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尔津詹,俄军“贴心”地筑起高墙和铁丝网,把数个街区围成一片并告知当地以及周边的穆斯林居民,此处是“安全区”。信以为真的穆斯林难民唯恐受到基督徒报复,一拥而入。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城中就塞入了2万难民,城市外围的难民营还有更多的人。
每天难民都会死亡近100人,疟疾在营地流行,没有食物、衣服和药品,生了病就唯有死亡。俄军唯一的施舍点每天发放5000份汤给难民,每天都要发生暴动。俄军士兵故意唆使饥饿的难民互相搏斗,撕扯头发,击倒对方,只是为了多拿一份稀薄的汤喝。
等到聚集了有7万难民后,埃尔津詹的俄军指挥官认为时机成熟了,便将俄军的机枪和几辆装甲车移交给了杀红眼的2000多名亚美尼亚民兵,这些亚美尼亚人的妻子、父母、孩子、亲戚或多或少都被土耳其人残忍杀害,所以所剩不多的人性早就在以牙还牙的报复中逐渐泯灭。
入夜,埃尔津詹的大屠杀开始了。在一整个疯狂的夜里,装甲车的车轮上沾着血淋淋的肉泥,机枪没完没了的开火,至少2万穆斯林被杀害,剩下的5万人在大屠杀的六天中尽数消灭了。
种种疯狂的暴行在土耳其内陆悄然发生,由于这里与外界沟通困难,因此只言片语的报告都被俄军有意识地掩盖了。俄国政府成立的“人道救济委员会”象征性地进行调查后,口头批评了俄军没有在种族仇杀活动中起到遏制的作用,出具了一份数据捏造的报告说当地发生的种族报复行动导致了数千人的伤亡,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不仅如此,俄国主导的调查着重揭露了土耳其人在战败后的残忍行为,令英、美等国的人道主义者暂时安心,国际舆论仍旧同情于亚美尼亚人,认为穆斯林还是野蛮于基督徒的。许多机密文档要等到一个甲子乃至一个世纪之后才会启封,届时的人们才能了解这段残忍的岁月中有多少尸山血海的故事发生在小亚细亚半岛之上。
最终,11月初,在数轮唇枪舌战后,萨佐诺夫通过俄国“人道救济委员会”在土耳其半岛关于大屠杀的第一手资料说服了英国代表米尔纳和美国代表豪斯,当务之急是遏制土耳其不人道的战乱,采取有力措施恢复秩序和文明,而不是为了长远的普遍和平而争执不休。
至于如何处理奥斯曼帝国。因为土耳其人管理少数民族的方式太恶劣了,所以奥斯曼帝国必须放弃所有阿拉伯领土,也就是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巴勒斯坦和阿拉伯半岛。
既然阿拉伯人比较落后,那他们就需要欧洲文明的指引,此举赢得了英国的支持。而且奥斯曼帝国也应该放弃东北边界的领土。因为他们曾对亚美尼亚人做过耸人听闻的坏事,很明显应该有一个亚美尼亚人的国家,这得到了美国的赞许,因为符合民族自决的一部分原则。
这样就还剩下库尔德人和土耳其人的领土、欧洲的一小条领土、君士坦丁堡附近的海峡,以及小亚细亚的安那托利亚。萨佐诺夫轻松地说道,这些地方都可以“按照战时的协议”来分配。
豪斯与华盛顿通电后发现,威尔逊总统对中东和奥斯曼帝国的事情兴致缺缺,所以他乐于在土耳其问题上做出顺水人情的事情来换取英、俄部分认同乃至基本认同威尔逊总统的“十二点原则”。
“就这样,奥斯曼帝国这个国家马上就会消失了。”
在基本厘定了和奥斯曼帝国的停战协议与战后和平方案后,豪斯在他的日记中如此记述协约国内部会议的结果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1917年11月4日,经过利益交换后,英国同意由英俄双方的海军上将组成协约国联合代表共同接受了奥斯曼帝国的停战请求。
至此,土耳其也退出战争了,尽管他们还不知道战败后的结局会是怎样的惨淡。
但是对于德国来说,如今或许也该到德国投出和谈商议的时机了。
第二十三章,德国决定和谈,其上
