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50节

  绥远的第一任布政使是三娘子,是朝廷履行诺言,也是无奈之举,没人可用,之前没有卧马岗、胜州的矿山之前,大明连愿意前往绥远的官员都找不到几个,潘季驯主动要求前往,只为治理黄河,起到了模范带头的作用。

  大明的读书人也不都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的烂人。

  “王次辅以为呢?”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

  王崇古立刻俯首说道:“潘部堂大义于天下。”

  王崇古同意张居正提议的重大人事任命,潘季驯领工部尚书巡抚绥远,同样对潘季驯的品行极为赞赏,一句大义于天下,便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海瑞、潘季驯这样的人存在,拉高了大明官僚道德的平均水平。

  王崇古看大家大事议论完了,开口说道:“最近出了一件怪事。”

  “在江西赣州府石城县有一卖油翁名叫金孝,人如其名,颇为孝顺,以卖油为生,这日卖油翁出了家门有些内急,入了厕捡到了白布裹肚内有三十两银子,大喜过望,金孝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对母亲说,得了造化,拾得许多银子。”

  “老娘听闻,立刻吃惊的说,你怎么做这等歹事,莫非偷盗?金孝细说了这三十两银子的来路,老娘听闻缘由,劝金孝找到失主还回去,并说:这贫富皆由命,你若命该享用,不生在挑油担的人家,你辛苦挣来的,只怕无功受禄,反受其殃。”

  朱翊钧闻言,笑着说道:“老娘倒是明事理之人,这丢了银子的人,必然如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了,三十两银子,可不算少了。”

  三十两银子,都够买几个黄花大闺女了。

  王崇古继续说道:“可不是,金孝是个孝顺人,听了母亲的话,去寻失主,这便坏了。”

  “这如何坏了?拾金不昧,金孝得了心安,失主失而复得,怎么坏了?”朱翊钧疑惑的问道,怎么看才是好事才对。

  王崇古略显无奈的摇头说道:“这失主可不是个良善之人,失主取回了银包裹肚,生怕金孝索要赏钱,心生一计,说兜里有五十两银子,金孝凭白匿了二十两去,这失主可谓是气忿忿的叫天叫地!引得街坊邻居争相围观。”

  “陛下,这县城里都是街坊邻居,这金孝若是坐实了匿了那二十两,那日后金孝也不必做人了,出门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而且金孝是卖油翁,这名声坏了,这金孝就只能带着老母亲背井离乡去别处为生了。”

  “却说这金孝大声争辩,但这失主纠缠不放,吵闹引来了谯楼里的火夫,火夫请来了衙役,衙役把人带到了石城县衙,知县事陈榛,是万历八年二甲四十五名,刚刚履任,这也是第一次升堂。”

  “这街坊邻居,都想看看,这新知县如何判罚。”

  朱翊钧往前坐了坐问道:“陈知县是怎么判的?”

  王崇古老神在在的说道:“陈知县问失主,你这银布裹肚里有多少两银子?失主说五十两,陈知县立刻了然,说:伱失的银子是五十两,他拾的是三十两,这不是你的。”

  “失主大惊失色,赶忙说道:小人情愿只领这三十两去罢。”

  “陈知县厉声说道:金孝若要赖你的银子,何不全包都拿了去?却只藏不到一半,又自家招认出来惹这等闲事?这银两合断与金孝领去,奉养母亲;你的五十两,自去抓寻!”

  “良断。”朱翊钧对陈知县的判断,极为认可。

  金孝拾金不昧,失主倒打一耙,知县明断是非,既然数目对不上,自然不能冒领,你既然丢了五十两,就自己去找吧。

  王崇古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开口说道:“陛下,陈榛的处置不止如此,这金孝带着银两扶着母亲离开后,陈知县把这个失主给绑了。”

  “大明律,诬告反坐,这失主诬告金孝在前,按《大明律》、《大明会典》定,凡白昼抢夺人财者,杖一百,徒三年,计赃重者加窃盗罪二等,伤人者斩,为从各减一等。”

  “故此,失主理应杖一百,徒三年。”

  “白昼并不是为了区分阴阳昏晓,而是强调光天化日、明目张胆,故此如此重罚。”

  朱翊钧眉头稍皱,而后舒展开来说道:“处罚并不过分。”

  万士和又解释道:“出其不意攫而有之曰抢,用力而得之曰夺,这失主裹挟众人之口,乃是抢夺,看起来似乎是个小事,陈榛看起来有点威罚过甚,失仁恕之心,但诬告反坐,理当如此。”

  “诸位明公,若是那谯楼火夫没有察觉请来衙役,这金孝胆小怕事认了此事,是何等下场?他家里那卖油摊能价值二十银吗?赔不起,就是赔的起,这日后他家的油还有人买吗?这石城县,金孝还待的下去吗?这年头百姓迁徙他处,便是流亡。”

  看起来惩罚有点过重了,但其实仔细一想,金孝如果认了,怕是得家破人亡了。

  “如果咱们大明都是陈榛这样的循吏,反倒是好了,大多数都是为了省事和稀泥,地方倒是方便了,可是这和稀泥就是在放纵,这日后谁还敢拾金不昧?其他地方遇到这样的事儿,都会因循旧例,反而麻烦更大。”张居正颇有感触的说道。

  陈榛如此威罚,都传到了刑部尚书的耳朵里,甚至拿到了文华殿谈论,对于知县这类的官员,就是麻烦事。

  地方为了图省事和稀泥,一定会助长这种气焰,再加上大量白银流入大明,人心不古,礼崩乐坏,就是这么一点点崩坏的。

  天道偏偏负善人,那自然公序良俗尽毁去,世事翻腾似转轮。

第464章 抛开军事威胁不谈,推广海外宝钞

  洪武七年,太祖高皇帝朱元璋设立宝钞宝钞提举司,洪武八年诏造大明通行宝钞正式开始发行,洪武二十六年废止,在十八年的时间里,大明一共发行通行宝钞,共计发行10450万锭,自洪武二十二年起加小钞,自十文到五十文不等,这1亿锭里不全都是一贯大钞,还有一百到五百文,十文到五十文不等的小钞。

