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15节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金安。”朱载堉俯首见礼。

  “皇叔快快请起,朕听闻这游龙号,皇叔可是居功伟业,若非皇叔,如此封舟,也不知道多少年能造出来,坐坐,坐下说话,冯大伴,看好茶,把新到的龙井拿来。”朱翊钧的待客之道是看人下菜,土蛮汗入京朝贡,只能跪着说话,朱载堉来御书房,则是笑脸相迎。

  不能怪朱翊钧这个嘴脸,是乃是大明的快速帆船,其中部分的技术支持来自于皇家格物院,而且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载堉摇头说道:“不过是效法自然而已。”

  皇家格物院为大明造船业提供了许多的技术支持,桐油密封生姜保存法那都是老黄历了,这几年陆续有了新的技术支持。

  蒸汽烘干法,传统的晾晒法,时间长,而且木材容易变形、开裂、长霉、腐蚀、受天气影响,这都造成了原料的浪费,而蒸汽烘干,则将木材烘干极大的缩短了时间,并且对木材湿度可控。

  空心镀锌钢管制造法,熔炼、轧制、热接、表面镀锌等等技术改良,都是在皇家格物院的主持下进行的,这是为了让蒸汽更加顺利的从锅炉里抵达气缸,为了防止生锈镀锌,为了气密性进行密封轧制和热接,这种技法也用在了大明火铳制造,极大的提高了大明火铳的产能。

  铆接法,铆接是为了更好的固定,朱载堉发明了铆钉,用于各种场景下的工件连接,相比较传统的隼牟法,铆接的适用性更广,比如游龙号内钢外木连接,传统的隼牟加工起来太过困难,但是铆接法让加工变得更加简单。

  朱载堉沉迷于蒸汽轮机,蒸汽轮机虽然没有造出来,但这个大项目的很多技术,得到了应用,蒸汽烘干法、空心镀锌钢管、铆接等等,都是为了蒸汽轮机能够更加稳定旋转造出来的。

  而朱载堉所说的效法自然,是皇家格物院仿照海豚、剑鱼等生物,制造了新的船艏,剑鱼的上颌又尖又长,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伸向前,更加便于剑鱼跃出水面后再次落回水中,而且剑鱼的长颌,更加有利于这种鱼在水下活动。

  剑鱼,也就是旗鱼,是海里游动极快的一种鱼,他们的长颌负责划开水流,基于对剑鱼的观察,大明快速帆船的设计,才出现了头重脚轻,船艏空心、以及船身的线条,从大肚子转为锐利,都是因为这种观察。

  “陛下,臣这次来,是有事启奏。”朱载堉面色为难的说道。

  “没钱了吗?”朱翊钧眉头一皱的问道:“皇叔莫要为难,冯大伴,让崔敏拿十万两银票过来。”

  朱载堉这个人淡泊名利,生活也很简朴,每次到通和宫御书房,最多的事就是要钱,而且每次要钱,都是一伸手,我,大明皇叔,打钱。

  他研究的那些东西,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研究什么,这不奇怪,人类的认知圈构成了一个认知壁垒,而朱载堉和他带领的格物院,就是不断的破开壁垒,探寻未知,不知道研究的是什么,也很正常。

  朱翊钧每次都很大方,格物院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最多的一年,才五十万银,随着清丈还田、开海海贸不断推行,朝廷有钱,朱翊钧也有钱给朱载堉浪费,有用没用,搞出来再说。

  “陛下,陛下,还有很多钱,皇家格物院并不缺钱。”朱载堉连连摆手说:“臣这次不是来要钱的。”

  “那是西土城的遮奢户又跑到皇叔面前蹦跶了?朕上次下了明旨,他们还敢明知故犯?这蒸汽机的配额,都是由内帑说了算,他们找皇叔也没用啊。”朱翊钧疑惑的问道。

  西土城遮奢户的胆子这么大吗?有了明旨,还敢骚扰?

