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旧事不提,满加剌国事实上国灭,站在葡萄牙的立场上,王储安东尼奥也出卖了整个马六甲海峡的归属。
可是葡萄牙是葡萄牙,果阿总督府是果阿总督府,利益并不完全的一致。
“现在是我们事实占领了马六甲海峡,你这个暴君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我今天就是告诉你,我们绝对不会离开马六甲海峡!”鲁伊被摁着,依旧不肯把脑袋低下,挺着脖子,大声的喊着。
赵梦祐一伸手,将鲁伊的脑袋摁到了地上,鲁伊肯不肯跪,肯不肯俯首帖耳的奏对,是鲁伊的事儿,让鲁伊跪着俯首帖耳,是赵梦祐这些纠仪官的职责。
朱翊钧将圣旨等物放进了盒子里,摘了手套,看着鲁伊说道:“朕是个讲道理的人,道理讲得通,咱们就讲,道理讲不通,朕就不讲。”
“你不是说,死到最后一个人之前,都不会投降吗?”
“那好,朕答应你,朕会把人杀的一干二净。”
“朕作为大明天子,金口玉言,说过,就绝不会食言。”
“这些文书,朕都让人拓印了一份,你带回去,这是朕的道理,朕讲给你听,你们可以不听,但朕一定要讲,大明不是蛮夷,是文明之国礼仪之邦。”
中原历史悠久,这是一种负担,同时也是一种骄傲,大明大部分人都尊重历史,包括朱翊钧这个皇帝,拿起正德和嘉靖年间的圣旨,皇帝也是小心翼翼,因为时间久了,纸张就变得脆弱了一些,但是没关系,朱翊钧已经令人把这些刻成了碑文。
朱翊钧挥了挥手,让鲁伊滚蛋,既然要战争,那便给他们战争,鲁伊还在叫嚷,但是他被纠仪官们带走了,皇极殿内,大明的文武百官,都有点沉默,即便是那些叫嚣着柔远人怀诸侯的复古派们,此时也是一句屁话都说不出来。
鲁伊·德的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却不肯跪,羞辱的是礼部诸官,羞辱的是大明皇帝,羞辱的是大明。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京畿,围困京师,遣使入京谈判退兵之事,俺答汗的使者都跪了。
“鲁伊·德,红毛番,远夷慕义而来,不知天朝礼仪,臣系朝廷重臣,着他去光孝寺习仪三日方见。第一日始跪左腿,第二日始跪右腿,三日才叩头,始引见鸿胪寺卿。”朱翊钧将手套摘下,拿出了礼部尚书马自强的奏疏。
鲁伊学习礼仪是在光孝寺,他确实是学会了,学会之后,才见到了鸿胪寺卿陈学会安排觐见事宜。
“臣有罪。”马自强、陈学会等礼部诸官,赶忙出列俯首认罪,出了这种事故,他们罪责难逃。
“不不不,朕清楚的记得,万太宰还是大宗伯的时候,拍着桌子跟朕说:夷狄,狼面兽心,畏威而不怀德!今天这事儿,恰好证明了万太宰所言非虚,礼部诸官尽力了。”朱翊钧自认为自己是个明事理的人。
梅内塞斯派鲁伊来,理由是要来和谈,那些个条件已经十分优厚了,梅内塞斯的最终目的是李代桃僵,代替满加剌国继续存在。
礼部安排觐见,鲁伊十分的恭顺,鲁伊当殿翻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鲁伊这种行为,其实正好说明了大司马和先生对朕说的一番话,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朱翊钧颇为感慨的说道。
鲁伊之所以到殿上叫嚣,还不是战场上打不过吗?他要是能在战场上打得过,还要不远万里跑到京师来?
张居正已经做好准备责难陈善了,海瑞一只脚都探了出来,陛下一席话语,张居正松了口气,海瑞探出去的一只脚也收回去了。
为了一个番夷使者的无礼,杀朝廷重臣,这不是典型的亲者痛、仇者快、门里横鬼的行径吗?皇帝你脾气那么大,怎么不去杀番夷?
