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103节

在日本看来,如果俄国已经把北满渗透成俄国的模样了,那么满洲恐怕再过十几年就真的变成俄国领土了。满洲一旦落入俄国的熊爪里,那么得陇望蜀下,日本的朝鲜地盘还能保得住吗?

与此同时,原本驻圣彼得堡的日本公使小村寿太郎返回东京。他亲手把他在圣彼得堡观察到的俄国官僚、军人、社会上的舆论、性情统合起来,做成了一份意见书交给青木周藏。

小村寿太郎认为,俄国现在在远东表现出来的和善面目是“假”的,是为了和英国、日本减少冲突。如此一来,俄国就可以专心完成它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而一旦这个铁路完成了,极大强化军事投送能力后,俄国人的“慈善面目”就会切换回他们过去几百年里那样对土地的贪欲了。

为此,小村寿太郎进一步跟外相青木周藏说道,现在我们日本要去把俄国人从满洲赶走,没这个能力。而且我们无理由出兵,会变成理亏的一方,其他列强都不会支持我们。

所以他提了个“满韩交换论”的方案。

意思就是说,既然现在俄国是虚心假意的“好面孔”,那么我们干脆得寸进尺,要求俄国把它的北朝鲜势力范围交给我们日本。而日本则可以承认满洲是俄国的完全势力范围。

小村寿太郎认为,如果俄国真的是准备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完工之后翻脸,准备吞下满洲,那么俄国现在必然会与日本进行斡旋,不断拖延日本,给日本放出友善的烟雾弹,但不会真的让步把北朝鲜给日本。

因为一旦日本拿下北朝鲜,就可以依托长白山山脉布置防线,俄国再次进攻朝鲜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小村寿太郎的这份意见书在山县有朋的内阁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山县有朋本人就是一位坚信日本帝国的未来在大陆上的帝国主义分子,所以他以己推人,觉得俄国也一定有扩张的想法,于是非常赞成这份意见书。

日本内部的这种讨论并不是单纯开会讨论,东京方面是真的在中国东三省、朝鲜半岛北

部派出密探、外交官进行探察、监视。

于是俄国外交部很自然就得到了日本方面的动向,拉姆斯多夫特意给现在担任驻东京公使的亚历山大·彼得罗维奇·伊兹沃利斯基发电报说:“我听到有传闻说日本想要在朝鲜谋取更多的利益,以此作为俄国在华活动的补偿。”

拉姆斯多夫要求伊兹沃利斯基严密监视此事,不能允许日本趁机在中国拿到新的利益。

但奇怪的是,隔了一天后,拉姆斯多夫又发了一封电报给伊兹沃利斯基,他还强调说:“‘更’不能允许日本在朝鲜方面获得补偿。”

得到圣彼得堡方面指令的伊兹沃利斯基公使于是在几天后拜访了青木周藏,他慎重地试探了一下,大意如下:

“假如朝鲜也发生类似大清国的义和团这样,排外的民族主义活动,那么日方有什么态度?”

“如果有必要出兵的话,会根据现行协定立即与俄国协商。”

青木周藏的回答很官方很标准,伊兹沃利斯基也看不出日本方面想在朝鲜获得什么利益的征兆,

于是他就这样把消息反馈给了圣彼得堡。

然而在此之后,日本军舰进入仁川,日本海军将领东乡平八郎拜见朝鲜国王。俄国驻朝鲜公使把这件事告诉了伊兹沃利斯基。

于是俄国与日本之间不信任的猜忌链条正式形成了。

双方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线告诉对方,因为知道对方的底线自己就可以尽可能把外交协定往对方的底线上压,这样就吃亏了。

所以从1901年开始,一种隐约的、关于爆发战争的朦胧担忧开始逐渐盘绕在圣彼得堡和东京的上空。

第十四章,尼古拉的生病风波

把视角与时间线从1901年的日俄矛盾倒回1900年的俄国国内。

1900年的时候,尼古拉的长子彼得·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已经虚岁6岁了,之前他还从未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过几回,所以今年尼古拉觉得差不多也该让俄国的臣民们见见如今的皇太子了。

彼得的生活相比于同时代的其他贵族子弟来说可谓是无比优渥的,这个年代流行的教育方式是命令、指挥、父权至上,让孩子洗冷水澡、睡硬板床,可能还会有棍棒教育之类,总之就是把孩子当成需要驯化的野兽。

但是尼古拉不喜欢这样,至少他觉得生活条件没必要故意搞差,而且他的孩子就算不是太子也是大公殿下,将来的收入待遇不会低到哪里去。现在搞得压抑,以后见识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反而有诱惑力了。

所以彼得的童年很快乐,有规矩但不严厉,倾向于自由发展和鼓励、培养兴趣为主。

当然,尼古拉的教育观念对当下俄国宫廷的亲属、仆役来说,有些过于宠爱了。

明妮和奈奈都不理解,她们的教育方式还是老一套,所以彼得跟他爹的关系比较亲。

6岁的彼得已经表现出他的一些特别之处。

首先是好心肠,乐于分享和帮助别人。其次是性情直爽,也有些性急。如果仆人没有按照他说得做,彼得就会叫道:“我不喜欢你!”。但是事后他也会主动拿出自己吃的苹果分一半给被吼的仆人作为道歉。

