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个簿记员,今年26岁,家有妻子儿女,还有一栋小房子;我这辈子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对工作和家庭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直到前一阵子才收到一纸通知,命令我三个小时内必须到我所属的军团报到,于是只好抛下自己的生活。”
这位曾经的簿记员虚弱而忧愁地对劳拉说道。
“那些王公贵族吵架了,所以我们必须以我们的鲜血、妻子和儿女付出代价。”
一会儿之后,劳拉从他们那所私人小医院捐献了大量的医疗用品过来。军医院那些护士收到这些用品时露出的喜悦之情让劳拉也不免扫去了一些烦恼。
劳拉在军医院走了一遭。她看见一幅景象,一开始还认不出是什么。那是床上的一个“东西”,应该是头的地方却只看得到“一团棉花和绷带,上头有三个黑黑的洞,仿佛有个小孩在那里用黑红色的颜料草草地画上了嘴巴、鼻子和眼睛”。
这个“东西”突然发出声音,这声音不但一点儿都不诡奇怪异,而且还是一口受过教育的波兰语。单是这一点就令她震惊不已。劳拉仿佛天真得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和她一样的人身上。
那声音请求面前的这个人,不论是谁,不要走开,麻烦给他一点水,一点水就好了。劳拉走向那张床,然后又再次大吃一惊。成群的苍蝇突然从床上那团包裹上飞了起来。那人的双手完全烧掉了,绷带底下散发出脓与坏疽的浓重臭味。
劳拉不禁退缩,觉得恶心欲呕又惊恐不已。她差点昏了过去。她必须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鼓起勇气,回到那张床前。她帮忙为他的床挂起蚊帐,也协助一名护士为他更换绷带。那人对她说,他因为一颗炮弹在他身旁爆炸而受伤,并且在战场上躺了四天。
他问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没了。
答案是:“没错,眼睛已经没了。”
他接着又问自己会活下去还是快死了。
答案是:“快死了。”
他接着又要求喝水。
劳拉后来得知她攀谈过的那个德国战俘,那个26岁的簿记员,本来要被运往后方,却在前往火车站的路途上就死了。
10月,一如往常,其实没有人真的知道前线的状况究竟如何。
劳拉只能看见一长列一长列的卡车、马车来来去去。增援部队从镇上穿行而过。偶尔也有德国飞机飞过上空,抛下炸弹或宣传单。有时候,还可看到成排身穿灰色服装的德军战俘拖着脚步行经这里。
不过,交通量显著增加,而且出现了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的征兆。
首先是一大群农民从东普鲁士边界附近的偏远地方逃到了这里来。接着,他们开始听见一种先前没听过的可怕声音,远处传来的枪声。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安慰说那只是哥萨克骑兵逮捕逃兵的声音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非常快。
黎明,他们听见步枪开火的声音,响亮而清楚,仿佛就在不远处。然后是大炮的轰隆声响,一会儿之后则传来瓷器摔破的碎裂声。正要把汤端上桌的仆人因为惊恐而不小心把盘子与汤碗摔落在地上。
屋外的枪炮声越来越大,街道上也是一片混乱。她看见运兵车,她看见手持武器的俄军士兵,她看见许多人尖叫着、推挤着、争吵着。
他们不得不离开了,家庭教师负责照顾孩子,劳拉自己则是忙着打包贵重物品——金币、卢布钞票,还有她的珠宝盒。
劳拉与她的先生带着孩子、仆人与两辆马车抵达了苏瓦乌基的火车站,他们将逃往白俄罗斯的维捷布斯克地区,那里有劳拉的先生斯坦尼斯劳的友人接应。
发生在苏瓦乌基的战事是德国第八集团军策应兴登堡集团军向华沙进攻的边境战役,鲁登道夫试图进一步驱赶驻留在德国境内的北方方面军。
