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为此,张府的大门召开,地方官员送来的金银玉帛照单全收…
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钱嘛?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可…
今夜的张让,尽管依旧怀抱着大量的金钱,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双腿像是瘫软了一般,趴在地上,手中捧着一封圣旨,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回荡在他的脑中,宛若刮他的心一样。
“我#@&a;%…”
张让语速极快,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不过,他那五官几乎凝到一块儿的脸颊,任凭谁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好话…若是放在后世,多半便是类似于“我去年买了个表”一类的话。
有那么一刻…
他很想哭。
为什么是他…是他张让呢?
他招谁惹谁了?
怎么去涿县阻止瘟疫蔓延,这事儿…竟…竟安排到了他张让的头上。
他是真的醉了。
这种关头,谁不知道…去这瘟疫之地,无异于九死一生。
“我…”
张让差点又要喷出“国粹”…
一旁同为十常侍之一的赵忠连忙开口。“张…张…张常侍?这…啥情况啊?陛下…怎么…怎么就选你去涿县呢?这…这瘟疫之地,那么多官员不选,选…选咱们宦官?陛下这是…这是啥意思啊?”
赵忠想的比较久远…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陛下想要弄死张让?
否则…这种事儿,怎么能轮到他们宦官呢?那么多带瓣的不去,非得他们没卵子的阉人去?这…这…这…这不是欺负人嘛?
“咱…咱家也是服了!”
张让再也没有心情翘起那骄傲的兰花指。
此时此刻,他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赵忠指着诏书上的文字,连忙提醒道:“陛下这诏书上的字眼可不客气呀,若是成功防止住瘟疫的蔓延,那是大功一件,可若是没有防止住,那…那可就是大祸临头啊!”
“不用你给咱家提醒,咱家识字!”张让凝着眉,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赵忠挠挠头:“那…张常侍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家还能抗旨不成?”张让的双腿都在颤抖,第一…他绝对不敢违抗圣旨,第二…这事儿诏书已经下来,天子金口玉言,放出去的话绝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是不去也得去!
“去,咱家去还不行么?”
“赵常侍,你…你去帮咱家查查,涿县有多少…多少咱们的人…不,不能只查涿县,要查涿郡,要查整个幽州,咱家的命…可…可都交给他们了!”
张让这一句话说的…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刻…
窗外夜风寂寂,冷月如刀,刀刀催着阉人老!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晨曦中,巨大的虎牢关城门关闭着,如同蛰伏的巨兽。
城楼上,无数守军肃立于此,因为太早,虎牢关下寂静无比,千余骑士的马蹄声变得格外清晰。
骤然看到这么一支千人的骑队要过虎牢,一干门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正想去派人去询问。
却见…烟尘滚滚之中,一杆硕大的“汉”字黑色军旗映入眼中,千人的汉庭北军在皇甫嵩的带领下,出现在了虎牢关下。
狂风嘶吼,疯狂的拍击在旗帜之上,发出爆裂的鸣响,一时间,方圆数里都跌荡着这股响声。
“快开城门,是‘玉林柳郎’!”
“他是陛下新任命的南阳太守,此番汉庭北军护送其南下抗击瘟疫!”
“快开城门,鸣锣示意!”
虎牢关上的守军早就守到了消息,更是对这位“玉林柳郎”大义赴南阳之举钦佩不已。
“呜呜呜!”
“呜呜呜!”
一时间,号角声吹响。
伴随着号角声,是城楼上虎牢守军齐声的高喊。
“玉林柳郎必胜!”
“玉林柳郎必胜!”
此间声浪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齐,震耳欲聋,震天动地!
而汉庭北军没有停歇一丝一毫。
只是举旗示意,表示汉庭北军行事,而后一路越过嵩山山脉。
为首的将军皇甫嵩看到虎牢关时的情景…
不由得回头,去望向马队中间位置的马车处…那是柳羽所在的马车。
皇甫嵩口中喃喃。“这般年纪,却‘侠’名在外,有如此人望,不简单哪!”
