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一系列侦察情报让普列什科夫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德军是远不如俄军规模的,,于是他命令西伯利亚方面军展开反击,随后马肯森的阵地上开始遭受来自俄军越来越猛烈的炮火打击。
10月14日和15日,俄军的反击开始了,袭击从马肯森突击集群的整条战线上展开。由于西伯利亚方面军的人数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当俄军进攻时,俄军的两翼天然就比德军的整条战线长,因此马肯森面临被包围的严重危险。
10月16日,大量俄军直接在没有德军阻碍地情况下绕过了马肯森的阵线,击退俄军从侧翼展开的进攻没有取得任何作
用,双方士兵都在泥泞的土地上挣扎着战斗,秋雨让能见度进一步降低,时不时就会发生这样一幕:当俄军士兵将刺刀插入德军士兵的身体上时,来自俄军的炮弹就会同时将二人所在的一小片区域所笼罩,反之德军的火炮一样会误伤德军步兵。
几周的绵绵秋雨让维斯瓦河的河水暴涨,西伯利亚方面军试图建立绕回袭击部队的浮桥屡次被河水冲垮,这让普列什科夫包围马肯森突击集群的努力失败了。
10月17日,马肯森不得不在俄军人海优势的包围圈形成前将部队从华沙附近撤离,结束了对华沙城不切实际的进攻。
第三十三章,桑多梅日前哨战(求月票
10月8日,不知道是哪边的大炮在天色昏暗的破晓之际骤然开火。
撼动大地的隆隆炮火声吵醒了弗拉基米尔·波什科夫,但他仍然昏昏沉沉,因为俄第二方面军为了尽快抵达桑多梅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赶路,每天他只能获得有限的4-5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波什科夫踉跄着脚步站了起来。从他们扎营的高地上,他可以看见炮弹在远方炸裂所冒出的白色烟雾。他看着一朵朵的白烟在南方与西方的低矮丘陵上散播开来,闪烁着亮光的一团团烟雾,像岩浆一样不停地流淌蔓延。
炮弹点燃的火舌逐渐逼近城镇,然后城镇里的房屋随即起火。惊慌失措的平民在街道上惶急奔逃。
最后,这座位于桑多梅日以西的波兰小镇几乎被炮弹爆炸与房屋着火所冒出的浓烟完全淹没,只有一座教堂的高塔仍然显现在滚滚燃烧的黑色烟云之上。
炮火愈来愈猛烈,震耳欲聋的声波从两方传来:炮弹隆隆的炸裂声、步枪清脆的爆裂声、机枪连绵的嗒嗒声。波什科夫站在高地上看得见的东西不多,这里还没有遭到战火波及,但从声音判断,一场激烈的战斗显然发生在不远处。
波什科夫所在的这支连队驻守在维斯瓦河西岸,桑多梅日的西南方向。他们负责阻击奥军,是俄第二方面军的前哨部队。暂时还没有动静,因为上级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原地待命”。
新的命令在上午10点下达:他们必须撤退回桑多梅日了。
半个小时后,波什科夫回头眺望。他在10月灰暗的天空中看见一股高高耸起的浓烟——曾经他们驻守的小镇已经被大火吞没了。而且,还不只是这一初:他们所在地两侧的村庄也都已经着火。
几支俄军连队在道路上移动的速度愈来愈慢,因为路上满是惊慌不已的男女老幼,随着战斗的声响逐渐逼近而毫无头绪地到处逃窜。波什科夫的连队就在这里突然停住不动。
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因为秋季道路泥泞,后勤保障存在问题——在东欧落后的道路条件下这总是常态,以及奥军的意外出现,俄第二方面军的部署与展开非常仓促,波什科夫的连队不得不执行阻击奥匈第一集团军的任务。
12点左右,波什科夫的部队被包围在奥军的火力网下。混乱的情报与匮乏的即时通讯让俄军与奥军的多批小股部队同时处于对方的阵地后方,但没有人可以确切知道究竟谁在包围谁,所以这是一处乱打一通的混乱战场。
按照声音判断,后方通往桑多梅日的道路上也有部队交火。波什科夫所在的部队本身还没遭受攻击,但炮弹炸裂的声音已距离他们愈来愈近。
一队拉着马车与机枪的俄军骑兵部队从他们旁边经过,在与一位不知姓名的参谋官短暂商讨之后,波什科夫接到命令,要求他接手指挥连队里载运炸药及其他装备的21辆马车,跟着骑兵部队回头冲出重围。上头指派了20名士兵给他,连队其他人则在原地待命。
波什科夫随即动身出发,他骑着马,率领搭乘在21辆马车上的20士兵,而且令人意外的是队伍中还有1头牛,那头牛原本是步兵们的晚餐,却因为出乎意料的情势发展而暂时保住一条命。
波什科夫深感担忧,因为骑兵部队的行进速度相当快,才一会儿工夫就把他们抛在后面。不过他们很快又重新汇合在一座桥上。
因为大量的波兰难民、牛、马匹与满载伤员的救护马车之间动弹不得。有1辆载满难民的车卡在了路中,一个车轮嵌进桥面和道路结合部的泥里,堵住了桥梁交通。就在俄军士兵奋力把那辆车挪开的时候,奥军的榴霰弹又开始在他们头顶上爆裂。
发生刹那间的混乱情形实在令人难以描述。妇女和儿童害怕地尖叫,男人们努力拉住惊慌恐惧的马儿。一名歇斯底里的妇女抓着波什科夫的马大喊:“军官先生!哪边是安全的逃生路线?”
