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道:“陛下已将国库都捐了,如何能说什么都未做。”
说罢,刘擎随意拱手,道了声:“臣告退。”
刘擎觉得凉州局势复杂,而且羌人多蛮横多变,若与他们靖绥,恐怕凉州会和以前一样,三月一小叛,一年一大叛。
刘协怔怔的看着刘擎,刘擎今日所为,刘协竟从他身上看到了长辈的影子。
“陛下,南阳号称帝乡,可七月流火,如今的南阳,许多县乡,庄稼已成片枯死,莫说此等馒头,有些人,怕是连一滴水,都喝不上了。”
“脏?”刘擎冷漠的看着陈熙,吓得后者后背都浸湿了。
典韦用一副看绝世高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主公,赞叹道:“主公真乃神人也!”
耳旁余音袅袅,琴瑟
清灵,雒阳的乐师,果然不凡,刘擎一张嘴,便有一颗剥了皮的葡萄,由一只芊芊柔荑,送入口中。
刘擎倡议的捐粮,被荀攸这么一运作,多少有些被捐粮的意味。
再说,这种时候修,就不是装昏庸了,而是真昏庸。
“本王就是知道!”
“一个馒头,放到南阳,便可救一条人命!”
一阵脚步声闯入刘擎的耳中,干扰了声乐,随后典韦的身影出现在堂中,顺着边沿径直来到刘擎身旁。
看着渤海王亲自捡馒头,陈熙连忙跪着爬了过去,将散落的馒头都捡回盘中。
“主公料事如神!”典韦呈上文书,“韩遂兵败湟中,已被马腾擒拿,目前,正押往雒阳。”
刘擎拿着吃得剩半个的馒头,盯着刘协,刘协也盯着他,两人就这般注视着。
丞相荀彧倒是天天在,而且朝局也主持得很好,各地奏报,应付起来,也十分得当,刘协也不得不暗暗称赞,这荀彧,确实堪称王佐之才,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刘擎目视前方,看着貂蝉款款而舞,其余一众舞女,在貂蝉调教之下,也相得益彰,配合得极好。
刘擎再看陈熙,冷眼问道:“你现在还觉得,脏吗?”
“好吃!嗝……”
刘擎看了看手中馒头,边沿沾染了些许灰尘,于是伸手摘了摘,将大颗的灰尘摘下来,在刘协诧异的目光中,竟然将脏馒头咬了一口,笑吟吟的咀嚼起来。
言传,身教。
当然,桥氏也算富。
典韦一言未发,甚至是连馒头上蒙的灰都未清理,直接塞入嘴中,几口便吃掉一个,马上拿起第二个,开始吃。
刘擎上前数步,看着面前的黄色馒头,一手一个,将两个弯腰捡起。
一声怒吼,刘协长袖一掀,顿时将馒头掀飞出去,连同数道菜肴,洒落一地。
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那一幕场景,刘擎也当即想到,借题发挥一下,或许可以令刘协更加印象深刻。
陈熙听得刘协的语气,陛下是真的升起了,只不过,又能如何呢?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今之计,只能听从马太常之言,拖着了。
说着,一挥手,两个小黄门当即将几盘吃食端上,放在桌案之上。
“可是韩遂捉住了?”
“他可是说了,国库给他,来也负责皇室开支的!”刘协升起道。
操持捐粮之务者,正是荀攸。
刘擎一方面下令给南阳调运粮食,另一方面,也开始缩减开支,并要求百官,引以为鉴,并呼吁百官一齐捐粮,共克时艰。
“哼,国库是捐了吗?我怎么觉得,朕国库之物,都搬进了渤海王府了,说不定他捐出的一万石粮食,就是国库所得!”
刘协怔在原地,望着渤海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嘴角一抽,喃喃道:“这天下,还是朕的吗?”
刘协如何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整个雒阳,乃至
天下各州郡,已被渤海王彻彻底底的掌控了。
而刘擎,正在王府之中,身穿一件宽松的冰丝锦衣,其款式,堪称前世睡衣,他慵懒的蜷在卧榻之上,一旁的侍女正均匀的扇着风。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陈熙不知如何劝慰,只能跪地请命,几乎殿内所有的黄门、侍女,统统下跪,匍匐在地。
今日就是首次更换简餐,刘擎想去亲自说明一下,免得到时候被扣上“刁难天子”“虐待陛下”之类的帽子,那就不好了。
声乐俱起,莺莺燕燕。
——
转眼,时间来到最为炎热的八月,随着一道道消息传至雒阳,各处灾情,也更加严峻起来。
看着桌案上屈指可数的几道菜,和几个黄馒头,刘协稚眉一蹙,眼神变得冰冷起来,扫了一眼陈熙。
朝堂之上,刘协说的话,未必能准,而渤海王甚至不需要上朝,只要一开口,朝堂上便会通过,这朝堂,俨然已是渤海王的一言堂。
雒阳城闹得越厉害,刘协的心情就越不好,加上天气燥热,简直是难言的折磨。
文臣武将,文武百官,未有不从,而自己,仅仅只有一个近侍,和一个有些师生情的马日磾。
“主公,捷报!”
甩袖便走,典韦连忙端着馒头跟上。
在刘擎和刘协的注视下,典韦一口气吃了三个。
以多捐为荣,以少捐为耻!
捐款石数,也隐隐和品级挂上了勾,也不知是谁宣传出来的,丞相荀彧捐了七千石,而田丰,杨彪和王允,也都捐了五千石,九卿三千石,依次往下,好似谁捐不够,便有伤风化,辱没门楣一般。
至于宫中的情况,刘擎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哪怕想知道御膳里放了几粒盐,也不是不可能。
“传令,加封马腾为金城太守,命其扫除叛军余孽,告诉他,凉州平定之日,便是加封刺史之时!”