结果陛下根本就不怪罪礼部诸官,张居正准备一肚子的话,都白准备了,当初他在《时政疏》里说国之大弊就是赏罚不明,海瑞发现,万历年间,他很少有责难陈善的机会,只能多抓几个贪官,尽忠职守了。
“臣等叩谢陛下皇恩。”马自强擦了擦额头的汗,陛下的性情,的确和俞大猷说的一样,过于柔仁了,按照君辱臣死的基本逻辑,此时马自强就该掉脑袋了,即便是经过三思再三思,再加上元辅、台谏劝仁恕,马自强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坐罪下狱。
江彬就是因为没把圣旨颁出去,就被下狱,而后被斩首示众了。
封建帝制之下,就是这样的。
陛下的性情是柔仁的,之所以好杀人,不怪陛下,是臣子们失去了恭顺之心。
朱翊钧看了一圈,平静的问道:“还有人反对大明复设旧港宣慰司之事吗?今日没人反对,以后就不要再反对了。”
“陛下圣明!”张居正带着群臣们直接歌功颂德,唱起了赞歌。
“好了,宣沙阿买买提吧。”朱翊钧示意群臣们归班,大朝会的主要议题,宣见外使还没结束,鲁伊这么一闹腾,倒是让本来多种意见的朝堂,达成了一致,这马六甲海峡在洋人手中,大明吃枣药丸,这红毛番不仅胆子大,手段也非常的狠辣,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之前一直有人反对朝廷,再设旧港宣慰司,再谋马六甲海峡,朝堂上要是一个声音,那朱翊钧做梦都得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反对的人,理由十分的充分,因为梅内塞斯的恭顺,他给的条件的确十分动人,让一些个复古派的官员们,重拾旧梦,做起了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的大梦,似乎这马六甲海峡在果阿总督府里,也未尝不可,大家和气生财就是。
儒家这一套九经,已经荼毒中原千年之久。
但事实证明,番夷终究是番夷,鲁伊的行为,就像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这些复古儒生们脸上,把他们的幻梦给抽醒了。
事关生存的矛盾,是主要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是那些个心里有什么想法的复古儒生,再说什么马六甲海峡在番夷手里也不会对大明造成损害的人,也不得不考虑今天这一幕,再胡说,恐怕要被指责为阴结番夷了。
沙阿买买提当然看到了鲁伊被拖着走了出来,因为鲁伊一直大喊大叫,赵梦祐干脆找了个袜子塞到了鲁伊的嘴里,省的他继续口出狂言,沙阿买买提极为惊讶,就他所知,大明从保守国策转为开海之后,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番国使者塞着袜子拖出来过。
这个鲁伊到底干了什么?
沙阿买买提被宣见后,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皇极殿内,极为恭顺的行礼,不敢有任何一点的错漏之处,俯首帖耳的喊道:“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沙阿买买提从嘉峪关入关之后在大明呆了一年,才走完了觐见皇帝的流程,才走到了京师来,他的汉话极好,甚至连成语和俗语都能正确表达。
“沙阿特使好久不见,不用多礼,快快请起,这一次马船之事,沙阿特使辛苦了。”朱翊钧就是属狗脸的!一见到大客户,脸都笑出了褶子来!
沙阿买买提这一趟,给大明带回了两万五千匹的战马,包括了五百匹种马,而且是不需要额外花钱的!
“不辛苦不辛苦,陛下,阿克巴大帝托臣带来了国书,还请陛下查阅。”沙阿买买提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大明皇帝多好一人,贵为皇帝,如此的平易近人,一定是那个鲁伊的错。
阿克巴的国书,照理就是一顿商业吹捧,对五桅过洋船赞不绝口,尤其是第乌总督府见到了五桅过洋船那副畏惧的嘴脸,让阿克巴非常舒适,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五桅船来震慑泰西的红毛番。
朱翊钧和沙阿买买提的交流是非常流畅的,沙阿买买提的确打算长住大明了,他对礼部提出了抗议,大明的官员实在是太勤劳了,他希望可以只在单数天去寻他,双数天就不要找他了,他对大明官员工作的勤勉表示了惊讶。
不是大明官员勤勉,而是沙阿买买提的生活,实在是让人羡慕。
前门楼子听评书,一听就是一整天,就是去四夷馆坐班,也是去半天歇半天,主打一个轻松写意。
“赞美陛下,陛下的皇庄的货物,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可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新奇的货物。”沙阿买买提对自己在皇庄购物的体验,非常满意,同样,对新的货物充满了期待。
“沙阿特使可以买一份民报,上面会刊登大明皇庄上新,如果是沙阿特使要买的话,大部分的货物,都会给沙阿特使留一些,不必担忧。”朱翊钧也非常满意,昨日沙阿买买提在皇庄消费了一万七千八百两白银。
“感谢陛下的提醒。”沙阿俯首说道:“陛下,我的君主告诉我,要维持和陛下的友谊,以希望获得更多的五桅过洋船,不知道今岁大明可以卖给我们多少?当然,还是以二十五万银一艘的价格。”
“五艘五桅过洋船,泰西的费利佩二世并没有支付足够的白银,他没有带走预定的十艘五桅船,只带走了五艘,还是借朕的银子。”朱翊钧告诉了沙阿买买提,蒙兀儿国今年的配额只有五艘了。
大明的产能已经拉到极限了。
“感谢尊贵而慷慨的陛下,您的仁德一定会普照整个西洋。”沙阿买买提好奇的问道:“陛下这里还能借钱吗?利息是如何支付的?”