在试探性的进攻后,鲁登道夫惊喜地发现北方方面军反击的火力较之以往要弱得多——俄军的许多大炮都折损在马祖里湖之战了,因此德国第八集团军便追加筹码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博克托夫斯基面临的遭遇是,不仅他手上的大炮少了将近一半,炮弹的供应也出现了短缺。俄军在战前储备的上千万发炮弹用到10月下旬的时候,在一连串激烈的战斗中也基本清空了一大半,现在俄军大本营必须为炮弹精打细算了。
因为斯塔夫卡决定优先供应西伯利亚方面军发起的反击,那么北方方面军的炮弹补给就被打了折扣,所以俄军在东普鲁士边境的战线便只能一退再退。
不过俄军在己方国境内也存在科诺夫、奥索维茨堡这样坚固的堡垒工事作为屏障,因此鲁登道夫的这次攻势也只能止步于俄国边境线一带。
11月1日,俄德双方在北方的战线再次稳定下来。
第三十六章,为冬季战役做准备的双方
自从1914年秋季攻势的虎头蛇尾落下帷幕后,同盟国在东线战场陷入了可怕的境地:作为1914年东线的主力,奥匈帝国军队的士气极度低落,组织涣散,已经难当大任。
虽然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马祖里湖以少胜多击退俄军,但这点小胜微不足道,无法从根本解决东线的危机。
德军总参谋长法金汉也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然打算派遣更多的军队支援东线,可他此时却深陷伊普尔的泥潭。
10月20日,以符腾堡大公阿尔布雷希特的德国第四集团军为先导,德军对伊普尔发起了一次致命的冲锋,虽然黑格的英国远征军早已挖掘战壕布设防线,却依旧被打了措手不及。在法军第九军投入战斗后,协约国军队才勉强挡住了阿尔布雷希特的突击,协约国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伊普尔的重要性,开始迅速的往那输送大量兵力。
可法金汉此时却认为自己可以在这里打破西线的僵局,他在10月27日向康拉德送出了如下的通信:
“我军在西线的攻势处于关键时期,如此战局只能允许我派遣3个步兵师和3个骑兵师增援东线,本人对此深感遗憾。尽管如此,我仍将努力在大约两周内使东线得到援军,这些军队必须使用在最有效的方向,他们将被用于加强第八和第九集团军,我也希望奥匈帝国军能与我军通力合作,将俄军限制在维斯瓦河的东岸,以期战局允许时发起反击。”
虽然之后法金汉孤注一掷地投入了普鲁士禁卫军以此来冲垮协约国的防御,但双方一直战至11月14日,已经精疲力竭的德军只能看着不断赶到伊普尔的英法援军加固协约国的防线。
法金汉这一努力自然也被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嘲讽为“赌徒的闹剧”。
即使法金汉派遣了如上文提到的增援部队赶往东线后,东线德军相较于对阵的俄国军队而言依旧显得“弱不禁风”,而且他们还被分散在从波罗的海至加西利亚的漫长战线上,这难免引起了同盟国东线“三巨头”的担忧。
兴登堡直言不讳的表示:“要是俄国人在冬季发起攻势这点人会在第一时间全部被包围。”
当然,不坐在总参谋长位置上的兴登堡自然无法理解法金汉和德国陆军高层为补充损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最终,东线战场上的德军仍然比兴登堡、鲁登道夫或者康拉德所希望的要少,但至少还是得到了可观的增援。与其他参战国类似,德国在大战爆发后经历了一场规模惊人的爱国主义狂潮,原本不会被征召入伍的男性青年怀揣着巨大的爱国热情踊跃志愿参军。
1914年秋季,这些志愿兵被组织成新的编队,组建了6个新的后备军,每个后备军有2-3个步兵师。他们比德国正规军要弱,机枪、骑兵和火炮更少,也缺乏正规军的训练和军旅经验。但是对于德军在东线战场捉襟见肘的兵力来说,这6个军仍然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除了成建制的后备军之外,德国陆军还从国土防卫师之类的地方民兵部队中搜刮了更多的力量组建成一些新的单位奔赴前线,虽然这些部队在战力上无法与正规军相比,但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保卫德意志帝国的国土,还有他们的家园和家人。
