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有想到,这才一个多月而已,这个少年竟然就构织成了如此的大网,看来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还真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老爷,小的真是努力了,之前已经与那个钱宝私下里谈过,他也动心了,只是没有想到那个苏石横插了一杠子,才使事情出了变化的。但不要紧,我已经派人去寻找钱宝了,只要能找到他的人,便可以重新的说服他,而只要把苏石手中的那个进货渠道抢到我们手中,那时就不会有人再去帮他了。”
严无我把这些话留到了最后,为的就是在告诉赵允让,他还是很有用的,虽然说在苏石的事情上做的不好,但他可以弥补,千万不要抛弃他。
“有线索了吗?”
半天之后,赵允让终于开口了。
权衡利弊之后,赵允让还是认为现在动苏石的困难比较大,尤其现在一动,曹丹姝就会心中不喜,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间的关系,他这才想着寻其它办法。
倘若如严无我所说,可以找到钱宝的话,那就等于是在源头上掐住了苏石的命脉,那个时候在动一个没有任何货源的从六品散官通直郎,便是曹皇后也是不会在出面保他了。
“有一些,我找到了苏石囤货之地,那就是以前钱宝的宅子,现在苏府的外宅。但很可惜,那里有李家的护院把守着,且十分的严密,很难寻到机会下手。”
听到严无我说,李璋派人守在那里,赵允让就知道没有动手的必要了。这种出力不讨好,还可能会惹来一身骚的事情,但凡是智者就没有人会去做。
“还有其它的线索吗?”想想之后,赵允让又开口问着。
“还没有,但我的人已经去了很多地方,相信一定会有消息传回来的。”严无我不死心的说着。
倘若他知晓钱宝早已经死了的话,他现在就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对于钱宝是生是死的问题,严无我有着清晰的认识。在他想来,钱宝但凡那么聪明一点,就只会供货给苏石,而不是把自已如何得到这些货物的渠道全数交给苏石。
那只要渠道还在手中,任何人也不会对他如何的,也说是说,钱宝一定还活着。但在哪里,这就比较难寻了。
或许还在大宋境内,或许已经去了外域,乘船回到了他自已的国家也是说不定的。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太过难寻了。
严无我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赵允让开口了,“继续找,加大人手,府中人可随意调用。还有多去问些一赐乐业人,或许他们之中有人知道这个钱宝的底细呢。在不行,问问那些一赐乐业的商人,他们能不能提供同样的货物,如果可以的话,就是多花一些价钱也要给弄到同样的货物。”
完全不知道苏石所出之货的重要和唯一性,赵允让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并非是说他不聪明,没有智慧,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苏石会是后世来人,他手中所有的东西也是系统出品。
这就要说,苏石之前花费心思布下的一盘大棋是起了作用的,一个突然出现的钱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而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现在所有的压力都会指向自已,那个时候有些事情还真就不好解释了。
“老爷英明,小的愚钝,怎么就没有想到去问其它的一赐乐业人呢。好,下去之后,小的马上着手办理。”严无我一个不着痕迹的马屁这就拍了出去。
可事实是,之前他就已经派人去接触那些一赐乐业的商人,问询他们是否认识钱宝了。
但可惜的是,钱宝奉了苏石的命令,一直用的是宋名,他的本名冯·卡门却无人知晓。那凭着一个改过的宋名,去问其它的人他的信息,又怎么可能会有答案呢?
看得出来,赵允让还是很受用严无我这记马屁的,当下笑眯眯的道:“行了,把你的差事做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找到了钱宝,自然要记你一大功。可若是找不到的话...”
“请老爷放心,小的一定可以办好这件差事的。就算是这个钱宝寻不到,我也会想办法找到苏石进货入城的运输之道。”严无我一脸保证般的说着。
“不可。”赵允让忽然的出了声,随后道:“现在的苏石有着太多人盯着,还是不能动的。一切且先看看再说。”
这么多年来,赵允让一直给人老好人般的感觉,为了一个苏石,他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暴露呢?
当然,从内心中而言,赵允让对苏石是有着强烈恨意的。别的不说,如果不是苏石的出现治好了赵曦的体疾,怕是现在自已的儿子又可以入皇宫备选太子之位了吧。
......
