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科举制的效果，荀先生也看到了。”
“孰优孰劣，我想荀先生心中已经有数了。”
轰！
荀子再次如遭雷击。
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被嬴息直截了当的摆了出来。将他所有的借口、逃避的可能全部堵死。
是的。
分封制，败了！
科举制，胜了！
自己输了。
嬴息，赢了！
咔咔——
荀子的道心，再次朝着濒临破碎的边缘前进了一些。
他的半仙之境，也已经面临崩塌。
“荀先生，这棋，你还下么？”嬴息此时问了一句。
荀子看着棋盘上，总共还不到是个棋子，但是胜负，却已经分明。
摇了摇头，荀子叹了口气。
“我……输了。”
就在荀子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他的道心，彻底破碎！
噗！
一大口鲜血，盘在了棋盘之上。
棋盘消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荀子眼前。
但荀子却恍若未见。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没了任何思想，宛如一具空壳。
对他而言，道心破碎也好，修为尽无也好，都比不上他这么多年来的信念崩塌。
他所坚持的一切，竟然都是错的！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未这些错误的信念，做出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想到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荀子看着嬴息，声音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求生的渴望。
“你杀了我吧。”
对于荀子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嬴息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今天晚上能够让荀子思想动摇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却没想到，荀子竟然直接有了求死之心。
自己的口才，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但荀子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嬴息完全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他反而要以荀子为榜样，告诉天下儒生，你们的领头人都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你们现在不该，更待何时？
所以，嬴息过去轻轻拍了拍荀子的肩膀。
“荀先生，你们儒家的一位先贤曾经说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荀先生之所以一直以来向着错误的方向前进，并非是荀先生主观意识的错误，只是因为被一些东西蒙蔽了双眼而已。”
荀子本以为他一心求死，嬴息会立刻给他一个痛快，却没想到，嬴息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还替他开脱。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荀子大为不解。
“太子殿下，你想要的，不就是我荀子的命么？”荀子依然充满了寻死的念头。
嬴息闻言淡淡一笑：“荀先生，看来你对我的误解，真的很大。”
“我刚刚已经说过，我之所以要杀那么多人，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只是因为，他们无可救药。”
“但荀先生你却不一样，你萌生死志，说明你已经看穿了一切，也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想请荀先生和我一起，为将来的大秦万世基业，做出一份贡献，如何？”
荀子本来已经失去了所有光芒的眼睛忽然间恢复了光泽，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息。
“太子殿下，你真的不杀我？不杀儒家了？”
“你，我是不杀，但儒家，还要看荀先生将他们带领向何方。”
第408章 荀子认输，报答嬴息
“我……明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荀子也不是傻子，知道嬴息的意思是看他后面的表现。
换句话说，儒家未来的是生还是死，全在荀子一念之间。
倘若在荀子的带领下，儒家还是和之前一样，妄图想要在暗中捣鬼，那么嬴息也就不会再客气。
但如果荀子能够带着儒家避世，甚至反过来站在嬴息这一边，那么将来的前景，便是广阔的。
荀子说完了明白之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石雕。
他的脑海中，天人交战。
儒家，到底该走向何方，这是他现在考虑的问题。
嬴息也不催促，静等着荀子的结果。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荀子就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果然，片刻之后，荀子的眼神便是一动。
接着，他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嬴息面前。
“太子殿下，老朽输了，也服了。”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如今的时代已经变了，我之前的那些想法，已经不适用了。”
“在此，我向太子殿下保证，从今往后，儒家不会再有任何与太子殿下政令相违背的行动。”
“老朽愿以残生，教化苍生，让他们明白太子殿下的良苦用心！”
荀子的神色极其严肃，像是在说着什么誓言一样。
说完之后，他对着嬴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随后才站了起来。
不过站起来之后，他面向嬴息的时候，依然微微弓着身子，表达着对嬴息的恭敬。
他的这份恭敬，并非是因为嬴息的太子身份，而是对嬴息刚刚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智慧所折服！
之前，荀子总觉得他是整个世界最有智慧的人，所以才会那么固执地想要回到分封制时代。
那时候的他觉得，他就是正确的。
但在和嬴息一番交谈之后，他终于知道，他错了。
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现在的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了解和认知的时代了。
这个时代，是嬴息的时代！
嬴息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像是在答应着什么一样，缓缓点了点头。
“好。”
得到嬴息的答应，荀子这才抬起头，看向远处的灯火阑珊。
那里，学子们苦心钻研着学问，若有所思时，便开心大笑。
街道上，孩童们追逐嬉戏打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商贩们，大声吆喝着，叫卖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正在做的事情。
每个人，和他印象中的那些面貌，都不相同。
但他知道，这正是他这一声所追求的！
荀子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容。
“太子殿下，老朽彻底服了。”
嬴息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荀先生能够想明白，也是天下读书人之福。”
“有荀先生这样的人为他们授业解惑，他们恐怕做梦都能够笑出来啊。”
荀子立刻激动了起来。
嬴息这话虽然说得模糊，但是毫无疑问，是在交给他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
指导天下读书人！
当然，他很清楚嬴息让他指导的内容，绝对不是之前的分封制或者儒学，而是嬴息将要让他传授的东西。
换做之前，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现在，他却毫不犹豫的点头。
“太子殿下吩咐，老朽岂敢不从？但凭太子殿下吩咐！”
见荀子这份态度，嬴息指导，荀子是真的臣服于自己了。
“好。先生先随我下去。”
随后，嬴息带着荀子进了偏殿。
看到曹长卿在批阅奏章，荀子没有任何不悦。
如果是之前的他，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大发雷霆。
曹长卿乃是臣子，怎么可以僭越批阅奏章呢？
但现在的他，却很清楚，曹长卿对于嬴息想法的领会，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精确。
他可是听说了，科举制虽然是由李斯在朝堂之上第一次提出来的，但却是曹长卿和他说起的。
而曹长卿的背后，就是嬴息！
嬴息朝曹长卿招了招手：“曹爱卿，你来一下。”
曹长卿放下奏章走到嬴息面前，朝着荀子点了点头。
对于嬴息能够收服荀子，曹长卿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太子殿下是什么实力和水平，他最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