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重重的木棍连续的打在关羽的身上、腿上…无数痛感接踵传来,可哪怕是浑身脱力,关羽依旧是用手撑着地面没有倒下。
——不能倒下
——啪…啪!
又是一连串的木棍声,终于,关羽支撑不住…他的背上、身上、脸上满是血痕。
痛感越来越轻,眩晕感却越来越强烈…
“酒…”
“是那酒!”
关羽骤然想明白了什么,他抬眼望向方才与他饮酒的几人,此刻…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毫不留情的将木棍往关羽的身上砸!
所有人中,最用力、出手最狠的便是他们几个。
这…
便是人心么?
关羽再也扛不住,“咚”的一声,他的双眼一眯,整个人晕了过去。
“爹,晕死过去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秦宜禄赶忙提醒道…
秦牛颔首,“吾儿提醒的是啊,若是这般打死了,如何让颜县长,让丑爷出气?来人,去报府衙的颜县长,就说我秦家出了个图谋不轨、妄图染指女主人的奸诈之徒!请颜县长为我秦家做主!”
“是…”几名护院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秦牛则缓缓行至杜小娥的闺房中…
“老爷…老爷…”
杜小娥已经是泣不成声,她低着头像是无限自责,可又用极低极细的声音轻问道:“还望老爷履行承诺,给…给妾一条活路吧!”
“履行承诺?履行吾儿对你的承诺么?”秦牛冷冷的吟出一句。
“啪…”
他一耳光直接扇在了杜小娥的面颊上,将她整个人扇到了床脚,寸缕不挂。
通红的指印历历在目。
“勾引吾儿,你这贱人还想要活路?哼…来人,把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见她!”
“是…”
“爹…”
护院与秦宜禄的声音同时传出。
秦牛冷冷的瞪了秦宜禄一眼。
“你要为这贱人求情?”
“不…不…”秦宜禄一下子就怂了…
“吾儿,这些年你读书是真的读傻了!”秦牛的声调加重。“这本就是个人吃人的世道,你不吃人,就会被人给吃咯!”
言及此处。
秦牛冷冷的回瞪了杜小娥一眼,不忘又留下两个字。
“贱人!”
说罢,他才迈着嘚瑟的步伐,扬长而去。
一个妾室,一个护院,哪有同他讲道理的资格,不是一个阶层,根本没有道理可言,更不会有所谓的正义与公理!
…
…
一群乌鸦飞来,在树枝上盘旋,“嘎嘎”乱叫。
它们的到来仿佛在提醒着这一方百姓,解良县的天就要彻底的“黑”了一般。
此刻的张飞在画画,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
刘备与关羽都走了,唯独剩下他在这医馆中,无聊的紧。
征得张玉兰的同意,张飞在为其作画,张飞很擅长画美人。
“想不到,张公子面貌粗犷,竟还是一位画匠。”
张玉兰倚靠在床上,养伤也挺无聊,索性就与这张翼德闲聊几句。
“俺哪配称作是画匠?在咱大汉,像是赵歧、刘褒、张衡、蔡鱼、刘旦、杨鲁这些人,才是画艺大师,俺不过是画着玩玩。”
这里,张飞提到的张衡是造地动仪的那位,并不是张玉兰的父亲。
只不过,因为同名…倒是让张玉兰的脸色上露出几许黯然与神伤。
“就是这个表情…”
张飞敏锐的捕捉到了张玉兰的这个表情,这种黯然中带着忧郁,忧郁中伴着神伤的神态,是张飞画美人时渴望去追求的。
迅速的落笔,寥寥数笔,他将图画中张玉兰的眼眸勾勒完成,不忘招呼一句。“张姑娘,好了…眼睛可以动了。”
噗…
张玉兰莞尔一笑,别说,这个黑壮汉还挺有趣的。
几次的闲聊,张玉兰知道张飞与刘备是同乡,在涿郡杀猪为业,家境颇为殷实。
可观其绘画,张玉兰突然发觉,这个黑脸糙汉子粗狂的职业下,竟然有一颗格外细腻的心。
“张公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将绘画与杀猪联系到一起呢?”