雒阳城闹得风风火火,先是百官,后面一些富商,也开始高调捐粮,博取些名声,最后,甚至有一些平民百姓,也开始拿出自家的余粮捐出来。
看了看,叹了口气:“陛下可知,这上等麦粉所做的馒头,大汉有多少人,至死也没有吃到过。”
“陛下何故这般生气?”一道轻柔却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想起,刘擎带着典韦,步入偏殿,看着正站在案前,气得发抖的刘协。
刘协想着刘擎离开时说的话:去看看百姓,看看你的子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觉得,这馒头脏吗?”刘擎问。
凉州之地,绝不存在妥协,因为这还是日后重开丝绸之路的关键。
帝王一怒,可是要血溅十步的。
听到难民要来雒阳,刘协目光本能的一颤,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只能静静的听着。
“全城的人都是好人,就属朕什么都未做!”刘协忿忿道。
不过,充当长辈训斥后辈的感觉,还真是有点意思,难怪几乎所有的老子,都喜欢训斥自家小子。
刘擎想着想着,此时在渤海王府,荀采怀中的刘稷突然无端哭闹了起来……
“稷儿乖,稷儿不哭,阿父马上就回来了!”
荀采一边轻晃着,一边安慰着,谁曾想,刘稷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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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平定凉州,退位让贤?
一念起,魂牵梦萦。
在刘擎对刘协说了出去看看的言论之后,刘协一连数日,都梦到了近似的场景,只不过梦中的场景,是阡陌无边,良田无数的景象。
刘协所梦见的,正是当初前去冀州之时,沿途所见。
而渤海王对现况描述之惨烈,没有亲眼见过,是很难想象的。
往后几日,刘协都收到了荀彧递交的奏疏,上报赈灾情况,这一点,倒是令刘协有些诧异,田丰主政之时,几乎是将他架空,任凭他吃喝玩乐,而荀彧,则一丝不苟,该走的流程,一样不少。
“陛下,奴婢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赈灾的粮食,确实到位了,只是奇怪,渤海王何来如此多的粮食。”
“兴许是往年存粮?”刘协揣测。
陈熙摇摇头,回道:“陛下,莫要忘了,冀州当初供养青州百万降兵,不但耗尽了存粮,还四处采买,短短时日,不可能再存这么多粮的。”
“难道是其他地方?”刘协思索着,想象着,但是没有答案。
边郡基本即可忽略,那里产的粮还不够自己用,都是需要运粮去边郡的,所以并州幽州可以排除,青州兖州豫州战乱不止,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徐州。
此时的韩遂,目光浑浊,面颊瘦削,头发凌乱,胡须也野蛮生长,邋遢无比,显然,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
显然,对于这个皇叔,刘协早已好感清零,真有什么事,荀彧来便是,荀彧对他彬彬有礼,还算有君臣之仪。
典韦应了一声,便单手将韩遂提了出去。
“阿父,雒阳这驿站,竟然修得比金城的郡府还要气派!”
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一骑】阵中战斗容易发起单挑,单挑时武力+2。
“本王只是惜才罢了,凉州虽定,但羌汉混居,事不会少,马腾若只将其子做手中之枪,那倒是太屈才了,再者,若马超年少叛逆起来,怕是个坑爹的主。”
“不过大汉四海皆平,最大的功劳,当属皇叔,可朕都不知道该如何封赏皇叔了,要不——”
刘擎未作回应,径直走向门口,仰头看天。
刘协没有一皱,不悦道:“他来作甚!”
“皇叔快快免礼,如何使得!”刘协说着,连忙迎了上来,佯装来扶刘擎,不过刘擎已经立直了身子。
郭嘉愣在原地,怎么看,那马超就一愣头青,除了外貌可与子龙一比之外,为人处事那是给子龙提鞋都不配。
刘协语无伦次的喊着,快速的来回踱步,所过之处,将青铜灯架,架着的江山舆图,一应推翻,平日收敛的小儿脾性,展露无疑。
——
渤海王府,刘擎安然坐于自己的大榻之上,背后是舒软的靠垫,十分惬意。
不过刘协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令刘擎诧异不已。
嘉德偏殿,闷闷不乐的刘协刚刚结束一日的课习,马日磾前脚刚走,小
黄门便快步跑来通报。
马腾并不想现在就告诉他这些,主公让他做地方大员,留一子在京中,十分稳妥,而且他相信主公所言,一定会好好栽培马超。
【疾行】擅长游击作战,提升骑兵机动力。
“如何?”刘协面有急色。
说罢,上一旁提了枪,练枪去了,马腾看着直摇头,唉,到底是疏于管教了,若自己一直做个小小军从事,马超现在可能还在舞棍子呢,哪来的机会纵马持枪。
但有的念头一起,便会一直去想,凭空多出这么多粮食,无法查证,也没有奏疏汇报,叫刘协怎能不多想。
“想必这位,便是寿成之子,马超吧。”
叔若不弃,协愿拜为皇父?
刘擎撇开这些胡思乱想,说到正事:“陛下,臣此来特来献上韩遂人头,凉州叛乱,已全部平定,臣请昭告天下,自黄巾起,大汉动乱整整五载,如今,凉州已定,大汉四海八荒,已平!请陛下封赏有功之臣!”
陈熙沉默片刻,道:“陛下,臣已派人深入冀州调查,数日之后,或可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