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沙中淘金,但也许是想给这些人安排一个合理的归路。
……
袁遗一脸兴奋的找到了张济,“张将军,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张济正在吃肉喝酒,看到袁遗过来一把就给拽了起来,面色凶狠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晚了足足半日?劳资给你说的是什么时辰?”
“天天天……天亮。”袁遗说道。
张济拧着嘴角,一巴掌抽在了袁遗的脸上,“奥,你还记得是天亮啊!”
“将军息怒,实在是梁王将地道藏的太隐秘了,卑职几乎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袁遗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赶忙解释道。
“所以你是找到了地道,而没有找到梁王?”张济面色不善的问道。
袁遗解释道:“卑职查看了地道内的痕迹,梁王应该是已经沿着地道逃走了。这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卑职就算是想追,也无处可追。”
“带我去地道看看!”张济提溜着袁遗大步出了门。
在他的左手间还拿着一只硕大的马腿在啃。
袁遗被动的给张济指着路,再度走进了梁王在单父城中的宅邸。
“地道在什么地方?”刚进门,张济就没有耐心的喝问道。
袁遗抬手很拘谨的指了指张济撕着他衣服的右手,说道:“此地极其隐秘,还请将军放我下来,我指于将军。”
“快点。”张济蛮横的一把将袁遗扔在了地上。
腚眼子差点摔裂了的袁遗,根本顾不得疼痛,连忙起身带着张济一路穿堂过巷,到了后园的一扇墙壁前。
“就在这里?”张济斜睨着眼睛问袁遗,“这玩意似影壁也不像影壁的,有什么名堂?”
“这个……卑职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为了挡什么地方的煞吧,密道就在这面墙壁的下面。”袁遗说着,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奋力推动了那面墙壁。
等墙壁挪开,下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石阶,斜着向下。
“哎,这他娘的。”张济的眼珠子差点当场瞪了出来,“乖乖,这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主意?地道藏在墙的下面,确实是够隐秘的,我可能真的错怪你了。”
张济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道歉。
袁遗挪了一块大石头过来,将推开的墙壁挡住,并解释道:“这墙下面应该有机关,可能是以牛筋之类的东西牵连,若不挡着点,过会儿就又复原了。”
“下去看看。”张济艺高人胆大,一马当先下了地道,边走还边惊叹道,“这么隐秘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卑职亲眼见过梁王将粮食藏在山上的坟墓里,所以觉得梁王应该就是那种行事谨慎,又对别人不是很信任的人。所以他要是给自己预留一条生路,应该不会将通道布置在其他的地方。”袁遗解释道。
“卑职就想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紫灵山,另一个就是他的这座宅邸。这两个地方,哪怕是任何一个可疑角落,我都丝毫没有放过的挨个找了一遍,这才找到了此处。”
其实找到这里,远比袁遗说的要困难。
在梁王的这座府邸里,所有他觉得能打地道的地方都找完了之后,无计可施的他逢墙必刨,每一面墙都刨着检查一下,这才找到了这里。
能找到这里,也有很多运气的成分。
“直娘贼的,这老匹夫虑事当真周到,他竟然还在下面养马?”张济走了一路震惊了一路,直到看到马厩,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不只是马厩,这里虽然是在地下,但一应俱全,几乎什么东西都有。”袁遗解释道,“卑职在这下面找到了马车,甲胄,以及大量吃饭的家伙,还有供人休憩的房间,以及一口水井。”
张济喃喃说道:“这世上真他娘的是什么人都有。为了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梁王还真是没少花心思啊。”
“你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但我警告你,别给劳资整幺蛾子。陛下可在城中,若是让陛下想起了你,后果可比挂在城墙上风干惨多了。”
袁遗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当今陛下下手之狠,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看看他这些凶神恶煞的武将就知道了……
终于找到了地道,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张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冲出去去见皇帝了。
这一天,他虽然吃着难得的马肉,喝着好酒,可心却一点也不踏实。
他老担心皇帝会突然间召见他,问他梁王之事。
这事想的多了,搞得他时不时就会出现幻听,老觉得有该死的宦官在喊他觐见。
现在,他这心终于可以踏实下来了。
“陛下,臣找到梁王的地道了,就在他置办于城中的一处宅邸里。下面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于还有马厩和一口井。”张济跪伏在皇帝面前,心怀忐忑的一口气将这事说了出来。
刘辩听完之后,却很平淡的说道:“填了吧。”
刚说完,却又改口道:“等等,暂时不用填,知道此事的人让他们口风都紧一点。不要走漏了风声,就装作不知道那地道便可。”
“将你部兵马调几百人过去,就守在那个地道口,万一有撞上来的兔子也说不定。”
张济一下子感觉浑身都有劲了,沉声道:“臣遵旨!”
