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资都他娘的浪子回头,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深感皇恩之浩荡了,你们竟然不信!”
“我很寒心!”
段煨,张绣:???
“我们陪你在这儿呆着!”段煨直接一屁股就坐下了,顺手将拿来的酒坛拍在了地上。
张绣依样画葫芦,也盘膝一坐。
刘鸾看了看,也坐下了。
不过,他坐下后说道 :“其实我觉得张将军的确不像是想造反,更像是在……看守?”
张济瞬间警觉,立马喝道,“我他娘的就是在观星,一帮匹夫,根本就不懂文雅之事。”
这话说的,张绣三人嘴角一阵凌乱抽搐。
一个不只是匹夫还是个莽夫的家伙,却说他们是一帮匹夫,不知文雅。
这大概是今岁最离谱的事。
张济看了一眼搁在地上的三个酒坛子,“你们一人带这么一个玩意,是要喝酒?那就赶紧喝,哪那么多废话。”
“喝酒!”段煨一把拍开了泥封。
张济的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
他老怀疑这小子不安好心,会故意扯其他的事,不答应喝酒。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哪怕段煨都喝的有些东倒西歪了,也不罢手,还命人继续拿酒。
在又喝了四五坛之后,张济忽然啪啪给自己抽了俩巴掌,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啃了大半的马腿,狠狠咬了几口肉,几乎是用上了死力气咀嚼着说道:“差不多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该耽误事了。”
这一句话,把都基本上已经喝醉了段煨,瞬间就给整清醒了。
“你踏马的,还惦记着呢?”
张济翻了个白眼,骂道:“我惦记个阿母,劳资要睡觉。”
“睡觉你还吃?”
“谁说睡觉不能吃肉?”
“那你刚刚为什么打自己?”
“我不喜欢喝醉的感觉,克己,懂吗?”
“你以为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啥样的?别跟我这儿瞎比比,你们要睡觉就赶紧去。不想睡,你们就继续喝,我在边上看着总行吧?我发现你们几个对我张济真的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张济这话一说,段煨还真有些信了。
但还是不放心。
“那你就在边上看着。”段煨说道。
为了盯着张济,他决定今天豁出去老命整。
喝了那么多酒,却已经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的刘鸾,说道:“喝吧喝吧,我也舍命陪君子,不过,我真觉得张将军可能是有其他的事。”
“随便他,我们只管喝酒。”段煨说道。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绣忽然间被一阵雨声惊醒。
他忽的一下跳了起来,就去看张济。
却见张济面前搁着一个小铜锅,正在涮肉。
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差点让张绣连口水都收不住。
“叔父,你这……”张绣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张济这事儿搞得他,现在很迷糊。
“睡醒了?来吃点,陛下赏赐的。”张济递出去一双筷子对张绣说道。
“陛下赏赐的?!”张绣惊住了。
他和段煨一直担心张济会深夜造反,结果,他竟然吃上了陛下赏赐的美食?!
这到底咋回事?
“嗯。”张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一脸高深的说道,“陛下,是个很贤明的君王!”
张绣:……
他不觉得自己的叔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张绣并没有反驳,他默默的挪过去,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口中。
那种美食在舌尖绽放的感觉,让他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阿母的怀抱。
“这种吃饭怎么做的?”张绣问道。
张济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那宦者说是铜锅涮肉,吃就对了,陛下的赏赐。你他娘的还是沾我的光呢,头回吃。”
“这个汤汁,应该可以反复用吧?”张绣问道。
张济怔了下,“应该……可以吧?等会装起来。”
“嗯。”张绣低头,什么废话都没有再说,默默吃肉,筷子抡的差点就起飞了。
张济口中哼哼着家乡放牧时的小调,忽对张绣说道:“你见过做梦流口水的人吗?”
