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何进奋笔疾书,写了两封信。
“来人!两人!”
两名佐吏分别跑进书房。
何进先对其中一人道:“你命人将此信送至河东董卓将军!若有差池,定斩不赦!”
佐吏取信离开,何进又对另一人道:“你命人将此信送至河东丁原刺史!若有差池,同样定斩不赦!”
另一佐吏也取信离开了,留下何进一人留在书房。
“仲颖啊仲颖,昔日你兵败下曲阳,我可没少为你说情啊,老匹夫对你有知遇之恩,但你也莫要忘记我的活命之恩呐!”何进喃喃自语了一番,觉得还是不妥当,于是又取出一份帛书,开始书写。
“文约亲启,今陛下新立西园军,封八校尉,各营军士,正日益充盈,今虽有鲜卑南匈奴之急,然河东亦有大山大河之险,且有数万精兵屯驻防卫,必不可破……”
……
曹操自军中归,累活一天,终于可以归府了,按律,他先去给父亲问了安。
“拜见父亲!”
书房中,曹嵩埋首一堆案牍之中,嘴里嘀嘀咕咕的数着数,良久,他脸色恍然,算出了那个数。
“孟德,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
你不该回来!”曹嵩莫名的来了一句。
曹操一时不解,“父亲,孩儿是受陛下诏命而回师的!”曹操将诏令两字说得极为响亮。
“或者说你不该回的这么快!”曹嵩改口道,“你该说前方酣战,贸然退兵,会招致大败,拖上数日,陛下便不再召你了。”
曹操被越说越糊涂了。
“你告诉我,你进兵济南,是否觊觎济南国相之位?”曹嵩一语道破曹操意图。
“父亲如何得知?”曹操眼睛一眯,锁着眉头问道。
“知子莫若父,需要甚理由!”曹嵩道,“你既有主意,为何又轻易放弃?”
曹操疑惑,何来放弃一说?
曹嵩接着道:“如今雒阳,已人人自危,只有权势滔天之人,方有资格参与,弱小者莫说参与,就连站错队,都可能招致覆灭,那刘焉身为汉室宗亲,官拜太常,乃九卿之首,皆急流勇退,请命离开雒阳,任益州牧,你小小骑都尉,还赶着来蹚这淌浑水!”
曹操有点懂了。
“在外,你一方之将,五千兵士任你差遣,而到了雒阳呢,空有典军校尉之头衔,然在你头上,还压着一层层权力之威,你说你好不容易入了济南,就此退出,如何还能再入!”曹嵩言语之中,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说道这,曹操眼睛一亮,“我与荀国相已有约定,他愿举荐我为济南相。”
“我就说……嗯?你说甚?荀绲愿举荐你为济南相?”曹嵩颇为惊讶,直直的看着曹操,荀氏那几条龙,他还不了解,一个个皆是油盐不进的老家伙,“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曹操笑了笑,“乃是通过其子荀彧,其子荀彧说服荀国相,让位举荐。”
“荀彧?那个宦官之婿?”曹嵩显然也知道此人,“你何时结交的此人?在颍川平黄巾之时?”
曹操点点头,又道:“其实此事说起来,还多亏了刘擎公子,荀彧如今已为刘擎幕僚!”
曹嵩双眼猛然睁大,其中的惊讶行将溢出,他难以置信说了声。
“荀氏!选择了刘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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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刘擎公子真乃神人
河东郡,大河西岸,南匈奴大营之中。
百十匹马狼狈不堪的窜入大营之中,守营之兵面面相觑,看着那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孔,不由得猜测起他们的来意。
士兵甲:“我看是河东的败兵,就是不知道如何过河的。”
士兵乙:“看来北军进展并不顺利,昨日我巡逻河边,见到不少浮尸,皆是匈奴与鲜卑之人。”
士兵丙:“今天天气不错,站岗不会太晒。”
中军帐之中,溃兵纷纷跪倒在单于面前,有的磕头,有的哭泣,
已开始哭诉,“单于,汉军从北面杀来,我们根本无力抵挡!”
“我家数十只羊,已经都被汉军抢走了!”
“你才几十只,我一大家子数百只呢!”
溃兵七嘴八舌的议论,试图描绘汉军抄掠时的惨状,须卜骨都侯坐于主位,乱七八糟的听了一通,庞杂的信息令他一阵头大。
他冷眼看着众人,渐渐地,溃兵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的弱了下去。
须卜骨都侯扫视一遍人群,问道:“有没有来自王庭的。”
这时,人群中一人抬手,是个中年汉子。
“单于,我是!”他用膝盖跪走向前,爬到单于面前,“老家伙们都死了,汉军骑兵冲过来,他们就全死了,他们抓走了王后,抓走了所有的女人,圈走了所有的牛羊,是他们要我来报信的,要不是他们拦着,我也跑不出来!”
“是是是!我们部也是这样,谁抵抗就杀谁,不抵抗就全部抓走,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单于急道。
“就好像他们要把我们整个南匈奴部都抢走!”
须卜骨都侯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猛的一拳锤在主座扶手上,骂道:“王智老狐狸,竟然背刺与我!”
“来人!”单于冲外头喊道:“速去请鲜卑首领扶罗韩和步度根!另外,传信给河东,令他们后退三十里,莫要再盲目进军!”
须卜骨都侯单于下了两道命令,心中不安仍在,他开始回想,南匈奴与王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翻脸呢?
为大汉守卫国土?
不可能!王智是外国求荣之辈!
为了敲诈勒索?