御北街,赵府。
赵从古,太祖皇帝少子德芳之孙。
右卫大将军,正四品的武职,可实际上也就是挂一个名而已,赵祯对这一脉的赵系人一直多有提防,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真正的军权与实权的。
虽然品阶不高,但高贵的出身,使得他在朝堂之上还拥有着很重的地位。轻易没有人会去招惹他们。
谁都知道,这是仁宗皇帝竖立的一个标杆,表示着他胸怀若谷的胸襟。
真要动了赵从古的话,那岂不就是在打官家的脸面,会有好果子吃才是怪事了。
清楚自已地位的赵从古,这些年来为人处事也是十分的小心,一向与人为善,便是与它人发生口角之事都很少,也使得他的地位一向稳固,属于那种别人不招惹他,他也不招惹他人的皇族权贵。
第一百零六章 捧杀
赵从古,还有另一层身份,苏石的亲舅舅。
说起这件事情,赵从古是恨自已的幼妹赵菲儿的。因为正是赵菲儿当初私奔跟着苏飞扬走了,使得原本家族想借此联姻之事化为了泡影不说,还因此事他们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权势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一落千丈。
当然,这都是往事,已经许久没有人提过了。可随着苏石突然来到了京城之后,一切旧闻似就在昨天发生一般,让人想要忘记都不可能。
赵世迈、赵世瑞和赵世设三兄弟,齐齐来见父亲,书房之中,详细的说明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赵世设更是把自已想要在金·明池开园时收拾苏石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他不怕父亲怪罪自已,因为他很清楚,赵从古对苏飞扬有着很大的不满,自然也就不会看好苏石了。
果然他把自已的所为说了之后,赵从古没有露出任何怪罪之意。
赵从古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却早已经不问外事。即便是上朝,除非是仁宗点名,不然他也总是以身体不好而缺席。他就是想安度一个晚年罢了,想的就是子孙能够平平安安的便足矣。
至于什么权势,这种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威胁到自已生命安全的大事,还是太过凶险,不争为妙。
可如今一听三个儿子这般一说,苏石的出现,已然威胁到子孙的立足之本,赵从古的脸色便是跟着难看了起来。“此子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只有十四岁吧,怎么可能会兴起这些的风浪,你们可查到,他的后背是否另有他人?”
赵从古不愧是经历了斗争之人,父亲临死之前的一些话如今还历历在目。
在他看来,苏石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全是他个人所为,那就太恐怖了。应该是有人给他在背后支招才对,而如果不找到这个幕后之人,强动苏石非是明智的选择。
“哪有什么人在背后支招,不过就是运气好,治好了那钱宝的病,这才得了人家的进货渠道而已。”二子赵世瑞开口了。
如果说之前赵世瑞还没有把苏石放在眼中,认为他做的一切都与自已无关的话,俏佳人胭脂铺的突然出现就动了他的蛋糕与利益,他便是不站出来都不行了。
“你说的是那个一赐乐业的商人钱宝吗?仅是他份量不够。”赵从古摇了摇头。
一个商人纵然有钱,最多就是在商业市场上兴起风浪,可看这个苏石,短短时间之内,不仅赚到了大把的钱财,又与着好几位有着大势力的家族沾染上了关系,这种做法,可非是一个商人能够做好的。
若商人真有这么大的能量,那钱宝为什么自已不做,要把他交到苏石的手中?
钱在很多时候固然是好事情,可当拿它与权比起来,份量还是太轻了。
简单一句话说,有权就可以有钱,但有钱就一定会有权吗?
未必吧!
“爹的意思是苏石身后有人,还是很厉害的人物,比如说是...”长子赵世迈终是在朝堂上混的,虽然能力不足,但看的多了,经历的多了,思维上自然也就会开拓许多。
就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向天上慢慢指了过去。
“嗯,是有这种可能的,不要忘了,仅仅是靠着治好荆王殿下的体疾,是很难可以得到一个六品官身的。”赵从古看到长子明白了自已的意思,当下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父亲肯定自已的口气之后,赵世迈脸上带着喜色,但跟着心中一惊道:“这么说来,他还真动不得了。”
“是呀,简在帝心呀。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官家都在盯着,这个时候我们做什么都是错。”赵从古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爹,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赵世瑞着急的说着。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他的胭脂生意就会大受影响,他已经过惯了有钱的日子,若是突然间没钱了,那以后可怎么活呀。
“当然不是什么都不做。我们要做一些事情,比如说造势。”赵从古的脸上露出了一道冷戾般的狠意,只是因为从出现到消失太快了,快到三个儿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造势?”赵世迈三人皆是脸色一怔,这个时候他们并没有明白父亲的意思。
“对,就是造势。知道什么叫做捧杀吗?”赵从古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原本笑呵呵的模样。
苏石可是他的亲外甥,按说古人对甥舅关系是十分看重,是很亲的一种。可谁让苏石的出现根本就没有得到他们的承认呢?
