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此刻的袁术已经意识到,这碗蜜浆中有毒。
「砰」的一声。
一个女道人推开了房门,笑吟吟的坐在对面,望着他。
「便宜你了。」
「死的这么轻松…」
「你兄长袁本初死的可比你惨多了!」
听到这些,袁术似乎想通了什么,他努力的用仅存的力气撑起身子,他靠在桌案边上,虚弱的望向眼前的道人。
「你是玉林观的人?还是…还是陛下的人?」
袁术已经意识到,今日他必死无疑。
可哪怕是死,他也想知道,最少知道…要杀他的人是谁?
只不过,这女道人的回答让他绝望。
「陛下的如何?玉林观的又如何?陛下的就是太子的,有差别么?」
说着话…
这女道人徐徐起身,门外几名鬼卒看她出门连忙行礼。
「拜见圣女。」
「等他死透了,再报官!」
这女道人正是张玉兰。
吩咐完这些,她徐徐走出酒肆,抬起头望向天。
她有一种感觉,不知何时起,天…变了!
…
…
颍川,日上三竿,城内董卓加重不断传来嘈杂的砸门声和斥骂声。
隔着一道门,董卓的弟弟董旻就感觉到来者不善,颤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朝廷办案,这里可是董卓董仲颖的府邸?」
「是!」
不等董旻回答,「哐」的一声大门已经被一脚踹开。
为首的官兵大喊道:「奉朝廷之命,拘捕董卓,其余家人就地看守!」
这话说得不容置喙,董旻慌了神儿…他想要回去请示兄长,但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我哥出了什么事儿?」
董旻挣扎着,被一脚踢翻,爬起来扯住一个军士惊慌的询问。
「呵呵…」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官兵们默契的让开了道,原来是洛阳令、司隶校尉司马防,他的身旁还跟着京兆尹王允。
司马防徐徐走到董旻的面前,他蹲下身子,目光炯炯凝视着董旻:「袁家与何进的案子,你们董家脱得了干系么?」
此时的董卓,听到动静已经走了出来,他望向院中的司马防与王允,登时明白了什么。
「唉…」
他先是如释重负的吁出口气,旋即闭上眼睛。
「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绑了,押走!」
此刻的京兆尹王允铁面无私!
…
…
武都,阴平两郡位于秦岭西翼南麓,汉中西北,这里是中原通往巴蜀的必经之路。
天师道的教主张鲁此刻正在此间传道。
倒是一封七百里加急的诏书送抵此处。
——「天师道天师张鲁接旨!」
宣旨的是一个小黄门,这种宣读圣旨的差事,往往小黄门都会趾高气昂。
可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何,面对张鲁时,小黄门极是客气,甚至都没有让张鲁跪地听旨。
「陛下有旨,敕封天师道第三代天师张鲁为益州刺史,治理益州,尝试推行政教合一之法,从即日起天师道为大汉国教,钦此!」
这…
一封诏书,使得张鲁无比惊诧,他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诏书,目光炯炯。
他…是益州刺史了?
益州要…要推行政教合一了?
尽管知道父亲的养子,天师道的治头大祭酒柳羽变成了太子刘羽,张鲁也想到的,会不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这「升天」也「升」的太突然了吧!
一时间,张鲁竟是木讷了…呆住了。
「张天师…」小黄门提醒张鲁道:「快接旨啊…」
张鲁这才回过神儿来,连忙接旨,「谢,谢陛下…」
作为一教之主,从惊骇中走出的张鲁是精通于人情世故的,他连忙招手,身旁的祭酒递来一袋钱币。
「天使远途劳顿,这些…」
说着话,张鲁就把这钱币递给小黄门。
原本而言,这种事儿,小黄门讨要个「赏钱」无可厚非,哪怕不给,他还得主动张口,只是这一次。
「哎呀…」小黄门连忙推迟,「张天师,不…该称呼为张刺史了,哎呀,咱家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
张鲁有点搞不懂了,宦官不贪?这是啥情况?
难道…他张鲁没搞懂意思?不能明着送?
正琢磨着晚上的时候再送一次…
小黄门却将张鲁拉至一旁,「张刺史啊,以后天师道就是咱大汉国教了,张天师又与太子殿下是这么近的关系,以后千万…千万多多关照小的呀!」
小黄门一脸堆笑…
呃…
倒是张鲁,一下子,他就懂了,彻彻底底的懂了!
他这算是「平步青云」了么?
…
…
洛阳之外,洛河之上,雍丘之地。
无数学子围拢在这边,蔡邕正在宣读一封朝廷的诏书。
——「朕闻成周之制,取才于贡士,故贤者在职而其民有士君子之行,是以风淳俗美,国易为治,而教化彰显也。」
——「汉之取士本以「察举」为主……今太子定漠北,荡胡虏,外患已除,汉室当兴,为此,朝改革取士之法,欲广纳贤人君子而用之。自今年八月为始,特设科举,以起怀才抱道之士,务在经明行修,博通古今,文质得中,名实相称。其中选者,朕将亲策于庭,观其学识,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果有才学出众者,待以显擢!」
蔡邕的宣读,一时激起千层浪。
一名文人大喊道:「以后,不用推举也能做官了么?」
旁边有人接话:「蔡博士这不是说的很明白嘛,朝廷要开科举,以后做官得考试,再不用去央求名士推举了。」
一个痞子混混道:「那…是不是俺也能考试?」
众人哄笑:「你读过书么?这么多人考试…那考定比推举还难!」
痞子混混笑着道:「至少,俺觉得公平啊!」
蔡邕看着一干学子的反应,不住的捋须,一旁的桥玄徐徐走到他的身旁。
「鸿都门学之后,未来这太学的风向,怕是也要变了,蔡子觉得,此是福是祸?」
听过桥玄的话,蔡邕微微眯起了眼瞳。
他沉吟了片刻,「我听闻此科举是太子曾向陛下提及过的,那时候陛下觉得太过刚猛,于是就滞后了!倒是不曾想
,近来陛下…又…」
「我可没问你这些。」桥玄捋着胡须,「我只问,依蔡子觉得,此是福是祸?」
这次,蔡邕再无顾虑,张口道:「于世家大族,自然是祸,可于万万千千的学子却是大福!」
「是啊!」桥玄也感慨道:「大汉既革除了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陛下与太子又岂能让这「世家门阀」死灰复燃呢?」
闻言,蔡邕颔首。
他与桥玄彼此互视,眼芒对视了十息…
旋即。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了起来。
…
…
一辆敞篷马车傲然驶过,车上坐着老而弥坚、精气神十足的大司农曹嵩。
自打儿子做了征西将军,做了费亭侯,他这做老子的腰板儿也硬了起来。
前半辈子,过的太委屈,现在…苦尽甘来了。
到了一处酒肆,马夫将马车停好,曹嵩从上面走了下来。
酒肆的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守候在这儿,一看都是熟人,有南阳云台将的后裔,如今正一商盟的副盟主邓老,也有徐州的商贾,加入正一商盟不久的鲁家、张家、糜家、诸葛家的族长。
看到曹嵩…众人堆笑。
「曹大司农还是如此精神饱满哪!」
曹嵩摆了摆手,一行人便鱼贯进入了酒肆内。
此间大堂早已被清空,今日曹嵩代表着朝廷与正一商盟有要事相商。
「陛下与太子殿下欲推行的大汉钱庄的方案,你们都看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