面对这个问题,波什科夫只能根据记忆中的军用地图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有个农民推着3头受到惊吓不肯挪步的牛,好不容易把它们推上一条小路,结果
炮弹就刚好落在那里。他赶紧转向另一条路,炮弹却又跟着落在那边。最后,他在惶急无措的情况下回头冲向那座他逃离的烈焰冲天的村庄。
终于过桥后,波什科夫发现道路上满是逃亡的百姓和他们的推车,于是只好率领他的小分队穿越田野。拖着机枪的俄军骑兵再次消失于远方,他只能试图借着枪炮声辨认自己的所在位置。炮弹不时掉落在他们四周,远处也不时传来机枪开火的声音。
有些榴霰弹爆炸的位置离得很近,打头的士兵因为害怕而惊慌失措、胡言乱语。为了避免恐慌的情绪扩散开来,波什科夫做了一件他从来没做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的事——他用马鞭将那个惊恐不已的士兵抽了一顿。重整了队伍后,他们顺利地继续前进并来到一处山谷件。
山谷里一片混乱,有些炮兵努力想要拉出陷在泥里的三门大炮。越来越多的士兵不断从斜坡上方涌下来寻求掩蔽并射击。
波什科夫询问那些士兵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们属于哪个部队,但那些满身污泥、血迹的士兵都含糊其辞,根本说不出像话的答案。一名军官把自己抢救下来的军旗横放在马鞍上,鞭策着马匹全力奔驰——由此可以窥见1914年的某些复古现象:不但各个军团在飘扬的军旗下作战,而且旗帜绝对不能落入敌人手中,因为这点关乎最神圣的荣誉。
一路上,不少人都高声鼓舞那个带着旗帜的军官:“好好保重!”
奥军的炮弹在山谷两侧不停爆炸,空气中弥漫着沙尘以及燃烧与火药的气味。
波什科夫手持指南针在山谷里前进,身后不仅跟着自己的部下,还有200多个伤兵。走了一阵子之后,他才惊觉他们被困住了。顺着这条路线继续往前走,他们就会走出山谷,踏上通往桑多梅日的主要干道——但这是个问题,因为那条道路附近驻扎有一支奥军的炮兵连。他们走出掩蔽,那群炮兵就会立刻对他们展开轰击。
在道路右侧更远处,他们瞥见了另一支的奥军炮兵连。他深感沮丧,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虽然令人意外,却不是太罕见。
最靠近他们的奥军大炮被误认为是俄军大炮,公路另一侧的奥军部队因此开始对这一侧的奥军炮兵开火。奥军的炮兵连队之间展开了一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猛烈炮战,于是波什科夫和那些跟着他的俄军士兵便趁机溜了过去。
奥军炮兵在不久之后发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但俄军的前哨部队在这时已经陆陆续续逃向了通往桑多梅日的干道,脱离了险境。
撤退的部队不断从分支的小路加入他们,结果汇聚成了一条黑色长龙,有载满了伤员的马车、炮兵连队的弹药车,以及其他好几支连队的俄军士兵。
这时又可见到另一种复古现象:一支俄军骑兵队排成整齐划一的阵列从步兵身旁擦肩而过——看起来犹如拿破仑战争时代的古典油画。
在接近黄昏之际,波什科夫和他的队伍抵达了桑多梅日,这时看来,最糟的状况似乎已经过去了。刚抵达而且充分休息过的俄第二方面军所属的某支步兵师正在道路两侧挖掘战壕。
即将进入城镇之时,波什科夫才发现那里的街道太窄,他们的队伍人又太多,于是命令手下的20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此时他才注意到那头牛还跟他们在一起,而且对于这段艰苦的路程似乎适应得相当好,站在一旁时不时反刍胃里的草料,十分悠闲。
天空布满了乌云。
