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操抬眼看到天子刘宏时,他一怔…
「你不是…陈?」
「陈什么陈?这是陛下!」不等曹操把话讲完,蹇硕连忙提醒道。
曹操这才知道…
那个总是出现在玉林观与三弟畅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啊!
一时间,曹操对荀彧、刘备都有些埋怨,敢情…就瞒着他一个呗?
当然…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当看到曹操从天子刘宏手中接过印绶,跪坐在文官行列的曹嵩禁不住泪水滚落。
父亲曾为人臣,自己已为人臣,儿子如今也为人臣,父子儿孙皆为大汉人臣,似老竹兹笋般生生不息。
可…为了老曹家,总是这样苦难呢?
「你便是北伐军的骑都尉曹操?」刘宏缓缓走到曹操的面前…
「正是!」曹操拱手。
刘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这两个少年…都未及而立之年,甚至两人只差一岁,可满朝群臣都能看出来,刘宏似乎很欣赏他。
接下来…刘宏感慨道:「济南混乱已久,爱卿此任艰难!」
这…
所有人懵了,啥情况?这是啥情况?
陛下竟然会对曹操这么一个济南国相说大实话?
按理说,陛下应该说套话,类似于「在济南扎根,跟地方人民搞好关系,好好工作」一类的套话。
要知道,天子…九五之尊,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关系重大,而他对曹操的话…似乎更添得几分意味深长啊。
曹操当即叩首,说出济南国相上任的宣言,「臣此去济南,为陛下分忧,解济南国之难。」
刘宏最后拍了拍曹操的肩膀…
曹操退下…
接下来,是其它国相的任命,似乎,曹操只是众多任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可莫名的,他却又闪耀异常。
…
…
龙楼凤阙的皇宫,朝会散去,刘宏特地将蹇硕、桥玄留下。
他朝桥玄摆摆手,「说吧!」
桥玄顿了一下,张口道:「济南国有十余个县,由于交通便利,历史悠久,三面围山的济南城风调雨顺、水患不到,所以贵戚***们都喜欢这块风水宝地。时间久了,长吏多阿附贵戚,赃污狼藉,Yin祀满街,女干宄塞道。」
「它的坏名声已经有六、七十年的历史,还有…济南的北方大部分农田处黄河南岸,年年水患不断,只是有水患大年和小年之分,绝不会不发生。可以说,济南国是个实打实的乱国,是个素来治不好的奇怪顽恶之地。」
桥玄将这么一个基本情况禀报给刘宏。
刘宏轻轻颔首,旋即走了几步,「朕继位之处就听说过济南国的乱象,可那时候,乱象横生的又岂是济南国一处,有外戚,有宦官,有氏族,有外患…还有那连连的天灾人祸,朕那时候都想要放弃了…觉得大汉不是朕一己之力能够力挽狂澜的,故而…朕只顾享乐,朕疏于对这些「乱国」的治理,这是朕的过错。」
这…
桥玄一怔,陛下这是在自责么?
说起来,这还是桥玄为官几十
年,第一次听到一个天子的自责。
刘宏继续道:「可后来…也就是这几年,朕突然发现,大汉还不至于无药可救,朕缺钱,柳羽就能帮朕搞到钱,大疫的南阳,没有朝臣赶去,他便去替朕解决了问题,就连乌桓寇边,也被他轻松化解,如今更是打算北伐乌桓!呵呵…说起来,也讽刺,朕当皇帝这么多年,从未像现在这样有信心。」
听话听音,别看…天子刘宏始终在夸柳羽,可实际上,他在灌输给桥玄一个信息。
他打算好好的整治一番这个大汉。
让它从国事蜩螗、江河日下的漩涡中走出来,让它变得蒸蒸日上。
「陛下有信心,臣更有信心。」
桥玄与蹇硕异口同声。
「哈哈哈…」刘宏笑了,「准备一下吧,曹操上任济南相后,咱们也动身往济南,柳羽说的对呀,在这皇宫里,朕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大汉发生了什么,朕根本就看不到真相。」
「人都说对症下药,呵呵…朕要先看看如今的大汉究竟病成了什么模样?」
刘宏话锋一转,「桥太尉,蹇校尉,你们准备一下,跟朕一起去微服私访…不要让曹操知道,朕走民间,让他走官场…朕就看看这济南国究竟乱成什么模样?」
「喏…」
话说到这儿…蹇硕与桥玄连忙拱手。
那边厢…
曹府的祠堂,曹操跪在祖父曹腾的灵位前,他心中格外的激动。
——「祖父,皇帝今天接见我了,您的孙子一定会像您当年一样,成为令皇帝最信赖的辅弼良臣,做朝廷缺少不了的栋梁之材,祖父,您的孙儿一定能做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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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早抗原测试两条杠,确定羊了,算了下今天应该是第三天,很庆幸…昨天高烧之后,今天竟然没有发烧。虽然脑袋依旧很疼…强行码出这一章,用了四个小时…主要是脑壳疼。我仔细复盘过自己的行动轨迹,没有往聚集的地方,唯一可能的是我一直没带N95,读者们有条件还是佩戴N95…我去睡了,希望睡醒脑袋不再嗡嗡疼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想要弄到钱,就必须懂得迂回
第二百五十七章想要弄到钱,就必须懂得迂回
祠堂内光线幽暗,硕大的祠堂内,有曹萌、吴氏、丁氏的灵牌…
可最当中光线下唯有曹操的祖父曹腾一人的牌匾。
曹萌是曹腾的父亲,生有四子。曹腾排行第四,从小就被送入皇宫当宦官!
