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竹简,看见的却不是高深莫测的战术。
而是蔡文姬晃动的身影。
他不明白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可以在月光下发光的!
还那么挺。
竟然比那些喝椰汁长大的姑娘都还要夸张。
这个念头一旦延伸出去,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心猿意马。
后来,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刘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主角是蔡文姬。
就在那座明月高悬,荷花含苞待放的池塘里。
醒来后,那些战斗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刘辩双目空洞的盯着床帏,差点当场自闭。
他不可能亲自去收拾床被的……
等会儿宫娥们进来,翻开这些斑斑点点,他这张老脸恐怕真的要没法要了。
十五岁的年纪,可正值青春期啊。
这该死的……
若不是这个梦,他这个老辣的灵魂都差点忘记了,他这个身体正青春。
“现在咋整?”刘辩无语到想在这个床上永恒的躺下去。
那些看似单纯可爱的宫娥,懂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瞒是根本瞒不过去的。
躺尸了片刻后,刘辩硬着头皮起床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
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干他应该干的事情。
刚出后宅,荀攸就迎面走了过来,“陛下,泰山郡传来加急奏表。”
“说!”刘辩瞬间正色。
荀攸双手呈上奏表,然后说道:“刘岱、王匡、鲍信三路兵马合兵一处,将曹洪将军困在了南城县东阳城。南城本为东海郡所属,四面环山,乃是江南通往关中之要道。”
“刘岱、王匡三路叛军阻塞道路,断绝城内粮草,这座重城,如今现在就是一座空城。”
“曹洪将军出兵过于急切,中了贼人奸计,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刘辩打开奏折,迅速扫了一眼,当机立断说道:“传旨段煨,迅速出兵驰援!”
“陛下,此事还需从长商议。”荀攸劝道。
“曹洪将军的奏表虽然写的仓促,但依旧能够看的出来,他是被王匡引诱至东阳城的。其后他们掘断道路,深挖陷阱,以少量兵马隔绝东阳城。”
“段煨将军虽然是距离东阳城最近的一路兵马,但贸然出兵驰援,臣恐段煨将军不但救不了曹洪,反而还会将他也陷在那里。”
刘辩迅速冷静下来,他确实有些急躁了。
“言之有理,段煨这厮也是个不动脑子的主。若不嘱咐一下,他一定率领兵马什么都不看,会直接杀过去。”刘辩说道,“想要营救曹洪,最快的办法是在外撕开一道缺口,但刘岱等人必然也会做出防范,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臣的确是有此担忧。”荀攸说道,“陛下,现在的战事很明显,刘岱等叛军应该是意识到单打独斗很难胜过朝廷大军,故而已经开始改变战术了。”
“单打独斗臣不认为他们能成为朝廷的对手,可他们此刻联手在一起,陛下,我们应当慎重。臣建议段煨将军兵出泰山,明面上为援兵,但实则主要牵制敌军。”
“可再令张辽与夏侯渊二位将军率军紧随其后,在敌军分兵对付段煨将军之时,伺机而动的,营救曹洪。除次之外,陛下您现在其实也可以考虑拔军向北,迷惑袁绍,让他误以为朝廷将在接下来主攻青州,而非冀州。”
“先派军援助曹洪。”刘辩沉吟道,“至于朕,任城国与鲁国,你看像不像两块拦路石?”
荀攸微怔,无奈笑道:“这两个封国,不仅仅是看着像,它们就是两块巨大的拦路石。”
当今陛下对这些封国的态度,确实是挺苛刻的。
瞅这架势,这是一个也不想放过啊。
“派人八百里加急,传旨段煨、张绣,大张旗鼓驰援曹洪,实则诱敌。传旨张辽、夏侯渊,让他们给朕想尽一切办法,务必把曹洪从那座破城里给朕带出来。”刘辩狞声喝道。
“唯!”
第123章 你要不要认贼作父?
东阳城。
曹洪垂头丧气的站在西府海棠树下,踩着下马石极其用力的磨着刀。
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的或坐或躺着帐下的三名校尉。
哪怕这些人在西园都经受了长达一年多的魔鬼训练,可饥饿还是让他们意志涣散。
尚只是花苞的海棠花,每个人手里都攥了一大把,可却连吃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东西除了吃的嘴巴发涩之外,他们感觉不到丝毫的饱腹。
“虽然军中的伙食也不差,可我为什么忽然间好怀念夕阳客栈的酒菜。”拉碴的胡子已经好些天没有修理的校尉蒋闯,忽然眼神空洞的仰天说道。
就坐在蒋闯身边,面相间带着浓浓痞气的校尉姚罗,咧嘴说道:“将军,这又疯了一个,我们现在真的该想想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可真不行啊。”
“蒋闯这厮这些天里看末将的时候,那眼睛都是绿的,卑职真担心他会忍不住将我给吃了。”
曹洪停下了磨刀的动作,说道:“杀马吧!”