随着土耳其与协约国接触并进入停火谈判的阶段,德国业已通过其在君士坦丁堡的军事顾问得知了这一行动。
事已至此,不少人已经有意识地为德国谋求退路,也包括霍亨索伦王朝的继承人威廉皇储。德国的皇太子不再抱有赢得战争的希望。他给自己的父皇写了一份连篇累牍的备忘录,提议再次尝试借助中立渠道,通过谈判实现和平。为达成这一目的,必须就德国的战争目的起草一份明确的声明。
“毋庸置疑,我们希望保住在西线取得的战利品
,”皇储在备忘录中写道,“也想要回殖民地。而另一方面,我们应该同意放弃战争赔偿,并恢复比利时的独立地位。”
威廉皇储认为继续控制或者傀儡比利时,只会让德国势力范围中的不稳定因素增加,即非德语区的少数族裔越来越多罢了。况且英国也决不会允许德国霸占佛兰德斯海岸。而对德国来说,那段海岸上的港口不适合建设海军基地,因此没有太大的价值。
“此外,”皇储总结道,“如果保留佛兰德斯海岸,我国就必须在当地维持一支舰队,规模至少要与英国舰队相当。显然,这并不现实。因此,更好的办法是:同意比利时重新作为独立国家的地位,既不支付也不接受赔偿,或许也可以要求比利时不保留军队,还要承认德国在经济方面享有与协约国平等的地位。”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主持的在波森驻扎的德国最高统帅部也准备举行会晤,商谈关于德国与协约国展开新一轮谈判的事项。
兴登堡元帅看起来并不十分沮丧,他依然认为有办法应对此后的战事,而鲁登道夫的状态,据柏林的流言蜚语声称,已经“濒临崩溃”。
因为1916年提出议和引发争议而导致下台的德国前宰相霍尔维格曾尖刻地评价鲁登道夫:“你们不了解鲁登道夫。此人只在顺境愈战愈勇,遇到逆境便一蹶不振。在东线战场,我见识过他的那一面。”如今,霍尔维格的评论已在众人之间不胫而走。
两位将军先与新任外交大臣保罗·冯·辛慈会面。冯·辛慈本以为鲁登道夫面对急转直下的形势已经一蹶不振,结果发现他的情绪尚佳,不禁感到有些惊诧。
鲁登道夫把辛慈拉到一边交谈时,虽然谈不上乐观,但谈吐之间情绪平静,没有自暴自弃的意思。而当辛慈询问对战争走向的看法时,鲁登道夫回答说:“我军应该能够通过战略防御来削弱敌军士气,逐步迫使敌人接受和谈。”
之后众人与首相冯·赫特林举行正式会议。兴登堡与鲁登道夫都承认军事形势已经恶化,不过两人相信德军能够削弱敌人继续战斗的意志,从而迫使敌人求和。
鲁登道夫强调士气的头等重要性,并对敌人的民间宣传活动表示忧虑;兴登堡则要乐观一些,他认为国内的士气问题并不那么严重,并提醒众人德军“依然位于敌人领土的纵深地区”。
辛慈更倾向于讨论其他问题,即既然外交和谈势在必行,需要做出一个新的定义。所谓定义,指的是阐释战争目的,更重要的是说明如何处置比利时、波兰和奥匈帝国等诸多问题。
“你又提比利时做什么?”鲁登道夫大声说道,“比利时问题没什么好谈,已经是白纸黑字了。”
于是辛慈只能暂且搁置比利时问题,转而一五一十地评估德国所面临的政治形势。
“我们的形势日益恶化,”辛慈说道,“奥地利行将就木,保加利亚和土耳其已经自行其是地背弃同盟国。”
面对辛慈的阴沉论调,鲁登道夫感到十分不快。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完全放弃抵抗的失败主义情绪。
会议进行地磕磕碰碰,因为辛慈提出的许多让步都被鲁登道夫视作“暴露我们的软弱”和“过分出卖德国利益”而加以反对,然而辛慈却深感忧虑。
会议进行到第二天,辛慈回想起最高统帅部对军事形势的乐观看法,非但不觉得放心,反倒增添了悲观的情绪。御前会议开始前,辛慈匆忙给宰相赫特林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准备提议开始和谈,希望在会上请求德皇威廉二世批准,不知宰相是否愿意支持。如果德皇不批准,那么辛慈只能辞职。
“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赫特林说道,“让我打头阵吧。”