“我小时候就经常流!”张绣闷头狂吃,含糊说道。
张济:……
“我头一回见流这么多的。”他喃喃道。
张绣这才抬头,顺着张济的视线,看了一眼依旧还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段煨和刘鸾。
“他们的梦里不可能有铜锅涮肉,顶多就是生啃马腿!”张绣说道。
张济喝了口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嘿嘿乐了,“忽然觉得这日子真踏马的爽!”
张绣严重怀疑自己这位叔父,最近脑子可能不太好。
第101章 夏至大考
张济在那堵墙旁边亲自守了足足三天。
段煨与张绣几人也舍下手里的事情,陪着张济在那里守了三天。
在第四天的时候,这几个大爷的耐性都被消磨完了。
“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要不然你一刀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段煨冲张济大声咆哮道,他真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他感觉他会疯掉。
张济笑呵呵说道:“我们在这里好酒好肉的吃着喝着,你怎么就受不了了?你看看人家刘侍中,现在就差把所有家当都搬到这儿了。”
刘鸾闻言说道:“因为我不像二位将军有那么多的担忧。”
段煨烦躁的挥舞着胳膊,大声咆哮道:“是,吃的是好,都是我上半辈子没吃过的,可我心里不踏实。你成日聚兵于此,分明就是有什么阴谋,可又不见你有什么动作,你到底要干嘛?”
一边的张绣,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段煨的话,也是他想说的话。
张济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拍了两下腿,说道:“嗯……你们不是一直自诩聪明过人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点事情就看不明白呢?”
“叔父,您就别卖关子了。”张绣说道。
张济无比满足的笑着,他好像终于搬回了一局。
“你们不就是担心,我会忽然间找一个你们不注意的机会,兴兵造反嘛?”张济说道,“可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这几日的吃食,有足足两顿都是陛下所赐吗?”
“你们看到我整天聚兵于此,陛下是……看不见吗?”
张绣与段煨齐齐呆住了,表情傻傻的看着对方。
“好像也是啊。”段煨呢喃道。
张济自得的笑着,故作神秘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实难奉告。你们就别惦记了,我是不会说的。”
“你们要是没事呢,可以陪我在这里坐着。要是有事呢,就各忙各的去吧。”
张绣与段煨表情古怪的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看着张济那忽然间好像高傲起来的小模样,还有些生气。
“张公。”张绣拉着段煨到了外面,低声问道,“我叔父这是不是领了陛下什么差事?”
段煨点了点头,“我看也像。”
“陛下是不是给我叔父许诺什么好处了?”张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一直在背后说陛下的坏话,态度也很是桀骜,这怎么忽然间就跟转性了一样。”
段煨虽然心中有些吃味,但还是轻叹道:“不管陛下许诺了什么好处,他只要继续安安稳稳的就行,我现在可真担心你叔父什么时候忽然间想不开了,拉着你我一起送死!”
张绣深以为然的轻轻颔首,“张公所言甚是。”
“什么事情我们也就别过问了,只要没事就好。”
段煨也觉得应该如此,说道:“就这样,这地方是梁王的宅邸,此事十有八九应该跟梁王脱不开关系。等事情 揭晓,我们也就知道了。”
“你要陪着你叔父坐着就去吧,我先回营。”
“好!”张绣应道。
段煨离开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好像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在湿气极重的街道上行走着,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个真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
刘辩对大汉这些诸侯王,其实一直都是陌生的。
史书上对这些人的论述也只是寥寥几笔,他们,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但刘辩在见过了济北王和梁王之后,忽然间对这些诸侯王有了一些改观和认识。
诸侯王,所象征的是底蕴。
人畜无害的济北王鸾,好学,圆滑,处处与人为善,但实则城府极深。
而梁王,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阴谋家。
他竟然真的在单父城里打了足足三条地道,分别通向三个地方。
除了他府邸之下的那一条,另外两条虽然只能仅容一人通行,但出口的位置显然也是经过仔细勘察的。
好奇的刘辩,在亲自看过之后,对这位尚未谋面的梁王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个人才!
也就是这件事情,让刘辩终于召见了此地最大的官,山阳郡守袁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