彼得特别喜欢尼古拉那辆金碧辉煌的皇家马车,如果可以的话,他几乎每隔几天就要爬到马车上坐一坐。

因为要和公众见面,所以要挑个好日子,最好还是能够与民同乐的节日来增进俄国民众和罗曼诺夫皇室的距离。

每年1月初的主显节被首先pass了,这个节日为了纪念耶稣在约旦河受洗的圣事,俄国人要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浸洗。

尼古拉自己都受不了涅瓦河1月份的水温,跟别提小孩子了。

之后的谢肉节倒是不错,在东正教复活节前的第八周举行,时间大约是3月初。与宫廷大臣和亲属们商量一下后,就决定这天让皇太子彼得和圣彼得堡的市民们见见面。

“谢肉节”又叫送冬节。对俄国农民来说就算春天来临的日子,意味着春耕的开始。这个节日是斯拉夫多神教时候就有的,东正教吸纳传统多神教习俗后用东正教的圣人崇拜替代了斯拉夫太阳神雅利拉。

冬宫门前的宫殿广场上搭起了临时的观景台、临时酒铺和分发礼物的小亭子,鉴于1896年的教训,这次部署的警力多了好几倍。

沙皇的小礼物是一包薄的煎饼,一小瓶葡萄酒和一个精巧的玩偶。

圣彼得堡作为俄国西方化的中心,这里的市民阶层也很快就学会了在忙碌的工商业生活中利用传统节日来游玩、消费、休息。

谢肉节一共持续7天,第四天是最热闹的狂欢日。这天也是尼古拉抱着彼得站在冬宫阳台上接受广场中圣彼得堡市民们欢呼的日子。

享受万人的欢呼让不怯场的彼得也跟着尼古拉挥起了自己的

小手,他的脸涨得通红,很高兴的模样。

“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当尼古拉抱着彼得回到室内后,小彼得还意犹未尽地拉着尼古拉的裤腿说道。

“这样重要的事情一年才能有几次。”

“为什么不能多来点?”

“因为这样要花很多的卢布,卢布是靠大家努力工作赚来了的。”

“那我有很多卢布是不是就可以每天让很多人来?”

“嗯……可能是吧,你觉得为什么大家要来看你呢?”

“因为……嗯……”

彼得想不明白,于是尼古拉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好好想想。

1900年4月2日,巴黎万国博览会开幕,维特动身前往巴黎视察俄国展馆的布置情况。

这届世博会上,俄国展馆出售的世界上第一款俄罗斯套娃引起了巴黎市民的热捧,很快就成为了脱销产品。

1900年5月和6月的决策,前文已经提及,不多赘述。

1900年7月4日,伊朗卡扎尔王朝国王穆扎法尔丁·沙抵达圣彼得堡觐见沙皇尼古拉二世。

如今伊朗王国的局势大致就是,北部伊朗归于俄国的势力范围,南部沿海几个地区则是英国的势力范围。

英俄分享伊朗势力范围的协议还没有签订,因为两国对谁占便宜多少还在处于纠纷中,而且这里面还有德国在搅局,所以可能还需要几年后欧洲局势明朗的情况下,英俄才有可能完全在海外地区达成全面谅解。

1900年8月,圣彼得堡的高官贵胄们都喜欢去克里米亚半岛的黑海海滨宫殿度假疗养。

除了尼古拉二世皇帝陛下在雅尔塔的利瓦吉亚宫外,还有大臣会议主席维特的别墅、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的庄园、内务大臣斯维亚托波尔克-米尔斯基公爵的公馆、陆军大臣万诺夫斯基的宅邸,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达官贵人们的豪宅在雅尔塔。

不过今年对尼古拉来说可能有些不幸了,他抵达雅尔塔开始度假后的第二天,就感到头晕发热。第三天,尼古拉就躺床上了。

随皇帝南下度假的御医诊断后认为,沙皇陛下得的可能是流行性感冒。

“我是不是得新冠了?”

头疼脑涨的尼古拉现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感觉四肢关节发涨作痛,脑后的神经也一抽一抽地,总之疼得连觉都睡不着。

“你在说什么胡话,尼基。”

医生确证皇帝生病后,皇后亚历山德拉就一刻不离尼古拉的身边,为他不断擦汗、喂热水喝以及喂一些稀粥吃。

在外人看来,尼古拉二世的病的确有些重了。

与此同时,在皇帝生病这段时间里某天的一大早,维特还没睡醒就被下仆叫醒了。

“内务大臣斯维亚托波尔克-米尔斯基公爵请您去他的府邸吃早饭。”

等维特赶到内务大臣的大别墅里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着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宫廷事务大臣沃龙佐夫-达什科夫和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大公。

维特刚落座,米哈伊尔大公就对维特说道:“谢尔盖·尤里耶维奇,你说,万一,非常不幸地,要是皇帝陛下驾崩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让维特感到非常吃惊,他立刻回答说:“这还能有什么疑问?根据我国的继承法,白纸黑字地就写明了,皇太子彼得是俄罗斯帝国未来的沙皇。”

这个回答让大家都点点头,可是又好像在反对,又好像在提醒地对维特说道:“谢尔盖·尤里耶维奇,你知道的,彼得皇储现在才6岁。那么就算彼得皇储到16岁就可以亲政,可我们的帝国总不可能在这十年里处于没有君主主宰的情况吧?”

