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特么简直就跟疯狗似的,咬住是真不放了。
鲍韬吐了一会儿,感觉终于好了一些,站起来手持长槊大气凌然的对左右说道:“我们虽不足千人,可也不是泥捏的,竟然被三两百人撵着漫山遍野跑,我鲍韬丢不起这个人。”
“都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一下体力 ,我们料理了这股追兵,回去也好交差!”
“喏!”
将士们齐声应道。
眼看身后只有两三百的追兵,他们的胆气也正了许多。
被两三百人撵成了这么个狗德行,他们心里也有股气。
众军休息片刻,随即在清幽的月光下摆出阵型,严阵以待的等着追兵。
随着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后面的喊声也清晰的传了过来。
“直娘贼的狗逆贼,有本事你别跑,与你家张济爷爷论个生死!”
“狗逆贼,有本事等你张济爷爷一程!”
鲍韬面色变了变,冲左右问道:“那人喊的是谁?”
“听不真切,好像是……张济?!”左右说道。
“是张济?!”鲍韬不太相信的又重复问了一句。
“将军,我听清楚了,是张济爷爷。”后面有将士喊道。
“去泥马的张济爷爷,那踏马是张济。”鲍韬怒骂一声,转身就跑,“跑啊,你们这帮傻子还站着作甚?那是张济!当年董卓帐下的疯子,那就是个不要命的杀才。”
将士们一听,哪还敢再犹豫,连忙跟上鲍韬的步伐,再度疯狂逃窜。
张济眼看着距离敌军不过区区数百步了,而且看那样子好像准备打一场。
可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帮贼厮,竟然又跑起来了。
“无胆小贼,留下性命!”张济气的直跺脚。
长时间的奔跑,让他嗓子眼里都快冒烟了,脑袋都晕乎乎的。
可看着相距不过数百步的敌军,他又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追!”张济咬牙恶声低吼,“我们累,他们更累!”
“不要让那群无胆贼厮,嘲笑你们是一群追都追不上的废物。”
“追!”
一个念头的转变,让张济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
将士们听到这样的话,也都挣扎着再度迈动了好似灌了铅一般的双腿。
这仗打的,他们感觉自己后半辈子都有得东西可吹嘘了。
百里追击啊!
第115章 赏罚须分明
东方已经看见了一抹鱼肚白。
天地群山在光明与黑暗的间隙,显得越发光怪陆离。
在一处小溪边,喝了一肚子生水,感觉体力终于恢复了一些的张济,带着麾下亲卫像是长跑的最后冲刺一般,开始朝着前方的敌军发疯一般追赶。
这一刻,他的野蛮被他不要命的模样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跑了整整大半个晚上,已经筋疲力竭的鲍韬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整个人都崩溃了。
“至于这么拼命吗?大家真的没有这么大的仇怨吧?”鲍韬内心苦涩到简直跟吃了几十斤黄连一般,他感觉自己不是偷偷钻进了单父城,而是偷偷钻进了张济老母亲的被窝。
不是当父之仇,就绝对是杀父之仇。
反正就这阵势,绝对不是正常的两军交战。
“将军,真跑不动了,我们和他们打一架吧!”麾下军候累的跟个死狗一般,喘着粗气对鲍韬说道,“我们兵力远胜于他们,哪怕他是张济,可我们比他们人多,背水一战下,我们有很大的赢的可能。”
鲍韬早就已经跑不动了,听到这名军候的话后,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吩咐左右道:“张济乃是原董卓帐下最骁勇善战之将,若在寻常,哪怕是兵力远胜于他,也很难有赢的可能。但你们皆是我的族众兄弟,我们是一条心的。”
“我们齐心,就未必没有胜的可能。我们跑了一路,他也追了一路,此刻一身武力,恐也剩不下多少。都不要怕,听我号令,我们一起掩杀出去,乱刀砍死他!”
“若杀了张济,你我兄弟,将会是一场天大的功劳,往后衣食无忧!”
众军面色齐齐肃然。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张济到底有多么强悍的武力,但他们能够清楚的看见自己这边的人数远胜于追兵,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加上他们不是乡党,就是族兄。
这份感情的羁绊,让他们并不担心打着打着会有人在后面忽然捅刀子,以及甫一交兵,便立马鸟兽四散的情况。
张济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好你个贼厮,是真他娘的能跑啊!缘何不继续跑了?”
歇了半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的鲍韬手持长槊,起身迎了上去。
“张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他大声喊道。
张济斜眼看着鲍韬,忽然间笑了起来,“你为何在发抖?”
