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人人都悍不畏死的军队,就不可能孱弱。
此刻,足有五六名士兵在围着鞠义疯狂下手,但鞠义皆稳稳的应对住了。
“回去问你娘去吧,你个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玩意!就这你还需要问,当然是劳资乐意啊!”一名士兵冲鞠义咆哮道。
“千金难买劳资乐意,死去吧你!”
鞠义瞅准机会,抬手一戟将那名士兵扎倒在地,接着说道:“我很虚心的向诸位请教。”
“你也配?!”一名士兵骂道,“无耻逆贼!”
“他就是个煞比跟他说什么,砍他!”
这是鞠义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两个字。
“煞比是何意?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鞠义再度问道。
他打小就对新的东西好奇,这是个毛病,他想改都改不了。
“这厮还真是个煞比的,砍他!”有人大喊道。
周围的将士瞬间多了起来。
鞠义坐下战马也被人快砍死了,根本没有了腾挪转移的空间。
“先登营,随我杀!!!”
眼看自己即将陷入乱战的沼泽,鞠义忽然咆哮了一声,一刀扎在了马背上。
吃疼的战马扬起双蹄,一声嘶鸣,在军阵中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
随着鞠义这一声怒吼,正陷入了乱战之中的部曲,忽然也犹如那匹发了疯的战马一般,举着盾牌疯狂的横冲直撞朝着鞠义汇聚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鞠义身边的队伍犹如滚雪球一般渐渐变大。
这一幕很快便引起了曹洪的注意。
“姚罗,去会会他们。”他冲游曳在自己周围的姚罗大喊道。
“喏!”
负责外围的姚罗迅速率军,朝着鞠义包抄了过去。
鞠义舍弃了战马,从一名浑身是伤的士兵手中夺过盾牌,不由分说喊道,“站里面去!”
然后他亲自持盾,一马当先朝着后方杀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先登营将士汇聚了过来,围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盾牌阵型。
随着将士的越来越多,他们突围的速度也渐渐变快。
“杀啊!”
鞠义犹如疯魔了一般,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刀。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敌人,只有冲出去的路。
“杀我这么多将士,纳命来!”
姚罗率领生力军终于赶了过来。
他横冲直撞,从那几乎密不透风的盾牌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从另一侧杀了出来。
这扇看起来无比坚硬的盾牌阵,瞬间被一分为二。
鞠义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咬牙吼道:“走!”
“想走?你问过我没有?”姚罗的眼睛也红了。
这是他们出兵以来,损兵折将最狠的一次。
他迅速率军反杀过去,在那剩下一半的盾牌阵中冲杀了几个来回,切成了四分五裂。
这些先登营的将士早已是伤痕累累,只是凭借着鞠义的号召强撑着一口气。
当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防御被彻底的撕碎之后,他们也失去了最后挣扎的力气。
但数百将士的覆灭,并不能浇灭姚罗这个杀才眼中的怒火。
他舍弃了大军,带着自己麾下的将士,再度冲着鞠义追了上去。
曹洪远远看见姚罗率领一支孤军去追赶鞠义,担心发生意外,也急忙引军追了过去。
鞠义的部下此刻早已死伤过半,他直接将剩下的人扔给了夏侯渊和张济。
在这片战场上,他们早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有夏侯渊与张济两个人在此,曹洪并不担心颜良会在最后能逆风翻盘。
倒是鞠义,反而让他无比的意外。
第181章 馆陶令的卜筮
姚罗率军顺利的追上了鞠义。
但鞠义在死士的护卫下,还是逃跑了。
愤怒的姚罗直接坑杀了断后的所有先登营将士,一个没留。
当曹洪率军赶到的时候,姚罗连战场都已经打扫干净了。
“鞠义还是跑了?”曹洪将战马交给将士,走向了姚罗问道。
浑身疲惫的姚罗正靠在一棵柳树下休息,看到曹洪走来,起身说道,“是末将无能!”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低估了鞠义的本事。在如此森严的包围圈下,他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此人的战力强悍,麾下将士也彪悍。”曹洪拍了拍姚罗的肩膀,在姚罗刚刚坐着的树下作了下来,“坐吧,我也休息休息,怪累的。”
姚罗咧嘴笑了笑,“鞠义麾下先登营,好像皆是死士,打起仗来真的不要命。”
曹洪定睛看了看不远处横七竖八正在休息的将士,“我们的士气也有些低迷了,这些在西园训练了足足一年半的将士,远不如之前在西园仅训练了一年的,此事令我有些不解。”
“若像之前我们所率将士的战斗决心一样,我们今天死不了这么多人。他们死在了自己的怯战,畏战,本事都是有的,个个弓马娴熟。”
士气低迷,将士畏战,这些事姚罗也察觉到了。
“大概是升米恩,斗米仇吧。”姚罗从胳膊上解下护腕,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说道,“这些将士在西园呆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并没有接触过像今天这样的恶战是其一。”
“其次,他们可能已经忘记了朝廷在如此艰难的时候,还给他们发放这么多的军饷,战死甚至还有大量的抚恤,是为了让他们战斗,拼命的战斗。”