“不行 ,将军这真的不行。”姚罗忽的一下跳了起来,劝道,“没有了战马,我们还算什么骑兵?还怎么跟他们打?”
曹洪抬起了满是血丝的眼睛,说道:“只有让人活着,我们才有走出去的希望。”
“我知道,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办法吧。这城虽然不大,但只要我们再认真找一下,兴许还是能找到吃的的。末将只需要一口,一口就足够了,有一口,末将就能拿起刀出城杀敌。”姚罗几乎是以哀求的语气对曹洪说道。
对于骑兵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袍泽,是他们相依为命的兄弟。
“我也不想的。”曹洪呢喃道,“可城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你们没有找过的吗?没有了!”
“你不要骗我,我知道该找的地方你们都找过了,一粒粮食都没有!”
“马都快没吃的了,此时还不斩杀战马,真会出现人吃人的。”
“哪怕陛下将你们训练的真的很出色,可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将士们还会听从你我的号令吗?不会了,不可能会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一次出征,曹洪依旧是以往行军的习惯,大军只携带了短短七日的口粮。
他真的原本以为这座城池里多多少少,肯定会能弄到一些粮食。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匡会将事情做的如此绝,如此彻底。
这里空荡荡的,一粒粮食都没有。
断粮之后的半个月里,这座城池都找不见一只老鼠了。
他也不想斩杀战马。
可这是城中除了人之外,唯一可以吃的东西。
姚罗的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脚下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一下。
他狠狠抓了两把头发,“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曹洪摇了摇头。
靠着树,坐在他身后的蒋闯与伍岩也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姚兄,说个笑话吧,我们现在不吃战马,过两日可能就是马吃我们了。”面色黑黢黢的伍岩,咧着一口泛黄的牙齿有气无力的讲了个笑话,“城里真的没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瞧瞧这棵海棠树吧,真惨,还没来得及开花,花就先没了。”
这些天里,他们这几个人就是靠着吃花喝水活下来的。
刚开始还真能感觉到一点饱。
可现在那怕是一天到晚的吃,他们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是吃了东西的了。
抬个手,说句话都困难。
也就是曹洪那个气性大的,到现在还能挥舞着膀子磨刀。
像他们几个,那重达三十斤的刀,他们抬起来都艰难。
姚罗像是无骨动物一般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吃吧,那就吃吧。”
“城中连草料都找不到了,就算我们不吃,它们大概也活不了太久了。”
曹洪深深看了一眼姚罗。
在五千大军中,只有姚罗麾下一千骑兵。
所以换句话说,吃的是他的马。
“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将斥候送了出去,朝廷的援兵很快就会到的。而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想办法活下去。”曹洪说道,“虽然现在敌军并未攻城,可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若在此时忽然攻城,那我们就会是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姚罗痛苦的摇了摇头,“将军,您不必说了,我明白的。我们……吃马!”
“好。”曹洪将磨得寒光闪闪的刀递给了姚罗,“你的马,你来!”
本就无比悲痛的姚罗,听到这话直接就炸毛了。
“将军,您这……实在是有些杀人诛心了,我的马,你还让我杀?!”姚罗喊道。
曹洪尴尬住了,好半晌才默默收回刀,喃喃道:“好像也是。”
战马最终是曹洪亲自带着人杀得。
足足半个月的煎熬,在将士们都已经红了眼,彻底崩溃,几经疯魔的时候。
他们终于有了一口肉吃。
这一碗马肉,他们是含着泪咽下去的。
对于将士们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袍泽。
即便是步卒,心中也有难以割舍的情感。
姚罗含泪吃了三大碗,然后恶狠狠的对曹洪说:“将军,我一定要将那个姓王的碎尸万段,我要烹了他!!”
曹洪细细的剔掉马骨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肉,然后将骨头咬碎强行吞了下去。
“——好!”
……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重伤的吕布,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向左右问询赤兔马。
“将军且先好好歇着,您的坐骑没事,那马能活着,奴婢都觉得是一个奇迹。”伺候吕布的婢女,眼中带着的一丝不可名妆的光泽,笑嘻嘻对吕布说道。
听到赤兔马没事,吕布的心这才算是安稳了下来,躺下来问道:“我这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