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继续劝道：“文长将军将得胜之关键置于敌将一念之间，倘若那夏侯楙倘若临战觉悟，就是死守不出……
“到那时我军东有洛阳援军，西有张郃兵马，被困在长安城下，粮道又被截断……于关中之地如龙困浅滩，当如何应对？”
魏延：“……”
现在经太子如此一说，他才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似乎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延受教了。”魏延叹了口气道，“此事却是臣思虑不周，既如此，便不走子午谷了。”
此时刘禅忽然再次摇头笑道：“不，子午谷，还是要走的。”
魏延呆呆地看着刘禅，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伱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322.第317章 锦马超，重回西北
这还是刘禅第一次亲自踏上祁山道。
也是这一世的诸葛丞相，第一次西出祁山。
历经大小战役，心志已锻炼的十分坚毅的刘禅，当真正同诸葛亮一起走上这条曲折的山路时，仍旧忍不住有些许心潮起伏。
这条路，那一世的丞相后半辈子都在走，直到死在路上，也没有走到过目的地。
希望这次自己带来的改变，能让这位鞠躬尽瘁的丞相有个不同的结局，能让华夏大地上的子民们，少受些磨难……
“既然子午谷之谋有诸多不足，仍要文长依他所想率部出击，是否太过弄险？”率大军西出阳平关，踏入祁山道的老刘仍显得有些不安。
刘禅却显得十分淡定：“父皇，文长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此番若不真个领兵出子午谷，心中势必憋闷，若到时违令而行，反而不美。”
虽说如今老刘还活着，魏延自作主张的可能性不大，可一旦真违令而行，后果必然严重。
还不如让他亲自去走一遭，碰个壁压压傲气也不是坏事。
老刘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若有失，岂非凭白折损一员大将？”
“北伐以弱搏强，死伤本就难免，我与父王尚且如此，又有何人例外。”刘禅依旧平静，不过又解释了一下，“何况兵出子午谷，亦有大用。”
老刘想起那日儿子所说的计划，心下稍安：“只盼文长莫要莽撞行事才好。”
“陛下自可安心。”另一边的诸葛亮笑道，“文长虽为人孤傲，素喜奇谋，却颇知兵法韬略。事若不成，定会见机撤回。
“太子此连环之计，定可使陈仓张郃左右为难，届时无论他是分兵西来，还是严防关中，我军皆可得利。”
老刘听丞相也这么说，方才真正安下心来，不过马上又问道：“武都、阴平二郡，曹操当年大肆迁移民户，已是十室九空。当真需要分兵取下吗？”
当年曹操生怕刘备继续北伐攻势，拿下武都后利用其中的氐人威胁关中，一次性迁徙了五万氐人去扶风、天水。
这使得原本就人口不多的武都、阴平等地更加荒凉。
刘禅的计划虽然之前会议上已说过理由，他也同意了，此时却又忍不住提起。
对于老刘逐渐变得絮叨起来的样子，刘禅暗暗在心中吐槽了几句人上岁数了就是麻烦。
不过毕竟也是60的人了，此次北伐梭哈豪赌，有些墨迹也可以理解。
于是他仍旧耐着性子道：“武都郡的下辨、河池两地，地处群山间的难得盆地，此地虽不甚大，却足以在此屯田练兵、自给自足。
“此地若有一支人马，便可直接威胁曹魏进入汉中的通道。且此战若未能一举拿下关中，亦可通过西汉水自此地运粮，减少北伐消耗……”
至于阴平，预知过季汉灭国结局的刘禅，可不会忘记邓艾偷渡阴平的事情……
既然重生至此，他又怎么可能放着阴平让曹魏占据，留下这么一条能迂回而下直接进入益州的后门给曹魏？
这些事老刘不是不知道，打汉中的时候他还曾让张飞屯兵武都的下辨，此时反复询问，显然也是心有点乱了。
“更何况……武都产马！”刘禅兴奋道。
曹魏的马场之一，便在武都，这倒是他之前不清楚的事情。
自南中归来之后，刘禅虽然在成都每日习武读书，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
但撒出去的影卫、规模气候日渐庞大的赵氏商号，却都仿佛是他的触角与眼睛。
影卫人数少，却能刺探机密，完成一些特殊任务，忠诚可信。
而赵氏商号虽获取不了什么机密消息，然而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地形道路却可轻松获知。
尤其是在刘禅的授意下，凡是依托商号走南闯北的商队，都要详细记录下其经商的路线和一路所见，然后上交汇总。
尽管很多底下的商队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武都有好马的事情，自然便引起了刘禅的注意。
他也就明白了，历史上诸葛叔第三次北伐打下武都阴平，并非像一些人说的只是“随便”拿个无人区，只为了自己能官复原职。
除去地理意义上的战略价值以外，他肯定也通过之前的北伐得知了武都有好马，才会做此决定。
只可惜，原本的季汉从未完成过自己的战略构想，即便有了好马，却已无用武之地。
……
