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俄当皇帝 第105节

“你继续说。”

桑德罗点点头,侧着身子在尼古拉的耳边小声说道:“战争。”

第十七章,走向战争的选择?

战争……

战争?

战争!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妹夫桑德罗短短的单个词汇组成的一句话突然一下子就把尼古拉的视野打开了。

“这个时候光靠维特那点小钱是不足以收买人心的,尼基。我们需要的是一场胜利,可以是小规模的,只要取得一点胜利,俄国民众自然会赏心悦目地臣服。”

看见尼基没有搭话,但他紧缩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让桑德罗大着胆子在尼古拉的耳畔不断用蛊惑的语气循循善诱。

“你觉得开战对俄国是好事?”

“当然,尼基。你不看看俄国这么大的领土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靠卢布买来的?是刺刀!是刺刀缔造了俄罗斯帝国。”

“这一点我需要从长计议。”

一时之间,好像有好几种声音在尼古拉的脑海里嗡嗡作响,让他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但是有一点是尼古拉觉得目前可以确信的,那就是日俄战争不远了。

大约过了几天后。

“听说皇帝陛下把我们召来是为了增加军费的事情。”

在前往冬宫的路上,新晋的俄国陆军总参谋长库罗帕特金正在和新任陆军大臣尼古拉·尼古拉耶维

奇·奥布鲁切夫将军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你也听说了?”

“嗯……军费也该涨涨了。”

等到陆军部的两位从约旦楼梯上至冬宫二楼后,他们还发现了等在一旁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

尼古拉沙大公是目前俄国正在进行的改革主导者,加强训练和严格标准让许多贵族军官怨声载道,因为他们长久以来都习惯于穿着靓丽的军官制服待在圣彼得堡或者莫斯科参加一场又一场的交际舞会,而不是在军营里接受枯燥乏味的训练和操练士兵。

好在奥布鲁切夫将军是当年米留京元帅的助手之一,所以对陆军改革的支持一如既往。

三人互相点头寒暄之后,沙皇办公厅的国务秘书便请他们到尼古拉的办公室去。

“这次来我是想咨询陆军部的建议,假如很不幸地,我国和日本在远东的外交破裂……这只是一个假设,嗯,由于日本主动宣战我国,那么陆军部有什么计划?”

三位将领都对尼古拉的说法感到吃惊,因为他们还没有听说什么俄国与日本在远东有什么很大的矛盾。

“陛下,您是说朝鲜问题?”

库罗帕特金的反应最快,他应该是听说了外交部和日本的交涉。

就在尼古拉还犹豫于,日俄战争到底会不会发生的时候——毕竟俄国既没有出兵强占旅顺大连,也没有直接派兵入侵东三省,按理说英俄矛盾没有发生,日本也没理由主动找俄国的茬。日本驻俄公使小村寿太郎从东京回到圣彼得堡后和俄国外交大臣拉姆斯多夫发生了一次会谈。

小村寿太郎把东京已经同意了他的“满韩交换”方案提交给了拉姆斯多夫。

在小村寿太郎的口中,日本的条件大致是这样:

第一,俄国退出北朝鲜,把俄国的势力范围交给日本。

第二,中国东三省的通商待遇,日本应该和列强在同一水平上。

作为交换,日本愿意承认俄国在华势力范围。

日本的这个方案无异于是空手套白狼,拿日本的“承认”换俄国的北朝鲜势力范围和在中国东北的市场,这个条件让拉姆斯多夫都觉得日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但他没有直接拒绝小村寿太郎的提议,而是作为交换,提出了一份俄国外交部先前已经讨论过的方案:“韩国中立化”。

俄国势力范围下的北朝鲜,也就是朝鲜人自己称呼为大韩帝国的疆域,成为俄国和日本之间的缓冲区,让大韩帝国成为一个永久中立国。

小村寿太郎当然也不会接受这个条件,因为韩国中立化意味着日本无法得到任何增益,但因为俄国的国力远大于日本,所以俄国时间拖得越久,增长的体量越大。

双方交涉失败后,小村寿太郎也不气馁,因为他觉得自己验证了他意见书中的揣测:即俄国不愿意进行任何实质让步,所谓“韩国中立化”也是在拖时间罢了。

当小村寿太郎从俄国外交部的政府大楼离开后,坐在马车上的小村公使在圣彼得堡的大街上时不时就能发现俄国工人游行的队伍。他深感如果要迫使俄国接受日本的要求的话,那么俄国虚弱的窗口期恐怕就在这几年了。

日本公使加深了对于开战的信念后,尼古拉也得知小村寿太郎狮子大开口的条件。他预感到日本谈判背后磨刀霍霍的心计了。

可以说是某种互相忌惮的不约而同,尼古拉很快就召集奥布鲁切夫、库罗帕特金、尼古拉沙大公三人到办公室来商议未来有可能爆发的战争。

“俄国在远东没有任何进攻性的战争计划。”

听到库罗帕特金的发言后,奥布鲁切夫后知后觉地对尼古拉说道。

“我国在远东的战争预备方案都是防守性的,利用广袤的疆域把入侵的敌军补给线拖垮。在这段时间内从欧洲调集足够的优势兵力把孤军深入、筋疲力尽的敌军消灭。”

尼古拉沙大公则详细说了一下当前俄国陆军在远东的战略布局。

“一个俄国士兵可以顶得上一个半日本士兵。”库罗帕特金接着尼古拉沙大公的话说道,“但是由于西伯利亚的铁路还没有完工,现在如果要向远东调兵遣将,起码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嗯……那么,如果在西伯利亚铁路通车之后,我国和日本发生军事冲突。那么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多少资金、多少兵力才能迫使日本议和?”