御前会议由德皇主持,出席者除了外交大臣辛慈、德国宰相赫特林,还有威廉皇储与军部领导人兴登堡和鲁登道夫。
赫特林首先回顾国内形势,并表示德国衣食物资匮乏,百姓纷纷厌战。鲁登道夫粗暴地反唇相讥,他要求加强老百姓的纪律性,“我们必须尽最大程度的努力,把国内全部力量集中起来”。
接着发言的是外交大臣冯·辛慈。他发言时很激动,声音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敌军的信心及战斗意志,都处于前所未有的高昂状态。”
协约国高昂士气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越来越坚信,在人力物力等各方面,自己都处于优势地位。
“此外,时间也是他们的一个有利因素。”
辛慈说,战争拖得越久,同盟国的力量消耗得就越严重。而那些中立国也认为同盟国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况且,从利益和感情上出发,大部分中立国原本就更加倾向协约国。
“至于我们的盟友……如今除了虚弱无力的维也纳之外,我们孤立无援。”
辛慈进一步说道,兴登堡元帅
承认德军已经不可能通过像是摧毁法国人意志的方式摧毁协约国的其他成员,如今所有的军事努力都只能投入在战略防御上,逐步削弱敌人的决心。“不仅是军事上看,从政治上看,我们也没有能力摧毁敌人的意志。因此,在决定我国今后的政治路线时,必须考虑到恶劣的战略形势。”
威廉皇储同意辛慈的所有观点,同时也坚持要加强纪律,以保持国内的团结一致。
接着,威廉二世发言。德皇也要求加强国内秩序,同时指出敌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英国今年的收成不好,粮食总产量持续下跌。出于种种困难,英国可能会逐步考虑议和。”
同时,德皇也同意辛慈关于战略形势恶化的看法:“我们必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与敌人达成和解。”德皇建议通过西班牙国王或荷兰女王来实现议和。
然后是年迈的首相赫特林发言。宰相简明扼要地表示,应该在如今最有利的时机做出外交试探,“就目前我们在东线取得了一系列胜利而言,当下就是最有利的时机”。
辛慈正在进行会议记录,听到这番毫无根据的乐观推测,眉头紧蹙。
兴登堡的看法与首相类似,他最后一个发言,板着脸孔说道:“无论如何,我希望我军还能够在东线抵御住协约国未来的联合攻势,最终迫使敌人接受我们的意志。”
辛慈把兴登堡的话记录下来,鲁登道夫在一旁看着突然一把夺过笔,将“希望”一词划掉,改作“务必使”。
辛慈大感困窘,故而泪洒当场。一个泱泱大国,几乎每个领导人都明白议和势在必行,却又一致装傻充愣,徒耗口舌和时间,认为军事上德国依旧有利,老神在在,丝毫不顾战略事态的空前恶化。
之后宰相赫特林返回柏林进行国会演讲,首次透露出同盟国与德国正面临着极为困难的局面。他坦率地承认,同盟国一连失去两个盟国,形势恶化,但他要求众人不要失去信心。德军士兵依然斗志昂扬,给敌人造成巨大损失。
“协约国吓不倒我们,”赫特林说,“最终会被我军收拾掉。”
赫特林希望在座的议员可以重燃希望,只是他的话没什么说服力,台下毫无动静。
而当首相谈起比利时问题时,民族自由党的一名议员立马喊道:“我们要听的不是那些!”
还有人喊道:“糟老头子在这儿编故事呢!”
赫特林备感无奈地继续发言,许多议员齐声高喊:“OlleKamellen(老一套)!”
一个社会民主党的议员催促在场议员全体离开会场:“退场是对讲话唯一正确的回应。”
陆军代表在宰相之后发言,声称德军在东线再次取得了辉煌大胜,引起了一番哄堂大笑,讽刺挖苦之声充满会场。
海军代表的发言同样淹没在众多嘲讽之声中。“情势对我军有利。”海军代表说道,“作为最有效的手段,无限制潜艇战……”
话没说完,台下便有人愤怒地接着说:“……能够促使美国加入战争!”