这边老刘与刘禅、诸葛亮等率领大军继续向着祁山堡进发，另一边，此时已有两路人马分兵进入武都、阴平了。
武都郡下辨、河池所在的盆地，一彪人马自东而来。
为首一员大将猿臂蜂腰、面容英俊，虽人到中年仍然魅力不减，身上成熟而冷峻的味道，更是有一股危险的吸引力。
他身上穿着样式奇异的玄铠，每一枚甲片上面都有个凸起，有点像人身上长得“瘊子”。
此人胯下一匹高头大马，虽年岁已大，不复青春活力，但其雄骏健美仍不是普通劣马可比。
此马侧腹挂着三支标志性的特制投枪，此时载着主人小步快跑，显得游刃有余，明显还没发力。
这员大将还带着大约百骑，再后面是数千奔跑跟随的步卒。
随在他身后的骑手们，高举着两杆大旗，一杆上书“汉”，一杆上书“马”，迎风飘舞。
这员大将自然就是——大汉骠骑将军、领凉州牧、斄乡侯马超马孟起。
汉中一战，他就与张飞、吴兰、雷铜等将领便曾屯兵于此。
只可惜当时被号称“曹家千里驹”的曹休识破了佯攻之计，吴兰、雷铜兵败，他也只好与张飞引兵退回汉中。
这一退，便丢了武都，也丢了原本能为己所用的武都郡氐人部族。
现如今率兵重回故地，新仇旧恨，他马孟起可要好好地与曹魏算上一算了！
部队进入盆地，地势开始平坦开阔起来。
马超一举手中骑枪：“西去不远，便是河池！尔等若欲建功立业，便从攻陷此处开始，进军！”
西凉锦马超，又回来了！
323.第318章 国粹变脸
河池县城中，魏国的河池县长正有些发愁。
他倒不是心忧可能会爆发战事。
莫说如今战事集中在东线，就算真的兵戈再起，想来也是关中与荆襄之地打得热闹。
哪里轮得到他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县长老爷愁，就愁在这“穷乡僻壤”四个字上了。
“不然……还是贩马吧。”县长老爷忧心忡忡道。
作为一位光荣的大魏基层干部，眼看着自家收入跌至谷底，生活水平大幅下滑，每日听着妻妾的唠叨抱怨……想要蜀锦做几身新衣都买不起，县长老爷如何不忧？
其实武都郡也不是一开始就穷成这样的。
此处虽土地险阻，然而其内部又有大片草地与冲积平原。
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山间亦有铜铁。
虽与中原相比算不得什么膏腴之地，但依赖难得的草地与平原，比东三郡那地方可强多了。
曾经的县长老爷，刮一刮羌氐、敲一敲汉民、往来商贩薅一薅，小日子过的其实还挺滋润的。
但这美好的生活，都随着汉中之战的爆发结束了。
万幸他当初跑得快，没被张飞、马超的军队捉了去。
战后武都重新被曹魏控制，上面知其兵微势寡，守不住城情有可原，他也幸运的得以官复原职。
可一场大战让武都郡千疮百孔，人口本就大幅下滑，曹老板又贴心的搞了一场人口大迁移……
随后曹老板心知拿不下刘备了，战略重心东移，武都便彻底成了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地方。
王县长有心敛财，可治下仅剩的那些穷鬼哪还刮的出几两油水。
他又不是什么大族出身，指望那三百石的俸禄养活一大家子，还有下人奴仆等一应开支……不说绰绰有余吧，至少也是杯水车薪。
于是他就将心思打到了最近逐渐恢复的“养马业务”上。
曹魏重新控制武都、阴平后，又开始在武都捕马、养马、选马，以供军需。
要想捞，这就是现在最快的法子，毕竟想挖矿去卖都没有人手。
王县长忍了许久，到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
“王县所言，亦不失为府库增收的一个办法……”县丞想着自家大半年没翻修过的房子，也点点头，作忧民状。
县尉却把脸一板，大义凛然道：“不可！那赵氏商号行商天下，背后东家却神秘兮兮，谁知那些商贾背后会不会是蜀国逆贼？
“咱们若偷贩军马，岂非资敌？若被郡守、陛下得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此事万万不可！”
王县长与县丞同时扭过头盯着他，将那县尉盯得有些心虚。
那县尉也不是什么大族，却从没听他抱怨过生活，这两年该吃吃、该喝喝，什么都没耽误。
他虽刻意也穿着普通的衣服，平时甚至布衣示人、故作低调，不过大家都是千年狐狸，谁也别跟谁讲《列异传》。
县里都穷成这逼样儿了，唯独他天天满口家国天下。
他李县尉真就如此大公无私，心怀天下？
王县长一撇嘴，歪出一个不屑地冷笑：“李县尉，当初在郡守那里荐汝坐这县尉之职，可有王某之功？”
李县尉一脸茫然道：“王县旧日恩情，李某自不敢忘，只是咱们若连自己的马都卖了……日后如何向上交代啊？”
“哼哼。”王县长看看对方来回挪动，显得有些不安的屁股，“如此推脱，欲独占否？”
县丞亦在旁阴恻恻道：“只吃独食，可莫怪咱们不念往日情分。汝是否监守自盗，私贩马匹，要不要请郡守遣人来查证一番？”
河池的养马事务，平日都是县尉负责。
他二人早就怀疑这匹夫私贩马匹，若是没掌握点线索，今日也不会请他过来。
县尉见势不妙，也不装了，连忙拱手陪笑道：“贤兄怎如此说呢，吾决计不敢行此等事啊！
“不过如今县中府库空虚，武备废弛，若有人来攻确实危险。贩马以充府库，亦是为了家国大计！”
其他二人见他上道，也立刻转怒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