这些大大小小的在各自征召地组建,以自己征召地为名的单位,和之前的后备军一起,在布雷斯劳与从西线第三集团军、东线第八集团军手中再次抽调的军队一起共同组
成了德军更大规模的新第九集团军。
有了这些军队,从德国东普鲁士边界一直到西里西亚地区的战线终于都可以布置上兵力了——尽管这条战线很细,看上去一捅就破。
11月1日,兴登堡如愿以偿地被任命为德军在东线战场的总指挥官,因此第九集团军指挥官的位置被他以不能同时指挥东线总战局和一个庞大的集团军为由推辞了。
于是新的第九集团军指挥官落在了原先在秋季攻势上灵活进攻的老将奥古斯特·冯·马肯森的身上。
在自己的上司拿到统御东线战局的指挥大权后,鲁登道夫也不甘在冬季错失战机,重新着手准备新的作战计划。现在德军很清楚,不能给俄军慢慢准备的时间。因为一旦俄军的蒸汽压路机开动起来,他们很难处处抵挡住人山人海的俄军进攻。
与此同时,俄军大本营斯塔夫卡也正在吃力地着手准备冬季的作战计划。
俄属波兰在德军展开的秋季攻势中饱受摧残,漫长的补给线不得不从未受战火荼毒的维斯瓦河东岸拉到一百多公里外的俄属波兰西部地区。这导致俄军无力以类似德国第九集团军那样的速度追击,俄军也没有快速准备冬季攻势补给储备的能力。因为人数优势的另一面就是随时随地的更多消耗。
斯塔夫卡的后勤主管部门抱怨说前几个月的激烈战斗让弹药,特别是机枪子弹和炮弹的消耗量远远超出战前的预估,俄军的许多部队也会盲目地对少量敌军倾泻海量的弹药。尼古拉沙大公不得不下令各个方面军的炮兵连队必须要在有侦察飞机的校准下才能开火,不得随意浪费炮弹。
国内军工业的生产尽管屡创新高,但仍旧无法满足前线将领们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对军队来说,这显然是后方给多少炮弹,他们就可以打出去多少炮弹的无底洞。
最后就斯塔夫卡做出的新预测而言,俄军大约还有90-100万发炮弹储备,或许可以供应冬季攻势大约1个多月的消耗——前提是节约使用的话。
假如说炮弹的生产供应与消耗量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的话,那么将生产出来的炮弹分配给哪几个方面军也成为了军队将领彼此之间争斗的一个重要环节。
鲁兹斯基与布鲁西洛夫的东部俄奥战线也需要炮弹,他们已经打退了康拉德草率的进攻,开始逼近喀尔巴阡山防线。因此第三方面军和第六方面军都需要更多炮弹打破奥军的防御。
谢苗诺夫、利奇耶夫斯基与普列什科夫都位于中部战线上,正在为进攻德国的冬季攻势做准备,他们也需要炮弹,而且越多越好。
北方战线的博克托夫斯基也向斯塔夫卡申请更多的炮弹,他是最受炮弹短缺困扰的方面军司令官。
除了炮弹的生产和分配外,新组建的各个预备役军团也需要更多的步枪、更多的大炮、更多的弹药储备。这些都对已经高负荷运载的俄国铁路系统提出了很难完成的任务,为此斯塔夫卡还需要扩建俄属波兰地区的战地铁路。
假如说这些后勤和补给问题是斯塔夫卡忙得不可开交的内部问题的话,那么天然具有多民族语言优势的奥匈帝国情报破译机构对俄军无线电密码的破解,或许是新的隐患。
第三十七章,密码攻防战
无线电是一项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明,19世纪末各国都发现了其在通讯领域上的重要作用。但是很快人们也发现了无线电通信令人不快的一点——保密性极差。
只要竖起监听电台,所有人都可以接收到无线电,那样就与大声密谋无异。因此加密与解密成为了各国开始研究的一门秘学。于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围绕着无线电通信的密码战也拉开了帷幕。