吴夫人是曹嵩的发妻…
她本是东汉后宫里的一名宫女,先是与曹腾结为对食,后顺帝奖励曹腾,让两人结为夫妻,她虽然是个宫女,但是因为她是曹腾的妻子,在历史上,他获得了很高的荣誉——皇后!
诚如曹腾被曹丕追尊为皇帝,历史上仅此一人;
吴氏,作为一个没生育过的宫女,能被追尊为皇后,历史上也仅此一人。
至于丁氏,则是曹操的生母,曹腾的发妻,算是丁蕙的姨娘…
从上一代起,曹家与丁家便是深度捆绑的利益关系。
此时的曹操向祖父曹腾道出了心中的话,道出了他要做「帝之辅弼,国之栋梁」后,正提着油壶为祖父的油灯添油,曹嵩进门…吹来一阵风,灯光摇曳,曹操赶忙护住灯火。
「唉…」
看到曹操,曹嵩先是叹出口气,旋即…也跪在了曹腾的面前,他拜了三拜,也添了些油水后,方才缓缓起身。
「你刚说什么?要成为令皇帝最信赖的辅弼良臣?要做朝廷缺少不了的栋梁之材?呵呵,你可拉倒吧!」曹嵩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你此去济南,不给你祖父和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爹…」曹操朝他笑了笑,「三弟说我去济南有大收获,那我一定就会有大收获…爹你瞧好吧!」
曹嵩强睁着昨夜被哭红的双眼,送一句话给曹操做赠别语:「等着你回来给我养老送终。」
曹操鼻子发酸,点头抿唇。
曹嵩又说一句最紧要的话:「还有,咱家可没钱了,别想半路跑回来借钱。」
曹操突然「扑哧」一笑:「不会了,我寄信向三弟借钱来着,他不缺钱,可三弟却说,济南国有的是钱!」
呃…
济南国?有的是钱?
曹嵩感觉自己出现幻听了?济南国…那什么鬼地方?还有的是钱…有的是明枪暗箭,有的是一条条上任不久就死于非命的国相而已!
当然…
曹操不跟他借钱了,曹嵩又担心另外的事情,刚跨出门槛,又折身看着整理衣饰的曹操,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如果你想要弄到钱,就必须懂得迂回,跟想要说服别人听你的一样,起码让人接受起来不那么抵触。」
唔…
这是曹操第一次觉得父亲的话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他愣了愣,郑重地点点头。
曹嵩离开,他并不能确定…曹操能听进去多少。
下午刚过,皇甫嵩来到曹操家,希望能找他详谈济南国的情况,谁知曹操已于早晨乘船顺黄河东下,奔济南而去。
皇甫嵩能感受到曹嵩面颊上的担忧…
是啊…
他就算再圆滑,再贪墨,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父亲…
或许…他的一生都在逃脱扮演不好的父亲角色,更多时候却深陷其中!
曹嵩强睁着哭红的双眼,拿出一只布包,对皇甫嵩说:「孟德说他本来要去向皇甫大将军辞行,因皇甫大将军公务繁忙,旁人不便前往,他要我想办法送给你,如今你来了,正好……」
说着曹嵩将一柄剑递给了皇甫嵩…
皇甫嵩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青玄剑!
这是桥玄桥大公子的佩剑…
曹嵩的话还在继续,「
孟德说,只有大将军能配得上这把剑!」
皇甫嵩接过青玄剑,没有过多的逗留…坐回了马车,徐徐离去。
倒是…曹嵩,他一捋胡须…
要知道,这是他第二次与皇甫嵩接触,区别于第一次的拒人千里之外,这一次的皇甫嵩无疑变得更亲近、和善了许多。
这也让曹嵩多出了几许欣慰,「阿瞒这小子,虽是个后勤总长,可至少在战场上没有给老夫丢人!这也算是子承父业,家业有继啊…不过,但愿他能从济南活着回来!」
那边厢…
皇甫嵩尽管已经上车,却依旧仔细端详着这柄「青玄剑」,他回想起了曹操当日去拜访他的情形,还有那一番,几乎把皇甫嵩说到泪目的话语。
——「当我看到士兵淋雨,您不打伞,士兵不吃饭,您饿着,士兵不搭帐篷,您不睡觉时!我终于明白如何当一名真正的将军,您是真正用心血热爱士兵的主帅!也是末将一生都要瞻仰与学习的对象!」
不知为何,皇甫嵩刻意让马夫把马车行到洛阳城外…
夕阳光辉照亮了漫天彩云。
连同他的车马和整个人,都要被这壮丽的景色彻底融化,回首北伐军的作战生涯,很多人让他感动,唯独亏欠曹操!
乃至于,有一些地方,皇甫嵩竟有些佩服曹操。
曹操当街赠送自己的俸禄给他的后勤部治下的士兵;
跟随自己这个大将军帐下,以骑都尉身份降职管理后勤,未有半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