尼古拉把战争的情况描述细化后,三人分别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仅仅是在靠近我国边境的地区发动战争,那么起码需要半年的时间集结兵力,大约需要30-40万人,耗费6亿卢布。之后再与日本军队会战,可能需要另外半年。总计花费可能在8亿卢布。”

库罗帕特金依旧是第一个发言的,他假设是日本从辽东半岛登陆,通过抢占中东铁路支线来运输补给

,如此俄军可以提前在从铁岭到哈尔滨一线阻击日本。毕竟俄国和大清国还有针对日本的共同防御条约,俄国被宣战,大清国有义务加入战争。

“假如战事只是发生在满洲地区和滨海边疆区,那么陆军可以依靠战略纵深来进行防御作战,但这样的话就起码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尼古拉沙大公的回答更加谨慎,他觉得这场战争至少需要50万人,因为日本也不是一个人口稀少、没有工业化的国家。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和遥远东方的日本帝国爆发战争,陛下。我国现在的部队总数只有80余万,假如把一半的军队派往远东,那么德国或者奥地利对我们宣战怎么办?”

奥布鲁切夫完全反对任何与日本爆发战争的可能,他认为西方才是俄国应该真正警惕的方向。

“这只是咨询,我希望陆军部的备案可以充分。”

尼古拉不可能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未来会爆发日俄战争,所以他委婉地表示这是担心而已。

第十八章,暴风雨将至

尼古拉和三位陆军将领的讨论有了一些进展。

不论三位将军的判断上是否存在分歧,他们都有一个共识:以目前的军费支出,无法完成任何卓有成效的备战。

“假如陛下真的希望陆军能够以日本作为假想敌进行备战的话,那么无论如何,炮兵的经费需要再增加至少八千万到一亿卢布的追加款。”

“目前,野战炮兵,也就是阵地炮兵队是欧洲所有最重要军队的作战部队组成部分。”

有军费拿,对这几位军人来说无疑是一阵兴奋剂,所以他们一唱一和之下强烈要求尼古拉给陆军追加一亿卢布的财政拨款。

现在俄国哪来那么多钱?无非就是从维特手里救济市场的钱中抠出来。

尼古拉大感头疼,但在他看来日本无缘无故开始对日俄之间势力范围进行声索和讨价还价,无异于说明,日本追赶俄国的备战情况几近完成,有底气开始基于实力进行谈判了。

原本尼古拉的确是打算在俄国经济好转之后追加军费,采购新式武器再从容不迫地抵达日俄矛盾激化、准备开战的节点。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欧洲的经济危机正好打断了俄国的经济高速增长,被经济发展红利掩盖的旧时代社会矛盾重新浮出水面。

很显然,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尼古拉对召来咨询意见的维特提出给陆军部追加额外财政拨款的时候,维特表达出的反对意见是多么激烈。

“恕我直言陛下,如今俄国的良好财政完全是建立在将有限的资金用于产生经济回报的生产性投资上,任何对军事上的投入,只会让未来俄国经济的恢复变得愈发缓慢。”

维特坚决反对任何对军事开支的追加投入。

就像曾经多次提及过维特的性格,此人一贯是心高气傲,特别是在如今君臣相处已经差不多十年之后,维特是硕果仅存的从亚历山大三世时代一直维持到如今还坐在大臣位置上的文官。

尼古拉跟维特的关系,一部分是君与臣,还有良师益友、长辈后辈的关系。

这样的一种后果在于,维特的某些言行举止,其实是不会只把尼古拉当成一位全俄罗斯的皇帝来尊敬对待的。

早在去年,也就是1900年维特衣冠楚楚地站在冬宫里于群臣的视线交汇点上对沙皇作报告的时候,一位政府长官就在日记中写下了他对维特自大傲慢的看法:

“维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在向沙皇作汇报时眼望天际,好像正在憧憬此岸以外的世界,在追寻本职以外的寄托。当有人跟他说话时,他很少答理。但是沙皇欣然‘接受’维特这副颐指气使的做派。”

但尼古拉的容忍不代表百分百接受或者喜欢,特别是当时间推移,事物不断发生变化之后。

可能是因为压抑的局势、对未来的顾虑、各种途径的非议,各种各样的因素叠加到一起,维特的直言不讳让尼古拉也心情烦躁、格外难忍。

“难道你看不到俄国当年勒令日本归还辽东半岛给这个岛国带来的刺激吗?当我国把财政投入到生产循环里的时候,日本把中国的赔款、每年的财政收入大把地投入到新的军备建设上,难道这些军舰大炮都是用来显摆的吗?日本人早就想好要来对付俄国了!”