  “也不是,臣想借解刳院用用。”朱载堉说明来意,让朱翊钧惊讶无比,怪不得如此犹豫,感情是要借大明人间地狱。

  “所为何事?”朱翊钧有些奇怪的问道。

  “臣捣鼓出了一个火寸条,是用硫磺加白磷混合弄出来的,这硫磺和白磷有阴火,只需要剧烈的摩擦就可以点火了,但臣担心这东西有毒,毕竟是百姓日常起居所用,故此借解刳院验证下。”朱载堉说明了来意。

  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镜花水月,一根火寸条,可能不会出现问题,可是长期使用呢?

  朱载堉对自己发明的火寸条,还是有些担心,故此让解刳院的解刳犯们先用,如果真的有毒,再仔细改良就是。

  朱翊钧拿到了火寸条,两寸长的小松木薄条,头上裹着一层硫磺和白磷的混合物,这东西在后世叫火柴,在大明叫火寸条。

  早在南宋时候,杭州的大街小巷就有兜售火寸条的商贩了,《辍耕录》曰:杭人削松木为小片,其薄如纸,鎔磺涂木片顶分许,名曰发烛,又曰焠儿。盖以发火及代烛也,亦曰火寸条。

  南宋、胡元时候,这种火寸条有毒,而且容易自燃,也颇为危险,朱载堉自然改良了一些引火药的配方,算是让其稳定了下来。

  朱载堉担心有毒,故此请解刳院一用,解刳院里的解刳犯是很珍贵的稀缺资源,大部分都可以用猴子、老鼠来代替,人和、老鼠、兔子、猴子在解刳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朱翊钧应允了朱载堉的请求。

  朱载堉和朱翊钧聊了许久,主要是关于蒸汽轮机的进度,很遗憾,仍然是没有太多的进展,能转,也就是仅仅能转,但大明往复式蒸汽机的发展如火如荼,发展极为迅速。

  “西山煤局的七个窑井,居然要用六十八匹马抽水,而西山煤局有抽水马匹三千四百多匹,这还是窑井不太多的情况下,所以蒸汽机的需求是极大的,王次辅今岁主要将蒸汽机投入到了煤局使用,而不是织造局,也算是让织娘们松了口气。”朱载堉说起了蒸汽机的主要应用场景。

  大明的蒸汽机产能极为有限,绝大多数都用在了煤局抽水之事上,而毛呢官厂的蒸汽机数量有限,主要是用来进行技术验证,而不是大规模的推广和实践,而且这个现状,短期内无法改变。

  大明把蒸汽机叫做铁马,因为蒸汽机是用马力来分级的,三马之力、五马之力,七个窑井六十八匹马,不是这六十八匹马同时上井,是轮转的,而铁马的好处就在于它可以日夜不歇,也就是说,这七个窑井,只需要四到五匹铁马就可以完成过去六十八匹马的工作了。

  朱翊钧送别了朱载堉,朱载堉对万物无穷之理的热忱,过了九年时间,仍然没有一点下降。

  看着窗外的春雨丝丝,朱翊钧拿起了一本奏疏,来自于广州市舶司的监当官,万文卿、伍维忠,万文卿特别喜欢逛青楼,但是自从二人拜师王家屏之后,就再也没有逛青楼的机会了。

  不能逛,但是谁都不能挡着这两个家伙对青楼的热情,二人上这本奏疏的内容和青楼有关。

  这段时间,万文卿、伍维忠敏锐的发现,广州府内的许多人牙行、青楼都不再裹脚,对于为何出现这种情况,二人非常好奇,进而对人牙行和青楼进行了走访,最终发现,引起这种变化的是皇庄里的高跟鞋。

  嘴会撒谎,但是牛子不会。

  率先购入了皇庄攻速鞋的青楼,获得了更大的市场,导致各大青楼只能跟进,而高跟鞋和裹脚是相悖的,因为裹脚三寸,本就不好行走,再加上高跟,那别说伺候人了,走路都没法走了。

  这是朱翊钧忽略的文化,实际上大明的裹脚文化非常盛行,主要集中在大家闺秀和娼妓等范围内,大家闺秀是为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娼妓则是主要满足客人那奇怪的审美。