总而言之,由于德国长期以来遭受的物资短缺、军事戒严和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漫长消耗战,引发了大多数民选政党的广泛不满。会议结束后许多议员们去饭店用餐,餐桌上又集体将政府骂得狗血淋头。
议员对德国军队介入政治表示强烈不满,所以议席上总是一片混乱,许多议员厌倦了讲台上千篇一律的发言,开始三五成群地讨论起当前局势。
“我们早就盼着我军全面溃败了!”一名议员大叫道,“只要溃败得不是太惨烈,我们就该拍手称快,因为战争马上就会结束了!”
当威廉二世的皇家列车朝着返回柏林的轨道行径途中,传来的消息称土耳其军队全面溃退,新任苏丹穆罕默德六世正在要求停战,德皇便完全丧失了斗志。
“这下战争要结束了,”威廉二世说道,“希望结束的形式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德皇担心的不是德国的命运,而是他与霍亨索伦王朝的命运。
第二十四章,德国决定和谈,其中
1917年11月3日,奥斯曼帝国与协约国达成停火协议的风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威廉大街,德国外交部也很快就新一轮和平谈判做出了相关的布置。
外交大臣辛慈虽然对德国的总体情况只有大略的判断,但他决心已定,认为必须寻求全面和平,于是命令外交部为德国制定全新的内外政策。在他的领导下,外交部草拟出一份不同寻常的文件,开头便是爆炸性的一句话:“开启和谈存在一个极为重要的先决条件,即在威廉皇帝陛下的积极倡议下,在广泛的民意基础上,立即组建一个新政府。”
辛慈认为,德国的新政府将与美国的威尔逊总统展开交涉,请求启动和谈程序。德国政府上下普遍认为,威尔逊的“十二点原
则”至少比欧洲列强的任何条款都要合理。因为柏林方面认为,德国与美国不接壤也没有利益冲突,而德国与英、俄、意或是接壤或在地缘上有具体的利益纠葛。
辛慈拟定完新的和平呼吁后再次与德皇、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进行磋商。兴登堡认可了辛慈的说法:向威尔逊总统呼吁停战是减少德意志帝国损失的最好选择。鲁登道夫则插话说,既然决定和谈,那么就必须尽快与美国达成具体的谈判事项,免得英国或者俄国从中作梗。
不过,辛慈又补充道,为了获得威尔逊总统的好感和支持,现在必须对德意志帝国及其政府做出自由化民主化改革,刨除美国人对德国诟病的军事独裁制度。
这一举措令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二人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最后,鲁登道夫再三犹豫开口说,当初我们上台就是希望拼尽全力避免走上屈辱求和的道路,但是既然保加利亚和奥斯曼帝国已经不顾坚持奋战的盟友,不负责任地先后脱离同盟国阵营,造成德国战略处境的全面恶化。如今即使牺牲我们的名誉来确保和谈的顺利进行,尽管艰难可我们仍然会如此决断。
“这也是我的共同设想。”兴登堡补充道,他赞成了鲁登道夫的决定。
威廉二世尽管看起来垂头丧气,但也压抑住了想要歇斯底里的情绪,努力秉持君王之尊严地宣称自己倾向于辛慈的方案。
不久,宰相赫特林也来到会议室,从辛慈那里听取事情的始末之后,赫特林离开了会议室,向他的幕僚喊道:“简直是不可理喻!愚蠢至极!”
