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师傅卢植、刘宽与十常侍乃是死对头!
若是公孙家与十常侍有关联,那他公孙瓒怎么会在辽东任一个郡国长史呢?
噢…多半是父亲、岳父花重金打点,这才让十常侍想方设法,饶自己一命!
心念于此…
公孙瓒松了口气,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幸运了。
果然…
赵忠自报姓名后,派身后的侍卫松开了公孙瓒的枷锁,连带着宣读过陛下的诏书。
令其去洛阳玉林观效力!
辽东距离洛阳太远,消息闭塞,公孙瓒只以为玉林观是一个寻常的道观,或许是皇家道观…陛下这是罚他终身在道观中,这算是一辈子闲置吧?
唉…
这都是命啊!
这一刻的公孙瓒他认命了。
等等…
公孙瓒想起了什么,连忙拱手拜谢,“多谢赵常侍打点,饶得我公孙瓒一命,我公孙瓒家虽不富裕,但自当送上一份厚礼,以谢赵常侍大恩!”
这话脱口…
赵忠脸色一变,“啥意思?你这公孙小儿啥意识?”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当咱家是什么人?咱家是那中饱私囊的人嘛?咱们十常侍十二人是那中饱私囊的人么?这话收回去,什么钱不钱的…咱家不要!”
“……”公孙瓒懵了。
他本不是一个圆滑的人…
说起话来,难免顾虑不了太多,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似乎,这话不该当着这些侍卫的面说出来。
太不懂规矩了。
公孙瓒连忙拱手…又想拜谢。
哪曾想,赵忠连忙摆手苦笑道,“你别乱说话,咱家是陛下身边的人,来此是为了公干,可不是因为你公孙家的关系,再说了你公孙家在辽西算一号家门,在这京都算个什么?咱家做官素来秉公执法…那是为陛下效忠的!”
“张常侍真乃高风亮节!”公孙瓒感慨道。
赵忠却是“吧唧”了下嘴巴,“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了,你也该出去了,该去哪去哪,可别跑丢了!”
“玉林观,在下记下了。”公孙瓒轻吟。
赵忠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去,可一句话在喉咙中,却有些不吐不快的味道。
他招呼手下先离去后,刻意走在最后,就是为了说一句。
“公孙伯圭呀,你岳父其实来找过咱家,也送来了不少钱,可咱家一个子儿都没要,呵呵…再说了,你既搭上了那玉林柳郎的门路,还有必要求咱家么?”
“啥?”
玉林柳郎…
虽说没有听说过玉林观,可玉林柳郎…公孙瓒是听说过的。
许多在辽西的商贾总是提及,说京都洛阳出了位了不起的道人…便是什么“玉林柳郎”,而他的传说神乎其神、玄乎其玄。
这…
自己!搭上!他的门路?
啥情况…
啥情况啊!
“呵呵…”
看着公孙瓒一脸木讷的表情,赵忠也不深究,浅笑一声,“装,还跟咱家装呢!”
言及此处,赵忠大踏步的往牢狱外走…
一边走,心头却想起了近来…张让从涿郡发回的信笺。
——“交好玉林观,纵不能为友,万不可为敌!”
张让乃是十常侍之首,此番在涿郡抵御胡虏,抗击瘟疫,也算是一连立下了两门奇功,如今…他这封信的分量很重!
呼…
浅浅的呼出口气。
赵忠不忘回头多瞟了这公孙瓒一眼…
他琢磨着,珠玉在前,这玉林柳郎挑中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前有刘备、魏延立下大功,如今又是这辽西公孙瓒…
这玉林柳郎…点石成金哪!
这边厢…
赵忠刚走,那边厢,公孙瓒出了牢狱…当即就有一人迎面等在这边。
这人的模样说不上帅气,甚至还有点黑,有点矮…细眼,可他看到公孙瓒当即就快步走来。
“阁下就是公孙瓒吧?”
“正是!”公孙瓒预备行礼。
“我是曹操,字孟德…”等在门前的正是曹操。“羽弟说你今日出狱让我守在这里,不想果然出来了!”
“羽弟?”
“就是玉林观的柳观主,人称玉林柳郎!”