黄昏时下起了雨。到了这时候,波什科夫才想到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在刺激、兴奋与紧张的情绪下,他根本不觉得饿。到了晚上11点左右,波什科夫连队的其他人抵达了。他们虽然疲惫不堪,却还是努力从奥军的进攻中逃离。
幸运的是,俄军后勤连队的炊事马车从桑多梅日东岸赶来,所有疲倦的士兵总算可以用餐了。远方的炮声也越来越稀疏,最后终于完全沉寂了下来。
直至午夜,雨仍然下个不停。默默坐在屋檐下、道路两旁的俄军士兵只能耐心小憩,等待黎明的到来。而坐在屋中的参谋军官则点起蜡烛,粗略地记录他们所遭受的情况:
“10月8日,我军损失2000人。”
第三十四章,秋季战役的结束
10月9日,奥匈第一集团军开始进攻驻守桑多梅日的俄第二方面军。
尽管康拉德一再催促,但俄军在维斯瓦河西岸设置的桥头堡仍旧屹立不倒,顽强抵抗着奥匈士兵的袭击。
2个奥军步兵师迅速击退了俄军薄弱的外围阵地,但在俄第二方面军加强过的桥头堡上败下阵来。面对俄军强大的防御火力,奥军的进攻步伐格外步履蹒跚。
10月12日,谢苗诺夫开始为短缺的后勤补给而烦恼。桑多梅日毕竟是奥匈帝国
治下的城镇,在这里俄军遭遇的环境肘制十分明显。
假如审视俄属波兰的铁道网络就会发现,当地的铁路是以华沙为中心向四方辐射散开,其中一条主要的铁路干道向南与伊万哥罗德沟通,穿过伊万哥罗德后贴着维斯瓦河向南并延伸出的最近一条支线也在桑多梅日东北方向60-80km之外。
这还只是截取的最短直线距离,具体到多雨的秋季,道路低劣泥泞、潮湿环境下军队骡马的病死情况、俄军强大火力带来的弹药消耗量,都让俄第二方面军的实际战斗效力降低了不少。
10月14日,俄第二方面军开始试图重新返回维斯瓦河西岸,向奥匈第一集团军发起进攻,由于韦伯将军指挥的奥匈第一集团军几乎都是残兵败将和新兵蛋子凑成的军队,因此他们无法阻止俄军的渡河。不过尽管如此,利用俄军跨河立足不稳的劣势,他们还是阻碍了俄第二方面军很长一段时间。
10月18日,奥匈帝国军队放弃了进攻桑多梅日的打算,因为韦伯痛苦地发现这是奥军已经做不到的一件事。与仍旧以常备军与二线甲种师组成的俄军不同的是奥匈帝国军队在加利西亚战役中遭受的巨大损失,特别是对奥军军官层面上的损失开始发挥出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比如说担任主攻的奥军第17军,现在奥军的许多步兵营都在由中尉指挥,一般来说应该是上尉或者少校。步兵连的情况更加糟糕,一些还未从军官学校毕业的学员在指挥这些连队。
不得已,韦伯只能下令军队撤退,加利西亚战役的教训已经让奥匈帝国的高级将领们至少学会了放弃和撤退的一些皮毛。
韦伯希望引诱俄国军队进入到维斯瓦河西岸的泥泞土地上,让北面牵制伊万哥罗德俄军的兴登堡军团南下,两军合作之下战胜俄军。但谢苗诺夫并没有大胆地追击奥军,他的谨慎推进与巩固阵地的行为让韦伯的小计谋失败了。
10月20日,马肯森的突击集群在华沙城附近败下阵来,德军工兵在修筑俄军破坏的桥梁、公路的同时还埋设了一批炸药,以便在撤退时再次摧毁这些道路基建设施来拖延俄军追击的脚步。普列什科夫指挥的西伯利亚方面军果然停下了脚步,不得不等待俄军工兵部队重新搭建临时桥梁。
斯塔夫卡已经确认了德军入侵波兰的大概规模,俄军从华沙到桑多梅日这一路上布设了120万大军,却被50万德奥联军牵制得团团转,这让尼古拉沙大公对普列什科夫的指挥赶到极其不满。
在20日晚些时候,尼古拉沙大公向华沙发送电报,他敦促西伯利亚方面军司令官充分利用俄军的人数优势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从10月21日起纳雷夫河段的所有守备部队,第八方面军和其余预备军队,都转隶于西伯利亚方面军。西伯利亚方面军需要立刻组织现有兵力,发起反攻并且渡过维斯瓦河,扭转战线的局面。第二方面军应当继续坚守现有防线,吸引敌军兵力,配合西伯利亚方面军行动。但是一旦有机会,就应该立刻发起冲击,消灭掉盘踞在维斯瓦河西岸的奥匈军队,为整个战线取得突破口。”