欧洲最早使用的密码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代凯撒发明的凯撒密码:它的加密方式为替换加密,即将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后或向前按照一个固定数目进行偏移后被替换成密文。如果偏移量是1位的话,那么明文为A,密文为B。
比如说原文为:ABC,向后偏移1位。那么密文是:BCD。向后偏移2位的话,就是:CDE。
但这种加密手段过于原始,因此19世纪末欧洲各国普遍使用的加密方式是维吉尼亚密码。恺撒密码只涉及明文、密文和偏移,而维吉尼亚密码则在此基础上加了另一维度——密钥。
维吉尼亚密码要用密钥来确定明文,然后再偏移制作密文。
1911年之前的俄军采用的就是维吉尼亚密码,而后沙皇尼古拉二世让来自圣彼得堡与莫斯科的大学教授们组织了一场解码游戏后发现,这种密码仍旧太过简单,因此新的加密势在必行。
莫斯科大学数学系教授提出了一种矩阵加密的形式,也就是每个字母都用一串数字作为密码组合,然后数字解密后的字母仍旧是密文,还
需要重新用字母换行、置换后解密。
这种方式虽然加密效果可观的,但在人脑解码的时代需要耗费的精力十分繁重,因此有时候俄军无线电报的密码处会偷懒,把一些在他们看来“不那么重要”的情报用缺斤少两的方式加密而后发送,这无疑导致了解密难度的降低。
在1914年的东线战场,密码战、情报战有两件值得一说的事件。
第一件事是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在开战伊始就取得的一次重大成果。由于8月4日英国向德国宣战,俄国海军所面临的巨大压力无疑减轻了许多,因为德国海军决定将主要敌人定为英国皇家海军并将其大部分舰队转移至北海来保卫靠近德国的海域。
但是无论德国转移多少舰队到北海去,威廉二世的海军派出几艘军舰去轰炸俄国在波罗的海的海岸线仍旧是绰绰有余的。
一支由2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组成的混合舰队沿着波罗的海海岸线前进,袭击了多个目标,包括爱沙尼亚希乌马岛上1531年建成的古老灯塔寇普(Kup)。
几天后,这支德国波罗的海战区的小型舰队遭遇了2艘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装甲巡洋舰。由于双方在远距离目测中都产生了误判——俄国水手误认为德国舰艇中也有2艘装甲巡洋舰,于是两边都撤退了。
8月26日,德国混合舰队依旧按先前的巡逻计划那样,咄咄逼人地沿着俄国海岸线袭扰目标,但这天的运气很差。舰队中其中一艘名叫马格德堡号的轻巡洋舰在爱沙尼亚西北海岸线上的奥斯穆萨尔岛附近搁浅,其他德国舰艇尝试将其拖回深水的尝试均没有成功。
当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两艘轻巡洋舰再次赶到时,德国人放弃了这艘轻巡洋舰。但是遗憾的是,马格德堡号的船员在俄国人登舰之前没有来得及销毁完舰上所有的密码本。其中3本密码本被俄国海军缴获并分享给了英国皇家海军。
这起偶然事件让英国皇家海军在对德海军密码战中占了上风,同时也影响了日德兰海战的走势。
这件事还有后续。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水手救下了重伤的马格德堡号舰长哈本尼希特,将其看管照顾起来。尽管哈本尼希特最后还是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但俄国海军的情报部门让一名能说流利德语的俄军军官——伊万·伊万诺维奇·伦加滕伪装成了死去的哈本尼希特。
这个举措迷惑了德国特工,假“哈本尼希特”让跟他联系的特工误以为马格德堡号上的密码本已经被烧掉了,致使德国海军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泄密。
伊万·伊万诺维奇·伦加滕后来成了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的情报部门主官。
第二件事是来自于奥匈帝国重建情报部门和对无线电密码战的努力。