  普通人家,哪有那个裹脚的资格,大明百姓家里的孩子,不论男女老幼,会吃奶时就在父母的背上下田,等到三四岁就开始拾穗,六岁就开始放牛,九岁开始下地干活。

  朱翊钧之所以忽视,是因为大明皇宫并不裹脚,自明初马皇后这个大脚皇后开始,大明皇后就没有裹脚的,这是祖宗成法,也是基于现实,因为在皇帝面前摔倒是失仪,为了防止御前奔趋颠蹶之患,遴选时,就直接刨除了这一项。

  但大脚皇后终究是变了样子,宫里也慢慢有裹脚的,叫做宫样足纨,是自明孝宗出现的,这种样式仍然是裹脚,但不影响行走。

  朱翊钧登基后,对这个没什么追求,也不喜欢,大明后宫的女子,也就不为难自己了,王夭灼入宫之后,就跟着朱翊钧身边,皇帝不喜欢,王夭灼自然不会裹。

  所以朱翊钧忽视了这个文化,但大明民间没有忽视,《卖油郎独占花魁》中,富家子弟将花魁的裹脚布、鞋子扔掉,花魁被扔到大街上,无法行走,困在了原地。

  攻速鞋的出现,进一步打击裹脚的文化,尤其是娼妓们这个市场率先做出了反应。

  曾经有大学士提议过,直接强行取缔青楼,将娼妓这个行业扫入垃圾堆里,朱翊钧并没有准许,很多青楼女子,离开了青楼根本没法生活,这美娘赤了脚,便寸步难行。

  朱翊钧看完了奏疏,沉默了片刻,才批曰:朕知道,爱卿以后少逛点窑子。

  在新政的不断推行之下,大明由内到外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而矛盾就在这些变化之中,在大变革时代,朝廷如何才能掌握好方向,就是时代给朱翊钧的考验。

  “陛下,忠顺夫人在殿外求见。”冯保面色极为奇怪的说道,按理说三娘子做完买卖就该走了,非要觐见一下,多少有点多此一举。

  三娘子也是很忙的。

  三娘子入京来卖羊毛,羊毛卖完了,在不影响边民生活的情况下,三娘子归还了部分的欠款,朱翊钧本来不打算见她了,因为她这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春天羊毛之后就是夏天羊毛,时间很短,三娘子为了还款,真的已经尽力了。

  “宣。”

  三娘子见礼,和皇帝客套寒暄,简单聊了聊债务问题之后,三娘子握着茶杯,一言不发,也不说告退,也不说事,就是愣在那里,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有事。

  “陛下,虏王俺答老了。”三娘子突然开口说道:“年轻时他或许是雄鹰,但现在他翅膀已经折断,再也不能翱翔于天空了,所以才诉诸于神佛,寄托于转世轮回之说。”

  朱翊钧点头说道:“朕知道他老了。”

  朱翊钧是个少年天子,却没有多少少年意气,他总觉得俺答汗老了才好,就是趁着你老弱多病时骑脸!

  右翼鼎盛时,大明以横扫世间一切的暴力将右翼平推,固然爽利,但作为皇帝,朱翊钧巴不得右翼实力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大明京营攻伐时,才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战阵。

  三娘子思索了片刻才说道:“陛下,虏王快死了。”

  朱翊钧眉毛一挑,看着三娘子,如此明确的表述,朱翊钧当然听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明如果准备动武,就该这段时间下手了,夏天雨季快到了,短暂的进攻窗口就在眼前。

  “大明征伐,并不需要忠顺夫人做什么,大明军容耀天威,俺答汗现在老了,朕不怕他,就是他年轻时,朕也不怕他。”朱翊钧是基于实力的基础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明征伐板升、归化,三娘子不需要做什么里应外合之事,这对日后大明王化北虏右翼有天大的好处。