尼古拉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但维特也无惧于皇帝的怒气,同样以高音反驳。

“我从未看见日本做出什么实质上威慑俄国的行为,他们把钱投入到军备上无非是受到了来自欧洲的军备竞赛热潮的迷惑,任何有智识的政治家都应该优先选择为国家为人民谋取良好经济的政策。”

维特认为,日本这样无休止的军备建设只会拖垮它的经济,最终不得不缩减军费,而俄国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看见日本的垮塌。

可要是日本在财政陷入僵局之前利用战争把矛盾转移到别的国家呢?维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

甚至再往外延申,维特一直以来也不认为俄国的经济扩张会带来其他国家的警惕,这同样让他判断,尼古拉要求拨款的备战行为才会导致日本的敌意,而非俄国的经济渗透早就招致日本的敌对了。

与此同时,尼古拉现在气急,大脑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还觉得维特是在暗戳戳地讥讽自己不是一个有智识的政治家。

于是恼火的尼古拉开始强硬地要求维特必须给陆军部批复财政拨款的请求。

“这是朕的命令,不是商量。”

“现在财政部其他的钱已经拨出去了,只能给陆军拨款7000万卢布。”

维特毕竟只是臣子,当尼古拉拍着办公桌冲他施压的时候,维特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就如此,没事你可以走了。”

这是第一次,皇帝和大臣会议主席的不欢而散,而且也不是最后一次。

维特虽然迫于尼古拉动用的皇帝权势,给陆军部拨了款。可他话里话外仍旧把这个决定评价为没有任何价值的拨款,是在浪费钱。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口中,就变成了维特对沙皇尼古拉决定的不满。

这是维特的一个缺点,对此俄国宫廷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生动形象的看法:

某个家庭里的父亲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如果这个父亲要干一件在孩子们看来是有害于父亲本人的事情:假如说这个父亲已经上了年纪,却想跟自己的妻子离婚,另娶一位年轻的姑娘,这时孩子们就得劝他不要这样做,但是儿子和女儿劝阻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的。

儿子走到父亲跟前说:“你个老头子犯什么蠢?你这样干是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你所有的亲人,最后没了面子也没钱财。”

如果用这种态度讲话,那么弄到最后,父亲就会大发雷霆警告儿子让他不要再谈论这个棘手的话题,多次制止无效时,他就会对儿子说:“你滚!”,然后就把儿子逐出家门了。

这时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儿过来了,也是这样劝说,但语调完全不同。她会说:“亲爱的父亲,我希望你别那么做,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这样做对自己是不行的,我真太爱你了,所以真担心这对你自己不利,我求求你,请你别那么干!”

这样一来,父亲就会亲切地抚摸女儿的双颊说:“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到外面去玩一会儿,晚上我带你出去看戏。”

在深韵宫廷政治的高层人士看来,维特就是这个儿子,拉姆斯多夫则是女儿,两个人其实都是忠于尼古拉的大臣,但做出的行为和带来的结果却截然不同。

在当下俄国的政治圈子里,目前还可以说是延续了曾经专制时代的风气,对外界而言也不够透明。即使已经确立了宪法,但是到目前为止,俄国的大臣会议不需要对民主选举的杜马负责,只对沙皇负责。各地的市政议会、地方自治局和中央政府下设的省政府和市政府也是有冲突的。

没有人监督,不透明,且只对沙皇尼古拉二世负责,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不需要顾虑当下的民意,可以做一些违反人民利益但可能对国家、未来有益的工作。比如说剥削本国人民进行快速工业化、建立金本位制度、引进外资、酒类垄断专卖等等,这些政策几乎都或多或少受到俄国不同阶层的抵制,但维特可以在沙皇的支持下强行推进下去。

但是这同样也会带来缺乏监督、充满权力黑幕的坏处:腐败、阴谋、不同小圈子带来的政治斗争也随之而起。

于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皇帝尼古拉二世和大臣会议主席维特的不合,成为了政府中、高层之间公开的秘密。

一旦在外界看来,尼古拉二世对维特的支持减少了,那么本就不讨人喜欢的维特在社会上、政府中、宫廷里的非议也就更多了。

率先对维特开炮的还是右翼保守派,这些人原本在政府中的声音就促使1899年那次会议的召开,虽然他们提出的关于完全废除俄国任何现代化政策的呼声被制止了,但这些人毕竟还待在政府里,只是慑于维特的“经济神话”光环而偃旗息鼓。

现在一看到维特和他代表的那帮技术官僚们的地位因为经济危机和与皇帝的不合产生动摇,于是立马原地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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