户部左侍郎站了出来,给沙阿买买提稍微解释了一下大明的借款政策,沙阿买买提越听越是惊讶,风险、展期、资产质押、主权质押这些词语,让沙阿买买提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汗。
从陛下这里借钱,至少几代人都得给陛下当牛做马才能还得清,还不完,陛下这借钱的恩情,根本还不完!
“沙阿特使感兴趣吗?”朱翊钧跃跃欲试的问道。
“陛下,蒙兀儿国非常富有,我本人并不缺钱。”沙阿买买提连忙拒绝,生怕拒绝的晚了,纠仪官当场把他摁在地上,让他借钱,沙阿买买提不再多谈,立刻马上,逃一样的离开了皇极殿。
朱翊钧非常遗憾的看着沙阿买买提的背影,沙阿特使走的非常决绝,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意。
朱翊钧无奈的说道:“他怎么不借朕一点呢?他应该借一点的。”
而后是朝鲜、安南、暹罗、泰西特使黎牙实等等使者入朝觐见,光是接见外番的使者,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陛下,宁远侯李成梁,昨日已至蓟门。”兵部尚书谭纶奏闻了一件事,三年一次,李成梁到了入京述职的时间,李成梁就带了一百亲卫,已经至蓟门,在蓟门等候旨意,若是陛下不见,李成梁到兵部转个圈,就回辽东去了。
“让宁远侯今日前往北大营下榻吧,择日宣见即是。”朱翊钧想了想,看着戚继光笑着说道:“宁远侯远来,戚帅定要好生招待,让李如松去蓟州接宁远侯入营。”
“臣遵旨。”戚继光俯首领命。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冯保一看时辰差不多了,一甩拂尘,前踏一步,宣布这次的大朝会圆满结束。
朱翊钧不喜欢柔远人,怀诸侯的儒家九经,但是作为诸侯的李成梁入京,朱翊钧给足了他面子,因为辽东问题,此时还得指望李成梁。
大朝会结束后,张居正和戚继光都被小黄门拦住,引着二人到了小铁路旁,车驾已经恭候,而大明皇帝早就蹬着旱鸭子前往了文华殿。
张居正和戚继光到了正殿,又被引到了偏殿,偏殿内,仍然摆放着七个橱窗,冯保带着三个小黄门将今天陛下出示的文书放到了第三个橱窗里面,而大明皇帝站在一张巨大的堪舆图上,负手而立。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和戚继光俯首见礼。
“免礼。”朱翊钧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坐下说话。”
朱翊钧站在堪舆图前,指着旧港宣慰司的地方,将手中的一杆小红旗插在了旧港的位置上,才面色轻松的说道:“张元勋奇袭旧港,拿下了旧港宣慰司,算是争取到了战场的主动权,此战出奇制胜,倒是给泰西这帮番夷好好的上了一课。”
“松江造船厂奏闻,今岁部署到吕宋的两艘五桅过洋船,已经海测,九月份可以如期部署。”
邓子龙回京,就是寻求大明皇帝支持的,两艘五桅过洋船,朱翊钧答应九月之前部署,松江造船厂把船造好了,丙型过洋船,是大明使用的战船,丙型五桅过洋船,是加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张居正抖了抖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奏疏,满脸笑容的说道:“国姓正茂送来了奏疏,说南洋的种植园,已经开始盈利了,今年预计有七十二万银,按照当初说好的三成留存吕宋,抵京约为五十万银,其中二十万银,以500万斤赤铜交付松江府铸造铜钱。”
大明一两银子二十斤铜,按照大明的市价而言,本该是四百万斤,但殷正茂按照吕宋铜价去折算的,所以交付了五百万斤的赤铜,这五百万斤的赤铜为160万锭,也就是6.5亿铜钱。
铸钱利厚,民间私铸成风,但民间私铸铜钱,多数都是飞钱、薄铁钱,不是大明百姓不想用通宝,大明朝廷以前一年顶多铸两万锭的通宝,大明没有铜是不争的事实。
仅仅吕宋铜祥镇一年就有六百五十万斤的铜料。
“如果可以的话,把种植园所获都换成铜最合适。”朱翊钧看着张居正,颇为认真的说道。
“陛下,吕宋总督府连一件铜器都没有了。”张居正的意思很明白,不是吕宋总督府不恭顺,是吕宋真没有了,殷正茂已经倾尽所有,倾尽全力了。
黎牙实在游记里的判断是对的,大明开海的目的,和泰西并不完全相同,泰西喜欢白银,而大明喜欢粮食和铜料。
“皇叔前几天对朕说,希望派几个格物博士再带上格物学子们,到南洋去绘制堪舆图,这份堪舆图的确是差劲儿。”朱翊钧看着万里海塘的堪舆图,也是一阵挠头,在堪舆图上,万里海塘的面积,小了很多,都是凭水程算的距离,严重失真。
“臣来安排。”张居正对这件事非常上心。
尤其是上次格物博士们用三角绘测法,画出了北平行都司的堪舆图,包括大宁卫、全宁卫、应昌等地,张居正对此就更加重视了,儒家不教地理,张居正以前还以为北平行都司和顺天府差不多大,结果堪舆图画出来之后,张居正直呼上当!