就如赵世设最早说的一样,就是一个野·种般的人罢了,这样的人你老实的呆在千奇庄那个小地方,别人想不起你也就算了。可你偏偏要跳出来,那就怪不得别人要打压你了。
当然,赵从古并不知道,原本苏石也许还未必就会来汴梁城,都是他的五儿子赵世设派人给颖昌府的少尹沈关打了招呼,想要压迫苏家无立足之地,这才迫得苏石下了入京城的决定。
若是他知道这一切的话,怕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就如那句话,自已做的因就要自已去面对着果。
“捧杀!”三个儿子齐齐的说着,然后就是若有所思的对视了一眼。
“就是捧杀。我们要让人人都知道苏石赚了大钱,如此一来,必然有眼红之人,那个时候就是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当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便是官家也不得不考虑放弃这个人,那个时候我们想怎么拿捏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到那个时候,我们做为苏石的本家人,出面替他斡旋,那爹问你们,他会不感激,到时候会不乖乖的听我们的话吗?”
听着赵从古这般一说,赵世瑞当即就瞪大了双眼。
这样说的话,岂不是那些千奇百怪的胭脂都要为他所有了,那一日赚个数万贯甚至更多的人岂不就变成了自已?
想到到时候他会有花不完的钱,赵世瑞脸上当下就乐开了花。“还是爹厉害,爹英明啊!”
“爹英明。”
赵世迈和赵世设显然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当下一个个都是兴奋般的抱拳恭维着。
“哈哈哈,世间事就是如此,只要你肯动脑筋,总是可以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好了,主意爹给你们出了,接下来要如何去做,就全看你们的了。”赵从古哈哈大笑着。
“请爹放心,余下的事情自然交给我们来处理了。”赵世迈三兄弟一个个是摩拳擦掌,似乎现在苏石就是他们的盘中餐、碗中肉一般的可任他们去拿捏。
......
汴梁城的早上,两辆大车拉着五箱足足十万贯钱正在大街之上行走。
原本这样的马车在京城大街上常会见到,谁也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但不知是因为箱子没有盖好,还是路上有坑洼,总之正行走的马车上突然间就有几贯钱掉落了下来。
大街上突然掉下钱来,很自然的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赶车的马夫停了车,将掉落的钱捡了起来,很随意的重新打开木箱放入其中。当下木箱中更多的铜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么多钱,看着不少人目光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赶车的马夫连忙拱手向着四周抱拳道:“诸位,这些钱可都是通直郎苏大人上交的商税,莫打主意呀,不然真是死罪了,没人可以救得了你们。”
商税。
闻听钱的用途如此,人群中一些个穿着随意,甚至是不修边幅的江湖汉子们顿时就熄灭了想要动手的想法。
商税属于国家财产,任谁要动的话,那都要面临着官府的全力追缉。就像是送信的八百里六百里加急一般,你看何时有人打过他们的主意?
这种事情不动则已,动了就是要一查到底,即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朝廷也是不会放弃追杀的。
这般一来的话,得了不能花的钱,这样的钱要之何益?
街道上重新变得有秩序起来,苏石拿出大批银钱交商税的事情也就自然的在大街上传开了。
“这个通直郎还真是有钱呀,交商税而已,竟然一下子就拿出了这么多,他赚的岂不是更多?”人群中,难免会有好事之徒,座在茶铺之内,想着刚才的一幕,便忍不住的说了几句。
“听说这个通直郎只有十四岁,还有腿疾,却仍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羞煞我等呀。”
“你们都不知道吧,现在有人在叫通直郎苏百万呢,只是以我看来,这个名字早晚会改,交商税就这么多,那以后岂不要成为苏千万了吗?”
“千万,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们大宋一年的赋税收入才有多少呀?”
人群中显然有人不信,但跟着就听另有人说,“一点也不夸张,之前有一个一赐乐业商人叫钱宝的,他从外域弄来了不少的新鲜东西,听说喝到口中有着淡香味的仁茶、喝着腹中极烈的烧刀子酒、还有只有贵人才能吸到的什么香烟,包括这些新出现的胭脂货品,这都是那位通直郎从钱宝手中弄来,转手又加价卖出去了,你们说,那得值多少钱呀。”
第一百零七章 宋痒
“啊!这些东西我也有听说的,只是想不到全与通直郎有关系呀。”
“是呀,不然能叫苏百万吗?哎,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呢。”
人似乎对于议论别人都有着一种嗜好一般,尤其是有钱人,更会成为人们口中议论的焦点所在。
而就在这些人感叹着苏石有多少钱的时候,茶铺的一角,另一个男子开口了,“你们知道什么,通直郎没有多少钱的,他只是看起来富有而已。”
“嗯,这是怎么说的,仁兄知道的话不妨讲讲?”茶铺之中,这些话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当下一个个目光都向着那说话的汉子身上落了过去。
“呵。”被众人所注视之人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