“有吗?!”鲍韬大声喊道,“张将军肯定是看错了。俗话说,两军交战,攻心为上,可你我之间这点小规模的战斗,张将军就没有必要用这样的战术了吧?”
虽然他的确在抖,但他怎么可能真的承认。
他的身后还跟着八百将士呢。
若是让他们知道在面对张济的时候,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他这军心还要不要了?
大家本来就已经人困马乏到了极致,现在可全靠他这个主将在支撑着。
张济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可你分明就是在抖!敢问这位将军,你手中的长槊可还能拿的稳吗?”
鲍韬深吸了口气,试图强行压下心中的胆怯。
可并无作用,他的手腕还是颤抖的厉害。
毕竟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寻常人物,而是张济。
“废话少说,且分个生死吧!”鲍韬情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他身后的将士恐怕就要发现他真的在颤抖了。
“众军随我——杀!”
鲍韬一声的大吼,持长槊冲杀了出去。
“来得好,狗酿养的东西,劳资还以为你会一直跑下去呢!”虽然双方的兵力相差了足足三四倍,但张济浑然无惧,站在那里恍若一杆笔直的长枪,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顷刻间,双方人马便短兵相交,鲍韬也与张济斗在了一起。
不过并非是单打独斗,而是他与数名将士,一起围战张济。
“无胆匹夫,欺某家人少是吗?”张济低吼一声,像是长臂猿一般,双手持枪很灵活,却又势大力沉的一枪砸了下去。
鲍韬连忙双手持槊高举格挡。
他已经很高估张济的武力了,可在那长枪砸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
那一枪落下来,鲍韬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发狂的蛮牛给撞上了。
轰的一声,他的右脚就深陷进了脚下的泥土里,随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足足向后退了四五步,鲍韬才以长槊驻地,止住了颓势。
张济一枪击退鲍韬,手中的长枪再度迅猛,犹如出窟的毒蛇般迅速探出,一枪便把一名敌军高高挑了起来,然后双臂猛地发力,狠狠一甩,就将那么一个大活人凌空甩了出去。
这一枪,惊艳了自己人,却把敌军吓得眼都花了。
他们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臂力竟然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那一枪下去,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起来就跟稻草人似的。
枪尖一抖,人就飞了。
“来啊!”张济像是发狂的野兽般,仰天怒吼。
在鲜血的洗礼下,他恍如从地狱里杀出来的魔神,举手投足间皆是令人胆寒的凶煞。
面对如此的张济,围在他身边的敌军尽皆胆寒。
眼中的胆寒和畏怯,令他们连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握不稳当。
张济抓住机会,长枪再度迅速甩出。
只是几个点刺,就带走了数名敌军的性命。
这一切说时迟,其实发生在短短的瞬息之间。
鲍韬才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有再度投入战场。
“他并非是无敌的,将你们的血气拿出来,随我杀!”鲍韬大吼着。
将士们的溃败,让他不禁心生惶恐。
以兵力的优势,去压制张济的武力,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单打独斗,根本不需要考虑,他绝对不会是张济的对手。
也许是张济表现的太吓人了,鲍韬冲出去了,可将士们却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在飞速后退。
已经冲锋在前的鲍韬,看到这一幕,瞬间是又气又急,“都回来,回来啊!”
他的嘶声厉吼,不但全无作用,将士们反而跑的更快了。
鲍韬原本以为乡党和宗族兄弟,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可还是发生了……
“吼什么吼?给我死去!”
还在扭头抄后喊的鲍韬,全然没有注意到张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听到这仿若狮吼虎啸的一声,鲍韬心中猛地一颤,刚要举槊应对。
一把染血的枪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鲍韬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柄鲜红的长枪,从他的脖子上扎了进去。
直到他整个人被挑起来,他都还是有意识的。
他甚至清晰的听见了张济的狞笑声,“跑啊,再接着跑啊,你不是跑起来很厉害的吗?打扰我看书,打扰我吃酱羊骨,还想从劳资的眼皮底下偷袭单父,罪不可赦!”
鲍韬的意识渐渐涣散……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正在东方悄悄往上爬的朝阳。
天都亮了啊……
张济举着鲍韬的尸体耀武扬威了一番,直到那些敌军被他的亲卫撵的到处乱窜,这才将鲍韬放了下来,一刀枭首。
“陛下亲自监锻的这刀就是好用,真踏马的快!”
喃喃自语了一句,张济陪着鲍韬的首级,就在这朝阳斜照的沼泽边坐了下来,看着他的亲卫漫山遍野的追杀敌军。
这一战,虽然劳累,但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