“也许他们已经将此事当成理所当然了。”
曹洪点了点头,“大概就是这两个原因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是的,我们应该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让他们像曾经的左右羽林军一样来混日子的。”姚罗附和道。
“杀几个典型,先震慑一下看看结果。”曹洪喝了几口水,将水囊递给了姚罗。
“回军,希望夏侯渊和张济,顺利的留下了颜良。”
“喏!”姚罗起身,重重应了一声,这才打开水囊喝了几口。
发现问题,并及时解决问题,这是他们在西园训练时必须谨记,且学会的一句话。
秋风拂动,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之前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尸体。
当曹洪带着姚罗等人赶回来的时候,夏侯渊正带着人在挖坑埋人。
那些将士身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被留了下来,分门别类的放置在一旁。
“张济这厮怎么不见人影?”曹洪转悠了大半圈没有见到张济,遂找到夏侯渊问道。
夏侯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被颜良侮辱了一顿,又追出去了。”
“这厮还准备来个百里追杀?”曹洪不禁有些担心。
这场战斗他们暴露了太多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孤军深入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可能吧。”夏侯渊小心翼翼的在刀上倒了一点酒,一边清洗着横刀,一边说道,“颜良虽然打输了这一战,但他嘴巴上赢了,张济差点那贼厮给骂死。”
曹洪无语的苦笑了一声,“这个狗脾气的东西。来人,传我军令,让张济赶紧回来,前面有埋伏!”
“有埋伏?”夏侯渊被吓了一跳,惊声问道。
“我瞎说的,但今天不宜冒进,我们损失有些惨重,保守一点好一些。”曹洪解释道。
夏侯渊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对曹洪说道:“这种事,你别随口瞎说,小心张济回来跟你拼命。不过,今天我们的损失确实有些惨烈,哪怕是你被困东阳城的时候,损失也没有这么大。”
看着被整整齐齐码了一长片的阵亡将士遗物,夏侯渊的神色间满是悲伤。
一个感性的人为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是,方才我还与姚罗说及此事,军中该做一做整顿了。将士轮换之后,我们不顺手,将士也不适应。”曹洪说道。
夏侯渊将刀身擦得雪亮,斜着眼睛观察着刀锋,说道:“这些将士都是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能有这样的表现在情理之中,多打上几仗就好了。”
“我准备杀几个典型,正一正他们的精气神!”曹洪沉声道。
夏侯渊扭头看了看曹洪,“没必要用这么暴烈的手段,他们刚从西园出来,没打过仗,更没打过这么凶狠的仗,手段柔和一点,兴许会更好。”
“那就试试看,你柔和,我暴烈一点。”曹洪没打算接受夏侯渊的建议。
夏侯渊见说服不了曹洪,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微微颔首道:“那就试试看吧。”
在天擦黑的时候,张济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那些匈奴狗贼,实在是欺人太甚!”他骂骂咧咧的走进了营帐。
曹洪与夏侯渊正挤在地图前,商量接下来的兵力部署。
“没追上?”夏侯渊问道。
张济的脸上好像写了大大的“不甘心”三个字,冲曹洪问道:“子廉,你如何知道他们会有埋伏?”
“真有?!”曹洪也惊了一下。
这反应相当大的一句反问,把张济给问懵了。
“你不知道?那你跟说我说什么有埋伏?”张济的嗓门陡然大了起来。
曹洪说道:“我猜的,今天这一仗打的大大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我担心敌人会给我们反埋伏,这才派人让你小心一些。魏郡现在就是群魔乱舞,屯驻的各方势力兵马太多了。”
张济闷头坐下,拿起桌上也不知道是谁的酒碗,就咚咚灌了一气。
然后将酒碗重重扔在案上,说道:“我被于夫罗那厮给埋伏了,这个狗都不吃的东西,趁着我追杀颜良之时,忽然从我背后杀了出来。”
“若不是我艺高人胆大,将士们拼命,你们两个今天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对了,张绣拿下清渊城没有?”
夏侯渊看了一眼被张济喝过的酒碗,默默又给自己拿了一个新的。
他一边给大家倒着酒,一边说道,“张绣倒是挺顺利的,清渊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了,城中还有袁绍刚刚从邺城押解过来的粮草,足够我们支撑两个月。我已向陛下上表,可以不用派人押解粮草了。”
“反倒是你,损失如何?”
张济端起夏侯渊刚刚满上的酒,又是咚咚一气。
舒爽的打了个酒嗝,他抹了把嘴,说道:“损失不大,跟我的部下相比,于夫罗那厮根本就不够看,那怕他是突袭,可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让我斩杀了一千多人才罢休。”
“我生气的是,这厮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让颜良那犊子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