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转身就要走,张济忽然间想起兵书上那些出奇制胜的战术,又吩咐道:“将一半的人喊起来,从今天起轮番御守此地,胆敢懈怠者,军法从事!”
“喏!”
士兵嘴上应着,心中却有些腹诽。
他们这都守了多少天了。
那黑黢黢的地道下来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怎么可能会有人走那里来奇袭单父嘛。
他刚刚走出门,忽然外面响起一道凄厉的喊叫声,“敌袭!敌袭!”
“来人啊,有敌人顺着地道爬上来了!”
这吼叫声,瞬间让这座奢华的宅邸陷入了兵荒马乱。
张济一把抓起兵器架上的长枪,一手酱羊骨,一手长枪就恶狠狠的冲出了门。
“踏马的,劳资三天才吃这么一顿酱骨头 ,你们这帮苟日的,偏偏这个时候来,找死!”张济咆哮着,“所有人,都给我稳住,堵住那地道口!”
哪怕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张济也不愿意舍弃那酱羊骨。
曹洪钟情于肘子,可他偏爱酱羊骨。
现在哪怕是就凭这个东西,他都能为皇帝拼命。
当张济杀气腾腾冲过去的时候,地道口已经乱成了一片。
先上来的敌军,已经顺利的占据了地道口,正与他的亲兵麾战在一起。
而在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正从里面爬出来。
张济这三百亲卫虽然都是精锐,但睡得迷迷瞪瞪的就被人给突袭了,十成战力勉勉强强有个一成,一时间被打的手忙脚乱,竟不能敌。
张济一口嗦了手中的羊骨头,狠狠的咀嚼着就冲了上去。
长枪几个来回,便有数名敌军葬身在了枪下。
漫无目的喷溅的鲜血,甚至有不少溅进了口中,可张济浑然未觉,依旧大口嚼着带筋的羊肉,一边奋勇杀敌。
张济的一身血勇,终于让他这边的士气渐渐扳了回来。
亲兵踩着袍泽和敌军的尸体,渐渐朝着那地道口逼近。
“来啊!”张济终于咽下了口中馋两天才能吃一顿的羊肉,面目狰狞的一声怒吼。
他好似发狂一般的血勇,激励了自己麾下亲卫。
也让敌军畏怯,无人再敢上前去试长枪的锋芒!
地道之中,鲍韬听着外面如雷鸣般的喊杀声,肠子瞬间就青了。
气得他直接破口大骂,“梁王这个无耻之徒,就管这叫极其隐秘,肯定不会有人发现?踏马的。别人都在地道口驻兵了,这叫隐秘?!”
“而且听这动静,外面驻守的好像还有一员大将,是真给面子啊!”
“撤!撤!”
废话不多说,鲍韬转头就跑。
已经被人发现了,他的突袭就毫无意义了。
在地道里,鲍韬率领部下,后军变前军,扭头就跑。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城外的地道口会不会也被人给堵了。
眼看地道口再无援兵,冲上来的那些人也胆寒了,渐渐无人再敢向前冲锋。
皆胆怯的一边应付着,一边向地道口退去。
张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长枪狠狠一抖,吼道:“杀,这帮贼厮要跑!”
众军一声呐喊,齐齐向前。
尚站在地道口的数十敌军,眼看如此情形,立马扔下了手中兵器。
但张济带领着亲卫,根本无视了他们的投降,直接乱刀斩杀,然后冲进了地道。
下了地道,里面已经没人了,只从好像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杂乱的人声。
“直娘贼的,劳资蹲了你们这么久,还想跑!”张济表情都狰狞了,“耽误我看书,打搅我吃肉,给劳资纳命来!”
见主将如此勇猛,那些亲兵的胆气也个个都正了起来。
“劳资告诉你们,下回若敢畏战不前,劳资先宰了你们, 再祭奠你们!”
一边箭步如飞的追击着,张济还不忘训斥他身边这些亲卫。
方才这些人乱麻麻的样子,让张济此刻想来是气不打一出来。
“踏马的,你们现在都是拿着军饷在打仗,杀敌有军功,是能当官的,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若是让陛下对你们失望,劳资一定先拿你们祭旗,再自请降为小卒,一帮废物!”