不由得,皇甫嵩更高看了柳羽一分。
“哒哒哒…”
马蹄声驶动!
“得得得…”
战马的嘶鸣声偶又传出,
千人队伍一路南行,带着无数人的希望与期盼向南继续行进。
…
…
太阳已经升起,玉林观院落中,小女娃刁秀儿“咯咯”的笑声再度传出,任蔓开始领着观中道人去做一天的活计。
无数流民也会参与进来…
说是流民,其实…他们在这边已经有了房子,有了稳定的饭食,有了新的衣裳。
他们已经把玉林观当成了家。
甚至越来越多的精壮男人参拜过老子,拜入了天师道,成为了一名最低阶的“鬼卒”,去执行各式各样的任务。
不光是流民…
因为玉林观主大义赴南阳的举动,越来越多的百姓也纷纷投身玉林观。
一部分是来替玉林观主焚香祈祷,也有一小部分…不远百里、千里而来,只为拜入天师道,成为了玉林观中光荣的一员。
这倒是使得…玉林观中“坤道”任蔓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既要负责教中事物,又要操持着收揽教徒,忙的不亦乐乎。
唔…
轻轻的一声呼气。
一方厢房内,关羽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已是过了晨曦,惊觉不对…连忙问道:“这是几更天了?”
“已经辰时了。”一旁照顾他的徐晃连忙答道。
昨日,关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十军棍下来…
哪怕是洛阳令、司隶校尉司马防特地嘱咐过衙役手下留情,但毕竟是军棍,自是少不得好好的休息一番。
故而…
昨夜上了药睡下后,徐晃特地没有去喊关羽,让他多休息。
“辰时?那柳观主不是已经走了?”
要知道,除了五十军棍的惩罚外,他还被派往南阳…抗击瘟疫!
若是柳观主先走了?那他…
关羽“嗖”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似乎…昨日的军棍,只是过了一夜,那撕心的疼痛就浑然消失了一般。
“柳观主是走了…”徐晃如实道:“柳观主说长生你刚被执行了五十军棍,不能长途奔袭,故而让我在这边守着你,让你修养十天、半月再过去,也不算违抗圣旨,他身边有陛下派来的一千汉庭北军,料得无事。”
此言一出…
关羽的眼眸刹那间凝起,他埋怨似的望了徐晃一眼,“唉”的一声叹出口气。
当即就去穿衣。
徐晃不明所以,连忙问道:“长生?你…你这是何故?”
“公明你…你…你糊涂啊!”关羽语气冷然,“你可知…柳观主因为救我,得罪了多少权贵?此番赴南阳那瘟疫之地,便是遭了奸人的道,公明你糊涂啊?你怎知汉庭北军中没有那些奸人的爪牙,柳观主南下抗击瘟疫已经十分不易,若是再被身后捅上一刀,那…那可如何是好?”
这…
关羽的话让徐晃哑口。
见关羽还在穿衣,徐晃连忙道:“那这样,我去追上马队,我来保护柳观主,长生,你的伤尚未痊愈,权且在这玉林观歇息半月再去。”
“那怎能行?”关羽那绿色的长袖一甩,“大丈夫立于世当义字为先,柳观主救我一命,关某就当护他一世周全!”
言及此处…关羽已经提起了佩刀,推开门就要往马厩处牵马。
徐晃连忙追上。
“长生,可你的…你的屁股?这要奔袭至南阳,那伤口不得裂开了?”
“哈哈!”关羽脚步不减。“义字不可违,君恩不敢忘,臀可裂开,恩义却不可不还!”
说话间,关羽已经挑好了一匹马,翻身上马。
浑然没有半点因为军棍,而臀部剧痛无法驾马的模样!
徐晃无奈,也挑了一匹,翻身而上。“长生,我是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