曹操细致的讲解起来…
公孙瓒一脸的问号,如今…关于这个“玉林柳郎”,他有太多的疑问了,乃至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愣住了。
曹操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你的事迹我听说了,十几骑追着百余胡骑,是条汉子,再加上羽弟如此看重你,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这冷不丁的一拳,公孙瓒有些意外…
他发现,眼前这个叫做曹操的十分的自来熟。
曹操继续开口:“羽弟正在玉林观等你呢,你的事儿比较急,怕是不能留你太久了,今日吃过饭歇息一晚,明日便动身吧!”
啊…啊…
公孙瓒脑门上的问号更多了。
这都…什么情况?
陛下的诏书不是把他发配在玉林观,怎么又…又要动身?
动身…往哪去?总不至于是流放吧?
公孙瓒努力的挤出一点点笑容。
他跟着曹操上了马车,行至玉林观后…发现这里有很多人,准确的说是有很多流民,他们的衣服说不上华丽,但却足够保暖,他们井然有序的排队领着粥…
还有不少道徒,甚至有些配着刀,似乎是负责此间的秩序…
而不远处有流民在修缮着道观,有流民在养着一些家禽…甚至沿途,曹操介绍的,不少流民已经在玉林观的附近种起了田亩。
很难想象,在洛阳城郊…竟有这么一处宛若世外桃林一般。
走过几处阁院…
公孙瓒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玉林柳郎。
有些年轻了…
还是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可他行事作风,部署道观中的事宜却已经是井井有条。
公孙瓒正想发问,问下…这位柳观主为何救自己?
哪曾想,不等他张口。
柳羽当先一步。“想必阁下就是公孙大哥吧,今日…玉林观有一处墙塌陷了,我这里有些忙碌…怕是没办法招待公孙大哥了。”
说着话,柳羽从怀中抽出一个油纸包裹的薄子,“这个是我把一些自己对边防的看法与理解记录下来的薄子,今日与公孙大哥初次见面,就把他赠予公孙大哥!”
“待会儿让瞒兄领公孙大哥休息…明日一早就动身吧!事不宜迟…”
动身?
第二次提到这个动身。
公孙瓒当即问道:“不知道,柳观主要我动身往何处?”
“自是幽州啊!”柳羽不假思索的回道。“陛下有令让那边的刘玄德、魏文长回京,皇甫嵩将军统领的汉庭北军也会很快撤离,可幽州缺不了一方将军,我思前想后,公孙大哥是辽西人对乌桓比较熟悉,又擅长统军、作战骁勇,让公孙大哥接替倒是最合适!”
啊…啊…
公孙瓒愣住了。
柳羽的话却还在继续。“当然,涿郡太守的头衔我已经托桥太尉向陛下举荐,料得很快诏书就会下来!”
这下子,公孙瓒彻底懵逼了,他这算是因祸得福?
明明是罪臣,怎么不降反升,还…还从一个辽东郡国长史一跃成为了涿郡太守?
当然,最让公孙瓒惊讶的还不止这个…
一方太守…
这可是一方太守,两千石的官吏,可在面前这位柳观主说来,如此的云淡风轻,就像是随手赠送给他人的一般。
这…
公孙瓒彻底迷茫了,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当幸福来敲门的感觉。
“咳咳…”
曹操见公孙瓒还在发愣,连忙咳嗽一声提醒,公孙瓒这才回过神儿来,接过柳羽递来的薄子!
小心翼翼的收好…
曹操却问道:“羽弟,玉林观的墙壁怎生倒了?”
“算是许久未修缮的缘故…”柳羽的眉毛凝起,“倒了倒是不怕,只是压住了几个老人,有些麻烦,文若又不在,只好我来处理。”
“噢…”
一提到压住了人…
曹操也不再细聊,当即领着公孙瓒去休息,不在影响、耽搁羽弟。
待得安顿好…
曹操朝公孙瓒一拱手,“今夜,我领公孙兄弟去用食,现在时候还早,我且去帮帮羽弟。”
“孟德兄自便就好…”公孙瓒拱手回了一礼。
说着话,曹操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