗就在明年6.7月份收割,到那个时候,这条连贯荆襄和南阳、洛阳的运河也大概修好了。
到时候,冯盎家种的甘蔗粗加工后,直接送到长江,再由长江过运河到南阳,在这精加工成白糖,随后发卖,这节省的路程太多了。
而且南阳这个位置,也非常适合充当一个商品集散地,修通运河以后,在南阳可以连接巴蜀、洛阳,由丹水连接到长安,沿长江直通苏杭等地。
天然的,就稳居大唐的中央地区,离各地的距离都不回太远,在这样的背景下,南阳就是不想成为工商业城市,也是不可能的了。
时间匆匆,开元元年的腊月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临近年关的时候,李湛按照惯例再次召开了一次大朝会。
朝会上简单的回顾了下这一年的旧事,之后又颁布了一些明年将要推行的政策。
等到了明年,大唐大规模的基建活动就要正式开始了,这一次可不像开元元年那么简单,只是让人修建南阳处的运河了。
而是要全国各地,统一规划修建道路,设置驿站,需要动用的劳力除了新的高句丽、百济等国的俘虏,还要就地征发民夫。
比较庆幸的是,现在大唐有的是粮食,元年推广高产粮食已经初见成效,各地的粮仓都已经爆了,正是动用民力的时候。
而且,虽然已经到了开元年间,可实际是哪个还是历史上的贞观年,各地的灾害可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年号就不发生了。
这样一来,大唐受灾的百姓还是不少的,为此李湛按照历史经验,要求各地以工代振,让受灾群众一并到工地上做工,要么修各地的水利设施,要么去修路。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绝不让他们吃白食,李湛可是清楚人的惰性的,一旦他们习惯了朝廷养着的生活,往后就是没了灾情,指望他们老老实实种地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百姓们的怨气也是需要安抚的,这么大量的征发民夫,就算是事出有因,朝廷也需要出台一些优惠政策,让百姓舒心一点。
另外的一个重点,就是整修大运河的河道。
大运河从修建完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维护、修缮了,之前是隋末战乱,等到李二继位后,又是天灾不断,对外用兵,压根没时间来维护大运河。
等到现在,李湛才算是能腾出手来,修缮运河。
大运河虽然确实是引发隋朝灭亡的一个原因,但运河本身没有什么罪过,杨广的一些想法,朝臣们也并非不明白,只是有一点,太急了。
如果现在李湛把大运河重新修缮,加以维护,那漕运就又能畅通起来,对大唐江山的稳固,自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另外就是之前已经提过的,在开元元年就打算实施,只是因为将领们回朝的时间不一,并没有一次推行,到了这次总算可以推行了。
就是将将领们手中的兵权收回来,让他们担任监察使,巡视地方不法之事,虽然这引来不少文臣的非议,可无奈现在是一个武人当国的时期,就是文官们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
这些将领们也并不觉得这是皇帝针对他们,他们可很清楚一点,现在已经是治世了,不想找死的话,手里的兵权还是老老实实交出来为好。
何况,李湛也没有打算拿他们当猪养,而是画出来了线,要求他们监察地方,还可以跨入行政队伍中,对比后来宋明时期的武人地位,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而李湛召唤的这些武将们,大都也是这两个时期的,自然对这事不怎么抵触。
还有一个也是和兵权相关的,就是李湛将原来的左右千牛备身府、骠骑府重新合并成汉朝的羽林军,重设羽林中郎将,掌管宫禁宿卫。
其实这是李湛之前就想做的,在他看来隋唐时期这禁军制度还真比不上当初汉朝的这个,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晚唐禁军全被太监掌握,还能让这些阉人们废立天子。
至于执掌羽林军的人,自然就是狄青和李存孝等人,等到后面需要出征的时候,他们也需要带着羽林军出去参战,这也是避免禁军失去战斗力的一个手段了。
只是李湛自己也不知道这项制度到底能坚持多久,毕竟谁也不清楚他的后世子孙能不能有那个自信掌握禁军。
只要有一代人胆子小一点,这项制度就会荡然无存,又变成到了王朝后期,中央武力不振的情况了。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么远的东西李湛也不愿意多想了。
京中的士卒除了羽林军的,还有一部分就是长安附近的几个卫府的士卒了,他们平日里负责看守长安城门,在城中巡视,作战的能力怕是不能指望了。
此外,李湛在这次朝会上,也提出了鼓励工商的政策,也幸好这是大唐,风气相对比较开放,能容得下很多李湛的奇思妙想。
换到后世的宋明时期,特别是南宋中后期,就算李湛有再多的奇思妙想,对上整个士绅集团,那也是讨不了好的。
整个社会的思潮就是大力压制商业,而且比较死板,作为皇帝一个人用力推动政策的变化,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朝臣们都能看到瓷器和白糖的利润,而草原又已经被纳入大唐的掌控,西域也稳定下来了,鼓励商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在今年的冬天里,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们已经听到了风声,早就准备好大干一场了。
本来这也是之前李二一直在做的事,不过当初李二在的时候,能找到的利润增长点不多,虽然朝廷一直在说鼓励商业发展,商品流通,可受限于环境,只能停留在口头上了。
而现在,朝廷所需要做的不外乎是放开一个口子,然后盯着那些商人们,以免大家都跑去经商了,连地都没人种。
剩下的就是赶紧修订商律了,至少要明确到底收什么税,收多少,这也是贞观年间就一直在做的事了,如今李湛只是把它延续下来而已。
李湛对这个时候推动工商业的发展,还是颇具信心的,毕竟道路建设也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西域通往长安的道路已经修好了。
至于中原腹地确实有不少地方没有修好,可也有水运可以支撑,整体上商业的繁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环境上如此,李湛所领导的朝廷需要做的事,就相对少了很多。
在李湛心中,鼓励商事,还有一个好处,能通过商人,加大对大唐各地之间的联系,有了经济联系,政治和文化的联系才能更为紧密。
对外,商人又是大唐伸出去的一支触手,可以替大唐刺探更西边和更南边的国家情况,同时将大唐的威名传达到更远的地方。
零零总总的小事,就消耗了各位朝臣开会的热情,感觉上开元二年的事,远远比开元一年多。
其实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要真算起来,开元元年,大唐可还在对外作战呢!
这开元二年的时候,李湛就打算暂停下兵事,集中注意力在民事上,少了这么一大块,其实朝臣们需要盯着的事少了很多。
何况,如今大唐的边疆环境可比当初贞观年和开元元年好了太多了,草原已经完全被纳入掌控,西域平定了,东北的高句丽等半岛上的国家也被李湛纳入掌控。
可以说,大唐的战略环境空前的优越,朝堂上的政局也相当的稳定,确实是发展生产的好时候了。
这些要做的事看起来有很多,实际上很多都只是顺势而为,压根不用大臣们太操心。
大朝会之后,朝臣们都可以好好休假了,可李湛却又迎来了一大波小事,实在让李湛烦不胜烦。
去岁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事呢?看着眼前超长的勾决名单,李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想起来了,好像去年的时候,自己下了命令,初次登基大赦天下。
这大家都要欢欢喜喜的过年了,作为皇帝却还要在这处理死刑犯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吉利啊!
虽然李湛感到很是郁闷,但也能理解勾决犯人的重要性。
只是今年李湛拿到的这个名单上,需要勾决的人数尤其的多,他向李二咨询了一下,犯人人数已经能赶上当初李二刚刚发动政变的时候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有这么多脑子不够清醒的人存在啊,看到中央用暴力换了皇帝,就觉得天下要乱了,信心满满的举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