俄军大本营想要确保德军在秋季的入侵只是一场插曲,尽快赶走德军才能发动俄军进攻德国西里西亚的战役。
于是从10月22日开始,维斯瓦河从华沙至伊万哥罗德的九个主要渡口,接到斯塔夫卡命令的西伯利亚方面军开始大规模渡河,由于每个渡口都有至少数个军的俄军兵力,因此兴登堡军团也不得不结束了对伊万哥罗德一带俄第八方面军的牵制作战。
秋季攻势时至今日,兴登堡已经意识到不仅夺取华沙是天方夜谭,就连能否击败俄军都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不仅如此,德国将领与奥匈将领对最近发生的战事以及如何处理都存在严重的意见分歧。
兴登堡集团军对奥匈第一集团军没有在桑多梅日牵制住俄第二集团军的进军感到十分不满,对奥匈军队极其有限的战斗力也十分无奈与愤怒。
兴登堡建议韦伯说,假如韦伯能够把奥匈军队置于他的统一指挥之下而不是听从康拉德的意见的话,德奥联军早就打进华沙了。
韦伯则认为德国与奥匈帝国是平等的同盟关系,因此拒绝了兴登堡的无礼请求。而且德军在围绕华沙的战斗中也没有获得成功,这跟奥匈第一集团军在桑多梅日败下阵来不也一样。所以他认为德奥这次的秋季攻势应该是大家一样烂,没必要互相指责。
不过俄军可没有留给德奥联军互相埋怨、攻击的空余时间。
10月25日,谢苗诺夫将自己手上的大炮全都拉到了维斯瓦河西岸以后终于对奥匈第一集团军展开了一次有力的攻势。凶猛的火力之后俄奥军队不断发生肉搏战,奥匈第一集团军遭受了一次严重的损失。
俄军在4天的突击与进攻中奥匈军队损失了5万多人,溃逃了60公里才重新部署。
与此同时,普列什科夫虽然军事才能平庸,但他手上的俄军足够多,因此经过分析之后他采用了一种呆板但很有用的方法来进攻德军。
原本俄军是在经过侦察后确认德军的方向后,在经过一定准备后才对德军发动进攻,所谓准备有可能是不同时间长短的炮火打击。
但这次普列什科夫不再给德军火炮打击的预警和准备时间,他直接安排了两倍的俄军部队进行没有提前火炮打击的进攻。在一个军对德军进攻后,第二个军会立即接替第一个军再次进攻。
这样德军在反击的时候就会面对比之前多一倍以上的敌人,这使得后来的反击几乎全部都成了徒劳。另一方面,连续近一个月的运动战也使得德军成为了强弩之末,即使他们保持着高度积极的奋战精神和精湛的作战技巧,也无法抵御长时间疲劳和人多势众的俄军。
按照德军参谋马克斯·霍夫曼的说法,俄军是想用人山人海淹死德军。
10月27日,鉴于友军的溃败与自身无力阻挡越来越多的俄军,兴登堡不得已下令全面撤退,破坏所有的交通设施,炸毁桥梁和铁路,秋季攻势以俄军胜利而告终。
这场烂泥中发生的秋季战役,德奥联军共计损失9万人,俄军损失约为10万人。同时俄军将战线向前推进了100公里,为向德国波兹南、西里西亚方向进攻的作战计划赢得了良好的前景。
随着寒冷的北风,11月悄然到来。东线的双方都再次喘了一口气,计划在圣诞节前创造足以终结战争的辉煌战果。
第三十五章,劳拉逃离苏瓦乌基
劳拉能想象得到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她的先生病倒、受伤,甚或已经死了?还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那是个完美的夏季度假。不但天气很完美,炎热、晴朗的夏日,夕阳美丽无比,而且他们还搬进了一栋刚盖好的夏日别墅,坐落在美丽的奥古斯图夫森林里的湖畔。孩子们已经在这里玩了好几天。在六月短促的白夜里,她和她的先生经常划船到湖上欣赏日出。
