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和叔父虽然挣了钱,但也是很不容易的,多存一些在身上以后总会有急用的时候。”
范家除了兄妹两人,其实还有一个叔父范积中,只是半个月前为了贩卖私盐的生意,往沿河地区的海口镇进货去了。
“也是。”范汝为点点头,想到了什么说道,“如果叔父也在的话,那就要打三个鸡蛋才分得清楚,只是一个汤而已,没必要一顿打三个鸡蛋,太奢侈了些。”
范汝为一向省吃俭用,因为他经历了忍饥挨饿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只是如果范积中知道他这个好侄儿为了一个鸡蛋,斤斤算计的话,也不知该做何感想?
“这都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叔父什么时候才回来?”
范小婉说着,将碗里的半块鸡蛋夹起咬了一口。
“应该快了。”
范汝为刚说完这话,屋外便传来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同时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汝为,小婉,快开院门,我回来了。”
“是叔父回来了。”范小婉说着放下碗筷,开心地跑出了屋,为范积中开门去了。
范汝为也放下了碗筷,走出了屋。
院门被范小婉打开,院外,是范积中和六个持刀的青年伙计,还有两架驴车,驴车上面,装满了一袋袋私盐。
范积中四十有三,个子不是很高,却是一身横肉,看着非常强壮,面容显得正气。
“叔父,你回来了。”范小婉说道。
“嗯,回来了。”范积中回答,然后问,“你哥呢?”
“他在的。”范小婉说着回头看了看。
范汝为这时也走了过来,开口问候:“叔父。”
“快来帮忙卸货了,我跟你说,这次拉了满满两车的盐。”范积中说着,一脸笑容,这两车私盐,倒卖出去又得狠狠赚上一笔了。
“是,叔父。”
两车的货,几人一下子便全部抬入了小院左边的偏房内。这里,堆满了一袋袋私盐。
“范叔,我们先走了。”
六名伙计中的一人对范积中说道。
“嗯。”范积中点头,又交代道,“明日早些来,事情还多着呢。”
“是,范叔。”
六名伙计离开,范积中这才看向范汝为,问道:“算时间,乡亲们的月钱应该也发了吧?”
“已经发完了,五十三个人,一个不差。”
范汝为回答。
“嗯。”范积中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略有感叹道,“现在虽然挣钱,但贩卖私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
官府明面上管控私盐,但因为国家动荡不堪,这一段时间以来,并没有管的太严。
范积中之所以这么说,是觉得这其中利益太大,官府迟早会管。
贩卖私盐,按照大宋律法是要判刑的。
但这样的灾年,人都要饿死了,又有多少人还管会不会触碰法律,
范汝为见叔父这么说,一时间也感慨道:“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不贩卖私盐,我们估计连饭都吃不饱,跟着我们的乡亲们也同样吃不饱饭。”
“哎……”范积中感叹,“这个大灾之年,很多人都不容易。这一路,我看到了许多忍饥挨饿的灾民。”
“天灾自然也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朝廷和那些世家贵族。他们有地,还有吃不完的粮食,而许多人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了。”
这不是过多的抱怨,只是太不公平。范汝为觉得,这世道太不公平。
范汝为也不喜欢抱怨,因为大多时候他都是个乐观的人,但现实又让他许多时候乐观不起来。
他贩卖私盐重新吃饱了饭,但其他人呢?
正如范积中说的那样,许多人都因为没有粮食吃而成了灾民。
“走一步看一步吧。”范积中淡淡说道,“这又是灾年,又是打仗的,过一天是一天,现在不是还不错嘛。还有,你们做饭了吗?饿死我了。”
一旁一直站在没有说话的范小婉一直见哥哥和叔父说话不愿打断,此时见叔父这么说,才接话说道:“叔父,我们刚才正在吃饭,你就回来了,饭菜应该还热乎呢,叔父快进屋吃饭。”
范积中闻言,一脸没好气地看了眼范汝为:“你小子,你叔父我在外抛头露面,冒着被官府抓的风险购置私盐,现如今回到了家,就知道跟我说着说那,也不问你叔父我饿了没有?还是小婉好,懂得心疼叔父。”
说完,范积中也不等范汝为反应,直接向屋内走去。
范汝为看着范积中的背影,无奈说道:“不是你先问我乡亲们的月钱发没发吗?怎么还成了我跟你说这说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