也不可能!王智此种做法,用溃兵的话怎么说来着,就好像要把整个南匈奴抢走,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通报,陆续有溃兵归营,更令单于震惊的是,这些人来自另一个部族,也就是说,不止一个部族遭受到了汉军攻击。
还有叛军陆续寻到了大营,直到五大部族全部到齐,须卜骨都侯再也坐不住了!
五大部族,乃是南匈奴人数最多,实力最强,底子也最厚的部族,不然他也不敢杀羌渠,这下可真是老窝都被人端了!
“传令!立刻集结兵马!”单于一声令下,“随我杀回南匈
奴,不管王智抢走什么,一定要让他加倍偿还!”
单于的话掷地有声,溃兵们收到感染,纷纷停止了哭泣,沮丧的气氛也缓解不少。
“告诉鲜卑首领,王智作祟,背刺与我,我欲引军踏空九原,鲜卑虽与之有约,但此人奸诈,与虎谋皮,迟早为其所害,是否加入,权在他一念!”单于又下了一个令。
关在九原地牢中的王智,蜷缩在阴暗的一角,小心的料理着自己的伤口,突然,他猛的打了两个喷嚏,一下子弄疼了自己的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
“拔营北归?须卜骨都侯搞什么名堂!”
收到报信的扶罗韩骂道,双方大营相距仅数十里,信件快马半日便能送达。
“气人!”他嚷道。
“二兄,何事如此气恼?”步度根问道。
“须卜骨都侯欲拔营北归,称南匈奴各部皆收到大批汉军攻击抄掠。”
“抄掠?”步度根也怀疑自己听错了,抄掠不是他们鲜卑与匈奴的专利吗?
扶罗韩一摊手,“信中说,抵抗者杀光,牛羊尽数圈走,女人皆俘虏,一应财货,尽数搬走,这不止是抄掠,这简直是迁徙!”
步度根一时无语,二兄的说法还真贴切。
“他为何口口声声说是王智做的?”步度根问。
“这不难猜,除了王智掌握的两万边军,大汉并州之内,没有多少兵马了,桢林一战,圜阳一战,几乎歼灭了并州大部兵马,剩下一些,正在采桑津与单于对峙呢,三弟可有别的看法?”扶罗韩问,三弟的看法,他还是要听的。
步度根道:“以王智脾性,倒像是见利忘义、过河拆桥之辈,但此事经不起深究,大汉朝廷如今已经知道鲜卑大军兵犯河东郡,王智作为镇守阴山之大将,要么战死,要么失职而死,唯有鲜卑与南匈奴占下站稳河东郡,他方能裂土割据,否则,死罪一条!”
扶罗韩点了点头,觉得步度根分析十分在理,王智虽是势利之人不假,却不是愚蠢之人。
步度根接着解释道:“放我们入关,他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我等成了他裂土称王,我等若败了,他一样会封锁阴山大关,届时以我们的首级去赎罪,或封官拜侯,对他的吸引力,自然是前者来的大,南匈奴作为我方最大助力,这个时候,他实在没有理由偷袭南匈奴。”
听着步度根层层分析,扶罗韩突然目光一滞,想到一个人!
“三弟,你说王智会不会被……”
步度根扶罗韩面面相觑,“二兄,你说的可是雁门太守刘擎?毕竟我们大兄也死在他手里!”
“毫无根据,可我觉得不安。”
“二兄,不如我驻守此地,你率骑兵前去追击单于,若真如我等所料,伐汉大计已经失败,我们应当寻找后路。”
扶罗韩将手中帛书紧紧捏成一团,万万想不到,大汉朝堂应
对如此之快,早早的派兵马堵住了主要渡口,以致他们渡河失利,僵持于此。而河东北部山谷进军亦受挫,敌方吕布与张杨骁勇,数次强攻,皆被击退。
“三弟,若是须卜骨都侯北上失利,我该如何?”扶罗韩突然问道。
“二兄应当速速西去,自上郡出大汉,我则继续率军南下,背刺张温军之腹地,助羌胡一臂之力,张温若败,朝廷必定奔赴长安,我等无虞矣!”
扶罗韩一击掌,大快道:“有三弟在,纵使受挫,他日亦可卷土重来!”
“二兄可先写书信给韩遂等人,提前联络,目下局势,各方僵持,仅有我方,进退自如。”步度根淡淡道,显然,对前景不是很悲观。
“好险,多亏三弟谋划得当,可惜我等退回草原,也恢复不了大哥那般强势了。”
……
董卓巡视回营,副将便上前轻声道,“将军,雒阳书信!”
董卓一笑,当即朝大帐走去,来到帐前,见有两名劲装壮士立于帐前,当即疑惑道:“怎么有两个?”
董卓一说,两名壮士也对视了一眼,大眼瞪小眼,越瞪越不顺眼。
其中一人立即上前,呈上一封书信,道:“董将军,家主书信!”
董卓正欲伸手去接,另外一名壮士动作也不慢,立即呈上书信,还胆子十分大的塞入董卓手中。
“董将军,我家主人问候将军!”
董卓一愣,一时摸不着头脑,随手捏住信件,又顺势拿过另一封,看着两人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两名送信的不答,反而互视了对方一眼,显然是在防着对方。
“信中自有言明,董将军,小民告退!”一人十分恭敬的对着董卓作揖,董卓细心的发现,其手势有点怪。
食指与拇指相扣,形成一个圈。
董卓当即明了,以圆代袁,他的信,乃是来自袁氏,身为袁氏故吏,这点小计俩还是知道的。
送信的壮士走了,而另一人,见前面之人行了如此大礼,也学模学样,躬身作揖,只不过他并没有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