(北平行都司图)
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人人发大财,钦此。
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
此刻的张居正,对日后的大明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大明的发展让张居正有了一种奢望,那就是大明可以在陛下手里,从沉睡中醒来。
这种期待,来自于生活的各方各面,比如说面前的堪舆图,就变得愈发精细了起来,而地图的精细,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比如从军事层面考虑,一份十分精细的堪舆图,可以更好的根据地形水文等环境,来规划战役以及后勤筹措,根据地形的高低和山脉等走向,构建防御工事,营建营堡和关隘,在对外作战上,更好的展开行动。
戚继光曾经评价过大明更加精密的北平行都司堪舆图:一支没有可靠地图的军队,所有的行动都是盲目的,而且往往局限于军事情报的狭隘信息,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对地形细节不了解,通常会对决策产生负面影响。如果当初他有如此精密的地图,土蛮汗将会永远留在大鲜卑山东麓。
比如从经济层面考虑,一份更加精准的地图,代表着更加合理的道路规划,更加合理的资源配置,更多的水利建设,这样就有更多的粮食,更多的人口,更多的可能性,大明对腹地的地图,也极为失真,九龙驿道,有很多地方,都可以进行更改,让货物和信息的流通更加便捷。
如此种种,都是精密的堪舆图带来的成果,这也是格物院格物博士们整日里在算盘上敲出来的功劳,缇骑、驿卒们收集的数据是十分原始的,需要海量的计算,才能一点点补足面前这副巨大的堪舆图。
当大明皇帝说要派格物博士前往的时候,张居正立刻表示了会全力配合。
“这就不得不提到松江造船厂总办郭汝霖和赵士祯刚刚送来的新船了,朕给它取名,观星舰,主要目的,就是给大明的格物博士用来观星。”朱翊钧让冯保抬上了一台模型,这个新船是朱翊钧下圣旨说明了皇家格物院的需求后,从三桅夹板船的基础上改出来的。
这艘船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许多的观测仪器,比如位于船首位置的风速、水文仪,还有两个下探式取水器,专门负责测定海水的盐度,船中间的位置,则是镶嵌在甲板上,人可以坐在里面观星的六分仪,以及其他的观星仪。
而在船舷部分则是火炮、火铳、碗口铳等火器,船舱并不能载货,而是装满了油料和火药。
一条观星舰,他的火炮、火铳、碗口铳都是用来防止海寇的,大明船舶设计多少有点火力不足恐惧症,即便是从来不单独出动的观星舰,也有火力配置,这是种病,但朱翊钧也治不好这种病,嘉靖二十三年以后,倭患闹得有多凶,这种病就有多重,根本就治不好。
而这条船最让朱翊钧在意的便是搭配而成的玻璃度盘经纬仪,这玩意儿极其精密,一台的价值不菲,光是上面的镜头,因为是水晶烧制而成,一块就要二十四两银子,而一台经纬仪,造价超过了二百两。
“有了这种船,大明开海才不是无头苍蝇乱转了。”朱翊钧看着模型,心情极好,和张居正、戚继光挨个介绍船上的种种。
“这个底部的说是舵又不像舵的是什么?”戚继光好奇的问道。
朱翊钧弯着腰看着蹲在地上的戚继光指的位置,笑呵呵的说道:“洋流仪,测洋流,方向流速以及深度,戚帅,海里还有河,红毛番的大帆船能从秘鲁来到吕宋,尤其是在赤道无风带穿梭,靠的就是这个海里的河流。”
冯保和张宏面面相觑,大明帝国最有权势的三个人,皇帝、宰相、大将军,加起来一百多岁了,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蹲在地上,跟村头大槐树下的老妪,几无区别,三个人言谈时,也跟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妪一样,眉宇之间闪烁着兴奋。
真的是奇怪的君臣。
“到时候,费利佩二世再来提船,肯定要雇一些咱们大明的舟师和水手,到时候让这条不做买卖的船随行,嘿嘿嘿。”朱翊钧的笑带着点偷鸡的坏,安东尼奥有经验,但大明有科学啊,你经验再丰富,等大明把这条海路给研究明白,新世界到底是谁的新世界,那就不好说咯!
“哦吼!陛下的主意不错!”戚继光一脸了然,不断附和着点头,十分赞同。
都是同道中人,陛下的心思,张居正和戚继光都再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