  三娘子如果真的做了叛徒,日后反而难以帮助大明王化北虏右翼,这么多年,三娘子为了草原人生存做的所有努力,就会毁于一旦,因为她是个叛徒。

  “那就好,臣妾告退。”三娘子思索了一番,选择了离开,陛下的话说的很明白,大明有进攻计划,大明实力强横,不需要她配合,只是此次觐见,仍然让三娘子有些失望,陛下还是把她当成政治人物看待。

  三娘子其实想说:大明攻伐,俺答汗死,她就是未亡人+俘虏了。

  可惜的是,皇帝从来没有往那个方面考虑。

  “奇奇怪怪的。”朱翊钧看着三娘子摇曳着离开的身姿,摇头说道,这三娘子跑到宫里没头没尾的说了这番话,目的何在?刺探军情?

  大明要对北虏继续用兵的事儿,村头槐树下的老大爷都知道了。

  去年因为王如龙攻灭开平卫,京营才没动弹,否则去年骑营就已经亮剑了。

  今年三月末,戚继光挂印征虏大将军、李如松挂印征虏副将军、吏部尚书梁梦龙为总督军务,将会出发前往开平卫和大同府,准备对俺答汗进攻之事,这种规模的战争,粮草调动、人员调配、军事训练、军备筹措等事,根本瞒不住。

  理由?大明北伐还需要理由吗?理由就是俺答汗嘉靖二十九年劫掠京畿,朱翊钧要为皇爷爷受的屈辱报仇,如果这个理由不够,那俺答汗和土蛮汗一起进攻应昌府,这个理由就够了。

  率先撕毁协议的不是大明,而是俺答汗,从他让两个万户进攻应昌开始,大明和右翼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或者说,战争只是暂停,从未结束。

第434章 十年之期已到,大明军开拔!

  在万历元年,戚继光第一次入京的时候,朱翊钧以皇帝的名义向戚继光许了一个诺言,当时朱翊钧问戚继光,戚帅,给尔二十万京营,十年时间,是否能一洗前耻?

  当时的戚继光是什么样?是无用之物。

  视之如缀疣,安从得展布。

  当时的戚继光饱受争议,土蛮汗诸部整天在喜峰口外索赏,而当时朝中主流的看法则是:既然来索要赏赐,就随便给点就是了,结果戚继光非要生事儿,设了个口袋阵,把董狐狸带来的人都给杀了,把董狐狸的侄子给活捉了,当时朝中士大夫们对戚继光口诛笔伐,认为他轻启边衅。

  当时戚继光在蓟州,领三镇军兵,他从南方带来的浙兵六千人,是他的嫡系,他能保证这六千人全饷,但只能保证北地卫军半饷,而且为了拒虏,戚继光对练兵要求的极为苛责,南北矛盾、待遇矛盾、训练过于严苛,又没有战争,如此辛苦,军兵自然都是怨声载道。

  当时的戚继光已经颇为甘心了,士大夫说的话再难听,他也不计较,只要还能领兵打仗就行,非要弄到当初俞大猷俞帅那种在家闲住的地步不可?

  说是甘心,何尝不是失望不断堆叠之后的绝望。

  戚继光的不甘心,被朱翊钧一句话给勾了出来,那就是当时朱翊钧许诺戚继光,给他十年时间,给他二十万强军,让他荡平北虏。

  从戚继光隆庆二年抵达蓟州开始练兵起,他等这一天,等大明征伐草原这一天,等了十四年。

  一个人的一生非常的短暂,而军将的全胜时期,更加短暂,戚继光能有几个十四年呢?