张玉兰好奇的问。
张飞一边画,一边回道:“谁说杀猪就不能与画画联系起来,别人杀猪是为了贩卖,俺杀猪除了贩卖,还为了取猪血,猪血可是最廉价、最取之不尽的颜料了。”
诚如张飞所言…
鲜有人知,猪血真的可以作为颜料,
与之同时,张飞也会灯油、野草汁作为颜料,张飞对此颇有研究。
“我们道教书籍中提到过,有人画工传神,是因为天生具有‘灵眸’,想来张公子也有这双‘灵眸’,能精密观察世间万物,不落下一处死角。”
“哈哈哈…”张玉兰赞美让张飞颇为嘚瑟,他笑着回道。“啥灵眸不灵眸的,其实俺家祖传的是《相人之术》,只是俺学的不好,愧对老祖宗了。”
噗嗤…
张玉兰又笑了。“张公子既学过《相人之术》,那觉得刘公子如何?关公子如何?”
“玄德兄与长生兄?”张飞抬眸,略微沉吟。
继而…他语气笃定。“俺‘相人’虽学的不好,可俺也能看出来,玄德兄与长生兄那都是能干成大事儿的人!”
“玄德兄为了闻达天下、闯出一番名声不惜南下千里,只为去求见柳观主一面;长生兄则武艺高强,又敢为了救人,不惜置身险地,这等人物,若不闻达于天下,那才奇了怪了。”
这话脱口,张玉兰颔首,她能躲过一劫,也多亏了这三位义士。
若是他们想见夫君,张玉兰自当引荐。
只不过…
“刘公子南下洛阳是为了见夫君一面,那张公子呢?张公子南下…”
不等张玉兰把话讲完,张飞当即打断。
“别叫俺张公子了,听得怪别扭的,妹子若不嫌弃,就喊俺一声翼德,俺也不叫你张姑娘,叫你玉兰妹子如何?”
“好…”张玉兰略微顿了一下,旋即微微一笑,江湖儿女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她连忙追问道。“那翼德大哥南下,是为了什么?”
这个…
问到了这个关键话题。
张飞手中的笔一停,像是略作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若是俺能见到妹子的夫君,那俺就问问他。”
“有啥办法,能让俺去亲自修补下涿郡鼓楼上的《女娲补天图》?这《女娲补天图》风吹日晒几百年,女娲娘娘的画像已是残破不堪,早就该重画了。”
啊…
张飞的话让张玉兰愣了一下。
这下…张玉兰也说不准,张飞究竟是“灵眸”呢?还是心思实在单纯…
就在这时。
医馆的院落中,几个男人的议论声传来。
——“这什么事儿嘛?一个护院竟敢觊觎主家的小妾,呵呵…还是秦家,这护院多半有得受了!”
——“这还受什么?我可听说了,铁证如山,人赃并获…那姓关的是倒了血霉,颜县长多半会定个斩立决吧?”
——“呵呵,整个解良县,谁不知道,秦家与颜家的关系,这案子怎么判?怎么定还不是他们商量了算…莫说本就是黑的,就是原本是白的,也能判成黑的。”
——“唉…前有胡虏劫掠,后又有护院枉法,咱们这解良县越发的不太平了!”
听到这儿,张飞手中的画笔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他们提到姓关的护卫…
张飞遥记得…那与他不打不相识,红脸的关云长就是秦府的护院。
当即…他三步并做两步,快步闯出。
“你们两个…”
他伸手指向了方才议论的两人。“你们说的那‘人赃并获’、‘铁证如山’的秦府护院叫甚?名甚?”
骤然的大嗓门,让这两个本议论着的儒生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迎面的就是一张豹头圆脸,宛若怒目金刚一般。
两人心里一哆嗦,不敢隐瞒。
“东城门多半已经要张榜了,听说这秦府护院姓关,命羽,字什么…长生!是想要霸占秦家老爷的小妾,被撞了个正着…”
此言一出…
张飞的一双瞳孔几乎要爆射而出。
他当即从背包中取出那柄巨大的“杀猪刀…”
“什么鸟官,俺…”
眼瞅着张飞那大嗓门就要嚷嚷出口,“翼德大哥…”一道冷静的女声压住了他的咆哮。
扭过头来,却不是张玉兰,还能有谁?
不知何时,她已经下床,站在了张飞的身后,肩膀上虽依旧裹着厚厚的绷带,可张玉兰的眼眸中亦是带着无限的惊诧与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