张济是越骂越来气,“若不是劳资现在忙着要追剿贼寇,我一定先收拾了你们!”
第114章 百里追击
鲍韬几乎跑出了他生平最快的速度。
但在渐渐接近地道口的时候,他却忽然间忐忑了下来。
他担心外面会有大军堵门。
“来人,冲出去!”
要看着后面追兵的动静越来越近,鲍韬不敢犹豫,下令冲击 。
可鲍韬想到的东西,他身边的那些将士好像也想到了,一个个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这情况让鲍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群废物!”
他目光阴冷的扫过身边的将士,攥紧了手中长槊。
“随本将杀出去!”
在众军皆不敢向前的情况下,鲍韬只好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地道外 ,映入眼帘的是清冷月光下的光怪陆离的山林。
旁边的池塘里,还有成群的蛙鸣聒噪。
“我就知道我命不该绝!”鲍韬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贪婪的深吸了几口深夜里寂寥却又清新的气息,连忙下令,“速去牵马,我们离开此地!”
他前脚刚派出去十数名的将士去牵马,后脚,后面的山洞里就传了一阵阵怒吼。
“逆贼,纳命来!”
鲍韬脸色猛然大变,“直娘贼的杀才,就你有大嗓门是吧?快跑!”
“将军 ,可是我们的马!”有士兵急忙说道。
鲍韬自然知道有马跑起来更快,可听那声音好像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不敢去赌身后到底有多少的追兵,他身边现在可都不足千人了。
“还等个屁,快跑,性命重要还是马重要!”鲍韬面色几经纠结,果断舍弃了战马。
为了不惊动单父城上的守军,他将战马留在了距离此地尚有二里地的一片田野里。
二里地一来一回,他们根本就等不及。
“喏!”
将士们不敢再废话,纷纷跟上了鲍韬的步伐,借着月光寻摸着方向向北跑去。
他们也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追兵的怒吼。
不说其他,单单只是那吼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张济带人从地道里追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影了。
他向四周眺望了一下,却不见任何人影。
“呔,该死的贼厮,怎可能跑的这么快!”他气愤的将长枪狠狠摔在地上。
这可是他盼了近一个月的功劳,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吃到嘴里了。
结果竟然让他们就这么给跑了。
“将军,在北边,北边!”
忽有将士大声喊道。
张济定睛看了半晌,却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的眼睛在晚上很不好使,看什么都是灰蒙蒙一片。
“可看真切了?”张济半信半疑的喝问道。
那将士急切喊道:“将军,我看的可真了,他们正在的翻越北边那个小丘,挺清楚的,足有的数百人呢!”
张济立马重新捡起长枪,大声道:“追!”
“狗贼,既然来都来了,还想跑,且先留下首级。”
将士们重振旗鼓,朝着北边追了过去。
月色下,双方你追我赶,转眼间就追出去十数里地。
“还有多远?”张济暴躁的喝问道。
追了这么久,还是追不上,让他的火气再度有些抑制不住了。
“将军,他们跑起来跟兔子似的,远倒是不远,我们始终相距连一里地都不到,可就是追不上。”那眼力最好的将士,大声喊道。
“再加把劲,追!”张济喊着,再度闷头向前追去。
追的人内心暴躁,跑的人,此刻也几乎快把腿给跑断了。
鲍韬此刻的肠子已经不是青的了,那踏马是黑青黑青的。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把出了这个馊主意的梁王给问候多少遍。
幸好诅咒不能杀人,否则梁王应该已经暴毙千百回了。
“他们还在追吗?”鲍韬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左右问道。
“将军,他们……他们更近了!”士兵声音颤颤歪歪,同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这话喊出来的时候,都几乎能听到他嗓子里的干涩。
“欺人太甚!”鲍韬大骂了一句,“跑!”
如此,双方的距离时近时远,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跑出去了多少里路。
“追兵还是不到两三百人?”鲍韬停了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弯腰狂吐酸水。
太过于剧烈的奔跑,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还是那么多,没有其他的追兵。”有同样眼力相对好一些的士兵说道。
将士们眼看鲍韬停了下来,一个个东倒西歪,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行军打仗大半辈子,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追起来这么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