奥军总参谋长康拉德虽然是个不称职的指挥官,但他对军队建设的热爱是自始至终贯彻他任职生涯的。他在战前对各种军队的新技术都情有独钟,从飞机、装甲车,再到无线电密码与解码,他都支持引进奥匈帝国的军队。
除了高层的支持外,奥匈帝国的多民族环境——经常被认为是帝国的致命弱点,在密码战上成了优点:帝国境内不仅居住着会说敌国语言的人,其多语言环境也培养出了不少多语人才,而熟悉敌国语言对破译敌方密电至关重要。
技术军官安德烈亚斯·菲格尔上尉就是奥匈帝国情报部门中的一位翘楚,他是个语言天才,除母语德语外,他还熟悉塞尔维亚语、克罗地亚语,会意大利语和法语也有了解。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学习语言天赋很强的人。
在1910年至11年那一年多的因眼伤退役时光中,他靠着自学的意大利语和无线电技术,监听并破译了1911年意土战争中意大利方面的无线电。
得到了上司的认可和支持后,菲格尔迅速建立起一个解码系统和向新人传授密码战经验的学校,他一手组建的解码处在世界大战中显露锋芒。
1914年战争爆发后,克拉科夫和普热梅希尔的无线电监听站继续着战前的工作,持续地监听着俄军的动向,另有11队无线电机动小组辅助着它们的工作。奥匈帝国最高统帅部也听从了无线电情报专家的建议,故意以明文发送一些假情报来迷惑俄军。
奥匈帝国的解码处对俄小组的俄语和密码专家,菲格尔的学生——赫尔曼·波科尼于8月13日开始了对俄无线电密码情报战的工作,并在一周之内就建立起了拦截、转录和翻译的基础无线电密码情报战系统。
作为一名摩拉维亚某个镇上邮政局长的儿子,波科尼继承了民族混居环境中的语言特长和德意志民族的数学天赋,并表现在了无线电破译上面。
10月19日,波科尼正式将第一份转换成明文的俄军密电呈现给了奥军高层。1
0月末,当俄国人更换新密码时,波科尼仅用几天就破译成功了。
当波科尼把破译的情报分享给德国人时,德军最高统帅部还无法相信他们的盟友居然有如此超群的密码破解能力。
但是骄傲的普鲁士人也不得不在多次确认后发现,在密码情报战上,德国必须向奥匈帝国学习。
不过破解俄军无线电密文带来的成果让鲁登道夫大吃一惊,因为他已经获悉俄军大本营已经决定,最迟不得晚于11月14日展开进攻。
这也就意味着留给德军主动作战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十八章,冬季战役的开始
11月初,俄军总司令尼古拉沙大公多次听取了手下各个方面军指挥官们的意见后仍旧决定站在“西进派”的这一边。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盟国的顶梁柱就是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在加利西亚战役的大败亏输后对俄军已经造成不了多少压力了,因此任何可以打进德国国内的攻势都很有可能提前结束这场战争。
不过正如维斯瓦河沿线的战斗受到秋季多雨泥泞的环境制约一样,干扰俄军进攻时间表的重要影响来自于巨大的后勤困难。
德国第九集团军入侵波兰的秋季攻势虽然从战役本身出发是失败的,但德军犹如蝗虫般对道路桥梁的破坏程度是显而易见的。斯塔夫卡的后勤主管部门坚持认为,铁路遭到了敌军的严重破坏,因此任何继续追加兵力的举措都会加重俄军补给短缺的情况。
他们还警告尼古拉沙大公说,假如这种后勤困难达到一定程度,所有停留在维斯瓦河西岸的军队都将无法继续前进。
不得已,原本计划11月8日着手发起的进攻时间表再次被推迟一周,以便后方新的蒸汽机车、钢轨、建材、卡车运抵。
不过无论斯塔夫卡如何努力解决庞大俄军带来的补给困境,德国东线指挥部都无意等待俄国人慢悠悠地筹备一次庞大的攻势。
兴登堡与鲁登道夫不约而同地认为,保卫德国本土免遭战火的唯一方式就是主动出击,不给俄军充分准备的时间。具体而言,鲁登道夫计划从西方方向打击集结在罗兹一带的俄军,尤其是西伯利亚方面军和第八方面军,这两支军队在秋季攻势中的呆板和迟钝令兴登堡确信会是一次绝佳的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