  现在,十年之期已到!朱翊钧是個重信守诺之人,许下的诺言,从来没有食言过。

  大明这台军事机器已经开始了全力运作,随着土蛮汗入京朝贡,北虏左翼成为大明边民,只剩下了一个右翼俺答汗。

  不打掉俺答汗,大明对土蛮汗诸部的王化,就是空中楼阁,蠢蠢欲动的人心,俺答汗的势力在,那股野心就永远在跳动,只有彻底物理意义的征伐,将北虏的抵抗旗帜拔除,将北虏的抵抗意志彻底打掉,大明对北虏的王化,才能彻底完成。

  万历九年三月十二日,北土城内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号角声和鼓声震天,而此时的京师城内,朱翊钧来到了皇极殿前,他穿着一身的铁浑甲,面甲没有扣上,站在皇极殿之前,今日不是大朝会的时间,但大明的文武百官静静的站在了皇极殿的官场之上。

  礼部尚书万士和,兵部尚书谭纶,一同出列,一步步的走上了丹陛石两侧的御道,丹陛石雕刻着九龙戏珠纹样,山水纹样、海水纹云纹,这丹陛石,即便是皇帝,平时也不走,只有在重大典礼的时候,才会由轿夫抬着皇帝走过。

  而万士和与谭纶一左一右,从丹陛石的两侧,走到了月台之上,二人同时俯首说道:“陛下,今日大军开拔,恳请陛下移驾北土城,为将士送行。”

  这不是第一次朱翊钧为大军送行,而且为大军送行,是遵循了祖宗成法和礼法的礼仪。

  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

  皇帝为出征的将领推毂,是一种信任和支持的表示,同样也是对捷报的期盼,这个礼,有专门的礼法,名叫推毂礼,需要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一道请皇帝动身。

  朱翊钧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说道:“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

  “起驾!”冯保吊着嗓子大声喊道,小黄门将起驾二字层层传下,朱翊钧一步步的走下了月台,向着皇极门而去,过皇极门内金水桥,走到了午门之内,城门洞开,一匹马被张宏牵着,静静的等待午门之内。

  这些年张宏看似什么都没做过,但其实他一直在陛下的三丈之内,陛下三丈之内的事,皆由他负责,的确,冯保是宫里的老祖宗,但冯保也从来不会招惹张宏,经过九年的成长,张宏要取而代之,只需要陛下一句话。

  但张宏也从来不眼馋冯保的位置,他把冯保打倒,自己就成了当年的冯保,会有新人成为张宏,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任何目的和主张的内耗,毫无意义的内耗,只会凭白消耗帝国的元气。

  朱翊钧的身后跟着大明的辅臣、廷臣、朝臣,从午门一直排到了皇极门。

  朱翊钧站在了马匹前,看了眼张居正,上一次行推毂礼的时候,是万历五年,戚继光征伐大宁卫之时,那时候张居正扶了皇帝一把,而现在张居正站在了皇帝的三丈之外,静静的看着陛下。

  陛下,终究是长大了。

  朱翊钧翻身上马,马匹缓步慢行向前,缇帅赵梦祐带领着若干身穿飞鱼服的缇骑,率先走出了城门,而赵梦祐的长子、朱翊钧的陪练赵贞元,则负责殿后,马队缓缓的走出了午门。

  复行数十步,走出城门后豁然开朗,四匹白象站在外金水桥之外,而李如松带领着一个骑营三千人,静静的等在那里,在鼓声和号角声吹响的时候,李如松看到了皇帝的身影。

  李如松同样身穿明光甲,和朱翊钧不同的是,他扣上了面甲,他疾步上前,拉住了皇帝马匹的缰绳,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臣京营副总兵、骑营参将李如松,为陛下牵马坠蹬,为王前驱!”

  “准!”朱翊钧回答了李如松的请求,在此之前,一直是戚继光为王前驱,但戚继光已经过了鼎盛时期,已经开不得虎力弓了,朱翊钧不许戚继光再上白象了,换成了李如松。

  即便是如此严肃的场合,朱翊钧还是要说一声:李如松声音真的很大,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为王前驱的机会真的很在意,真的很有精神!

  李成梁现在极为恭顺,听调又听宣,安安稳稳勤勤恳恳的在辽东开拓,整日带着客兵,摁着东夷胖揍,尺进寸取,不是没有理由的,大明皇帝、大明朝廷没有任何对不起李成梁的地方。

  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已经成为京营副总兵,为王前驱,在李成梁、戚继光等人逐渐老迈,打不动的时候,李如松就是那个新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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