一切都极为平静优美……宁静的生活充满了田园乡绅无忧且简单的乐趣。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的乡村淳朴生活其实是相对于她以往的生活而言。那栋大别墅装潢得极为华丽,她身边随时都围绕着仆人与家佣,这些佣仆都住在另外建造的附属建筑物里。
劳拉两个5岁大的男孩都有各自的保姆,6岁大的女孩则有她自己的家庭教师。孩子们外出都搭乘一辆特别订制的轻便小轿车。
这个贵族家庭往来的对象都是当地地位最崇高的贵族家庭,先前的冬天则是在法国的蔚蓝海岸度过。回家的旅程又快又简单:当时欧洲各国的国界都可轻易跨越,不需要护照。他们拥有好几个住处,除了这栋夏日别墅与位于苏瓦乌基的大房子之外,在华沙还有一间公寓。
娘家姓布莱克维尔的劳拉·德·图尔切诺维奇过着备受呵护而且舒适的生活。她看到老鼠会吓得尖叫,也害怕打雷声。她为人端庄,生性害羞,对于下厨一窍不通。
劳拉习惯于富裕平静的生活,而且还是质量不断稳步提高的生活。她绝不是唯一有这种感觉的人。尽管有些动荡不安以及远方乱象的传言,但她都选择不予理会。她也不是唯一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所以,这真的是个完美的夏天,而且距离结束也还有好一段时间。他们原本要举办一场盛大华丽的晚宴。可是她的先生到底在哪里呢?
他到苏瓦乌基去工作了好几天,本来昨天就该到家,以便准备宴会事宜。他们为他延后了晚餐时间,可是他却没有回来。他会到哪里去了呢?
她等待着,眺望着。还是不见人影。她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这么担心过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远方隆隆的炮声传来,劳拉的梦醒了——无数次有关于那个1914年夏天的梦。
劳拉所居住的苏瓦乌基地区就位于俄属波兰与德国东普鲁士接壤的边境地区,在8月下旬她们目睹了俄军的后勤车队经过当地前往东普鲁士的景象。
随着9月的到来,已经有人见到来自前线的伤兵。苏瓦乌基遭到轰炸,有一架德国飞机在9月13日从上空飞过,随机抛下了几颗小炸弹,镇上激动不已的男人拿猎枪对着那架飞机射击,但毫无效果。
从前线回来的马车上,偶尔可以看到载运着从德国人住宅里“顺来”的战利品。
尽管如此,战争仍然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只是一件发生于远处的事情
。至少对劳拉而言是如此。他们全家都回到了苏瓦乌基,住在公路附近的那幢大宅邸里,她自己也仍然过着地主贵妇的舒适生活,身边环绕着美丽的家族珍宝、取用不尽的美食以及一群恭顺的仆人。她在当地协助成立一所私人小医院,她的先生还没受到征召。
当地自治政府设立的移动战地医院的护士在9月18日前来拜访她。前线从德国境内退了回来,所以苏瓦乌基成了一处伤病的救护点。药品消耗量很大,人员也都疲惫不堪。
他们增设的医疗负荷量是250张病床,由4名医生与7名护士照顾起来原本绰绰有余,但是近来发生于东普鲁士的激烈战斗导致伤兵大增,超出了他们的负荷能力——那位护士估计送到当地来的伤兵数约有700人。
护士询问劳拉可以帮忙吗?可以,当然可以。
劳拉前往战地医院所在的临时扩建点。她一走进门,即可听见好几百人焦虑的低语声。她四处观看,走进一间间挤满了伤兵的房间,那些伤兵仅仅得到了简单的治疗。绷带和消毒剂用得很快,储备不容乐观。
由于劳拉会说德语,因此政府专员请求她看看一群受伤的德国战俘。这些俘虏全都被集中在一个角落里。其中一人不断前后摇晃,一面祈祷一面要水喝。
劳拉与他攀谈,他于是请求她写信给他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