过了一会儿,赫特林谒见德皇,表明自己拒绝在一个全民普选的议会制政府中担任宰相,并递交辞呈。德皇接受请辞,而随后却对辛慈说他认为局势似乎并不会立刻恶化。
“所以,不论是组建新政府的问题,还是求和的问题,”威廉二世说道,“我们可以推迟一下。”毕竟他认为自己还需要平心静气地考虑此事,或许需要两周的时间。
辛慈提醒德皇曾向鲁登道夫亲口保证过,两天内会给威尔逊发出照会.而且只有先组建一个敌方能够接受的政府,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求和工作。法令已经拟好,就摆在桌子上,辛慈请皇帝务必签字。威廉二世疲倦地转过身,走到桌旁签下名字,而后匆匆离去、更衣,准备召开晚宴。
辛慈也是应邀赴宴的客人之一。皇帝向众宾客宣布,即便眼下找不到合适的继任人选,赫特林宰相也必须立刻卸任。宴后,辛慈指示外交官通报维也纳政府,他已经打算在“十二点原则”的基础上向威尔逊总统提议言和,并呼吁立即停止敌对行动。
既然议和计划已透露给奥匈帝国,那便不再有回头路。辛慈乘上离开柏林的专列,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次日,即11月4日的上午,土耳其放弃战斗耻辱投降的消息传到柏林,给国会大厦又蒙上一层阴影。
“最多还能撑几个月,”议员们议论纷纷,“再久就撑不下去了,德意志各邦都会垮掉。”一名刚从瑞士回国的议员则补充说道,瑞士自上至下都认为德国战败已成定局。
新的宰相人选很快也被内定好了,巴登亲王马克西米安·亚历山大·弗里德里希·威廉,也可以称为马克斯·冯·巴登。此人是德国政治派别中倾向于和平和自由主义的政治人物。当他在11月6日匆匆赶到柏林着手组建新一届政府的时候,正是辛慈保证向威尔逊总统发出和平提议的日子,由于宰相之职空缺,导致文件无人签署。
马克斯亲王下午姗姗来迟,当得知外交部、军事统帅部和德皇一致要求推进和谈议程时,亲王颇感迟疑。尽管他一直致力于和平,此时也愿意做出某些重大让步。然而马克斯亲王也对自己的任职条件加以补充——假如协约国坚持给出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么他宁可选择奋战至死。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情势还不是万分危急,”马克斯说道,“如此仓促提议停战只会招致国内的灾难。尤其是提出停战提议,必然会在政治上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由于马克斯亲王在上任前根本不知道威廉大街已经内部决定和平谈判,深感自己突然上台就是为了在一份耻辱性文件上签字,所以断然拒绝了桌上文件的签字请求,并立即去见内阁秘书长。
“停战提议是一项致命的错误,”马克斯说道,“我拒绝签字。”而且亲王对宰相的任命也一并回绝。
“我们也不想让您来当首相,”内阁秘书长怒气冲冲,“只是再无人选罢了。”
“我并不惧怕牺牲,”马克斯亲王激动地反驳道,“但我拒绝无谓的牺牲。如果我作为宰相的第一个举动是向敌人乞求和平,那何必要我来当这历史罪人?”
马克斯亲王认为,柏林的这些当权者,直到时局不可收拾之际才仓促
招来自己,因此深感愤怒:“我曾经全然顾不上个人荣辱,能去挽救的都奋力而为。可到头来,你们甚至连一份文件都不敢签署,准备把我推到如此境地,更何况还使一个国家陷入如此境地,简直懦弱至极。”
“看看,”内阁秘书长打断了亲王的话,“您太紧张了。”
“我来到柏林才刚刚听到这些不可理喻的消息,激动起来又有什么奇怪的?”
马克斯亲王明白,自己眼前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马上离开柏林,远离政治舞台袖手旁观;要么尝试由自己来组建一个政府,去干预和平议程。他思来想去,如果自己选择离开,那么上届政府的宰相副手就会立即签字求和。
因此,马克斯亲王最终决定留下来担任宰相。
10月7日上午,外交部派人到马克斯亲王的住所请求其为和谈文件签字。不出意料,马克斯拒绝了签字,而后便着手组建联合政府。
下午,马克斯亲王召集顾问、各政党代表和德国军方代表举行第一次联合会议。兴登堡元帅大步流星地走进会议室,言谈平静,镇定自若。马克斯见状,便暗自认为仍有希望。
“现在德国的前线局势难道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不得不如此仓促地采取和谈行动吗?”马克斯询问兴登堡说道。
“我们在东线战场取得了不少成功。”兴登堡答道,“我估计这几个月之内敌军不会发动大规模袭击,所以这是我们和谈的最佳时机。但是如果拖到了1918年,届时我无法保证不会面临灭顶之——”
兴登堡意识到话不该讲,随即改口说道,“至少可以说是,最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