“不要为了封口去杀人。”刘辩看了一眼张济,提醒道。
张济怔住了,额头上忽然间冒了几颗虚汗。
皇帝竟然洞悉了他的想法……
他刚刚有回去之后就杀人封口的念头。
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不过十余人。
除了袁遗之外,其他的都是他的亲兵。
“臣……臣遵旨!”张济有些心虚的应道。
他自己都听出来了自己声音里轻微的颤抖。
张济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这个儿皇帝的,反正现在他站在儿皇帝的面前就不由自主的想低头,内心充满了忐忑。
费力的调整了一下,张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一言便断定梁王在城内挖了地道?”
刘辩轻笑,“一个狡猾的兔子,是不会给自己只留一条前往巢穴的道路的。他能把粮食藏在坟茔里,给自己准备一条逃生的地道,这应该算是基本手段。”
“也许,他留在城里的地道并不止那一条,若得空可以找找。”
张济顿时心悦诚服,皇帝这话说的就很有涵养,很有水平。
不像那个姓段的狗儿子,和他那自以为是的侄子。
明明很简单的道理,非要七绕八绕。
“臣遵旨,臣……告退!”张济起身,退着出了门。
刘辩:???
你他娘的是不是走得有点快了?
劳资话还没说完呢!
刘辩无奈轻笑了一声,在方才,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张济的紧张。
这可是董卓帐下最刁蛮凶狠的将领之一,竟然好像有些怕他。
说起来,张济还算是他跨越时空的半个老乡呢。
若以现在的地域划分,他也算是武威郡人。
张济急匆匆的赶回来后,亲自带了三百亲卫,就坐在那堵墙前面不挪窝了。
他对袁遗和那十几名亲卫说道:“你们都给劳资听好了,此地有地道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哪怕是你现找的婆娘,现认的儿子,也一个字都不需说出去。”
“否则,大家统统都得死!”
“尤其是你!”张济点了下袁遗,“若敢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劳资拿你切片煮汤!”
袁遗一看张济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内心早已后怕了,“将军,我现在就是一阶下囚,怎么敢随便乱说,此事您大可放心。您现在就算是强迫着我去跟别人说,其实我也没人可说。”
“没有最好!”张济瞪着眼睛喝道,“你找地道也算是一个行家里手了,我再予你五十精兵。限期三日,将这城里所有的地道都给我找出来!”
“啊?还……还有?”袁遗有些懵。
张济轻蔑一笑,说道:“陛下断言,一只狡猾的兔子,不可能只给自己打一条通往的巢穴的路,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地道。”
“三日,哪怕是挖地三尺,你也必须给我将其他的地道找出来。”
袁遗听着怎么就那么的怀疑呢。
就这一个地道的规模,梁王恐怕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挖出来的。
怎么可能还会挖其他的地道?
但一看张济那样子,袁遗知道他说什么肯定是没用的。
这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家伙,对皇帝的话,好像信的极其虔诚。
领了军令,袁遗闷头带着近七十名,名为帮手,实为监视的将士走了。
又开始了他漫长且枯燥的找地道之路……
晚间的时候,段煨与张绣,领着已经彻底熟络的刘鸾找张济喝酒。
可他们寻遍了所有地方,却始终没找到张济的踪影。
经过几番打听,才终于寻到了梁王的宅邸。
一看张济手持长枪,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堵墙旁边,身后还站着黑压压的三百名亲卫。
段煨与张绣二人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两个人连忙冲上去,分左右摁住了张济的胳膊。
“叔父,你是疯了吗?”张绣压着嗓子,急声说道。
张济也说道:“你这是找死你知不知道?而且,你不但是自己找死,你还想拉着我们一起找死!”
张济懵了。
他迷茫的看着这两个情绪无比激动的袍泽,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还我们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段煨吼道。
张济怔了下,说道:“此地视野开阔,我在观星!”
“你观你娘嘞个小头星星,乌云罩顶,哪有一颗星辰?还有,你见过哪个观星的,身边还带着这么多的将士?”段煨差点气疯了。
还踏马观星,能不能找一个更蹩脚的理由?
“我!”张济死鸭子继续嘴硬道,“虽然乌云盖顶,但你们看,偶尔还是有星星的。”
张绣急声问道:“叔父,你就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吧?你这样子,我真的很慌!”
“真的在观星。”张济很肯定的说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问道:“你们是不是怀疑我又要……啊,就是造反是吧?”
张绣与段煨默默看着张济。
你做的难道还不明显吗?
深更半夜的,聚兵在这个地方,还能有其他的解释?!
张济哈哈笑了起来,“没有的事,你们放心吧。”
“我们一点也不放心。”张绣咬牙说道。
他这个叔父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多了,信他才有鬼了。
张济一看解释不通,他呢,又领了军令要封口,索性直接摆烂,“随便你们爱信不信吧,要是不相信就在这里守着我,你们看我到底是真的在观星,还是又在准备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