这个问题就很耐人寻味了,因为维特现在是俄国文官的顶点,如果真的要安排什么摄政大臣辅佐幼年沙皇彼得四世,那么维特显然名正言顺位于候选人的最优先级。

所以他不好回答,只是谨慎地说:“这件事关乎重大,皇帝陛下虽然生病,但有急事的话,他还是可以接受我们奏报的。”

于是大家又谈了一些毫无进程,纯粹是场面话的内容,这次莫名其妙的会议就结束了。

但这还没完。

等到尼古拉生病的第五天,陆军部最近的红人,先前在中亚地区担任军职的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库罗帕特金也在雅尔塔度假。

他拜访完了陆军大臣万诺夫斯基后,受大臣会议主席的邀请,留下了吃了顿简餐。这是因为维特的别墅正好位于利瓦吉亚宫的附近,所以如果大臣们有互相来往,或者想要面见皇帝陛下的话,就通常可以来维特这里吃顿便餐。

万诺夫斯基将军现在年龄快70了,深感体力不足,所以打算1901年就退休。他给尼古拉的推荐是,现在的总参谋长奥勃鲁切夫转任陆军大臣,然后库罗帕特金成为陆军总参谋长。

这也是现在库罗帕特金可以跻身于雅尔塔最上流政治人物圈子的原因。

“请问,你们在斯维亚托波尔克-米尔斯基公爵那么开了什么会?”

库罗帕特金吃完饭后,看见四周没人,小声对维特询问说。

“斯维亚托波尔克-米尔斯基公爵也邀请了您来参加那次会议,可惜您没来,因为会上就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交换了意见。”

“唉!……”库罗帕特金突然捶胸顿足,然后很难过地说道,“我当时不可能来,我不愿让皇后难过!”

维特感觉自己在看一个马戏团小丑的表演,嗤之以鼻地说道:“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们作为大臣都有义务来维护祖国的利益。”

到了沙皇确诊的第七天,尼古拉终于康复了。

皇后形影不离的陪伴让尼古拉很感动,他之后开始陆续接见大臣们来表示自己已经康复了。

不过在维特觐见尼古拉的过程中,陪同的皇后亚历山德拉表现出了极为怨恨的神色。

“我听说你们在尼基生病的时候还在讨论俄国未来的皇位?”

“……的确有这回事,但是我们的看法都遵守现有的法度,所以参与会议的人士也都是忠于皇帝陛下的大臣,我们无非交流了一下看法。”

亚历山德拉的情绪很激动,她觉得自己丈夫只不过是得了场小病,这些大臣就开始讨论丧事和后事处理了。

然后皇后开始指责维特是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沙皇这么火速提拔他、信任他、有恩于他,现在反倒贪念起摄政大臣的位置了?

维特深感是宫廷中的流言蜚语让皇后听到了错误的版本,但他确实跟一帮大臣讨论了后事的处理,所以有理说不清。

尼古拉现在刚恢复,头也大了,只能先让维特退下后再安抚了十分激动的皇后。

虽然事后皇后不平不淡地差遣了廷臣对维特转达她的致歉,但在这次的风波后,皇后亚历山德拉就再也没有给过维特好脸色看了。

第十五章,圣彼得堡股灾

1900年的下半年,就好像是随着尼古拉皇帝的意外患病,俄国的经济也逐渐感染了来自西欧的“流感”。

1899年末,法国巴黎-里昂银行破产。

以此为标志,西欧的各大银行开始恐慌性地紧缩银根。

银行回笼资金,这就意味着投资额度的减少。工业,特别是重工业,依赖于密集资本投入才能维持生产运作,于是随着市场中的资金减少,西欧各国工业开始震荡下挫。

原本在经济繁荣期,一些经营不当的企业因为获得资金方便,所以也能得过且过。等到银行停止放贷,随即资金链断裂,随之破产。

倒闭的企业多了,市场上出现恐慌心理,开始变本加厉地想要回收资金来止损,于是更多缺少投资的企业也倒闭了,随着破产潮的到来,经济危机也就到来了。

于是乎,从19世纪80年代末开始在欧洲普遍的资本主义繁荣期就此结束。

俄国的资本主义发展滞后于西欧,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全球化程度还不算特别高,因此在西欧哀鸿遍野的上半年,俄国的经济还能保持勉强的增长态势。

维特在这个阶段也深感大事不妙,但他也抵挡不住资本主义经济周期律的威力,只能空洞地在财政部的报刊上给俄国的资产阶级们打气说:“俄国的经济发展稳中向好,没有任何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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