  洪武十三年,钞用久昏烂,立倒钞法,允许民间旧钞换新钞,准铜钱与宝钞兼用倒换,洪武二十五年,缺铜停止宝源局铸钱,同年秋天,因为钞法行使壅阻,朱元璋下旨不能用钱,洪武二十六年,倒钞不便,停罢大明通行宝钞印制。

  大明通行宝钞已经极好了,至少在洪武二十五年秋天之前,还能用钞从官库换出钱来,是可兑现纸币,真正不可兑现只有二十五年秋到二十六年这短暂的时间,洪武二十六年不再印钞,是因为府库里再也没有铜钱了,被彻底掏空。

  大明的开中法败坏,也是类似原因。

  相比较南宋朝廷动辄亿贯,胡元朝廷动辄废钞再印,大明通行宝钞,并没有搞出旧钞换新钞要以多换少的把戏来,终大明一朝二百七十六年,纸币只发行了大明通行宝钞一种,并均用洪武年号,算是梗着脖子硬挺着到死的典型。

  这之后的大明仍保留宝钞局,印刷宝钞,更多的是作为保存祖制的一种象征。

  户部意图推行钞法,被文华殿所阻拦,而兵部依托于煤银对流和驿站搞得银票,实际上是一种契约,记账货币,是付费运银业务,可以在西山煤局换到焦炭南下,也可以在京师会同馆驿折现。

  刑部尚书王崇古在最后的时候,给皇帝讲了一个小故事,金孝卖油翁拾金不昧反被诬陷,知县陈榛似乎过度执法,威罚过重,朱翊钧觉得张居正说得对,大明的风气就是在这么一点点小事中败坏掉的,朝廷想要防微杜渐,却也是难如登天。

  廷议之后,朱翊钧单独留下了张居正,不是有什么机要之事商议,单纯就是显摆自己的不务正业的成果。

  “先生你看,这张图是西山煤局的窑井,窑民多在井下作业,门头沟的煤埋得深,井下作业危险多,为了通风换气,工匠们制作了一根长筒,从地面插入井下,用往复式蒸汽机换气,倒是极为巧妙。”朱翊钧面前有幅画,画上是窑民采煤,换气装置,就是今岁西山窑井的一个重要发明。

  “这是何物?”张居正有些疑惑的指着图上的一根线问道。

  朱翊钧解释着:“换气的出口处有火把,若是出气被点燃,证明井下有了毒烟气,就很危险,必须要马上上井,为了通知井下,用铁丝挂铜铃,在铜铃快速摇动,并且喊话管内有人呼喊,就立刻出井。”

  瓦斯泄露这种事故,在大明叫毒烟气,一旦有了毒烟气,就立刻离开井下,张居正指的地方是一整套完善的报警装置,摇动铜铃有几种,如果发现渗水,井下窑民要立刻摇动铜铃并且马上撤退,晚一步,就有可能死在井下。

  这一整套的铁丝铜铃,就是井下的生命线。

  “这一个,新制丈量步车!”朱翊钧来到了一个推车面前,这个车是一个综合性的绘测工具。

  他走到了推车面前,拉出了第一根杆,而后横梁卡位,让杆不至于脱落,这一根上是六分仪,负责用来观北辰出地角度观测维度,而后又拉出第二根杆,这上面是一个三角绘测望远镜,负责确定观测目标的角度,他推着车走了几步,读数上就有了变化,这是路径距离,而后他从步车上掏出了一个铁铲,一个铁钳,还有一个镐头。

  他拉开了推车上的盒子,里面卡位放着墨水、钢笔、一个木板,木板上带着夹子,上面有许多的裁好的标准纸张,还有一台机械计算器,两个钟表。

  “这是丈量步车吗?”张居正愣了愣,前面那张图,是西山煤局的工匠们结合实践画出来的,而面前这个步车,显然和他认知里用于清丈的步车,完全不同。

  “这个是朕提议,格物院的格物博士们,做好的东西,日后寻龙分金,寻找矿脉,绘测堪舆图,都会方便许多。”朱翊钧站在丈量步车前,笑容满面的说道,他仗着张居正还在朝中,有功夫摸鱼,亲自设计制作了这么一台对格物博士而言很趁手的工具。

  大发明家朱翊钧。

  张居正围着丈量步车转了两圈,而后挨个验证了下功能,研究着车辆结构,还不停的说道:“有趣,有趣。”

  “先生走的时候,带走一台,朕做了好多,格物博士们人手一台,东西不贵,一台不到二两银子。”朱翊钧还在不停的讲解着各种工具怎么使用。

  北半球,观测维度看北极天出地角度就可以,但是到了南半球,就是需要寻找南极天,大小麦哲伦星云的垂直平分线,和麦哲伦星云构成等边三角形的那个点就是,但在实践之中,往往会搞错,因为有一个假十字会干扰。

  两个钟表则是用于测量经度,里面记录的是北衙时间,两个负责互相校对去平均值,还有一个测算当地时间的日晷,这些都是舟师们在海上不断航行的经验,每一个算法,都极其的宝贵。

  朱翊钧兴致勃勃的跟张居正聊着这台工具的种种妙用。

  “好好好,好东西啊。”张居正研究了半天,颇为确信的说道:“有了这个,就不愁不知天下有多大了。”

  “还有呢。”朱翊钧将张居正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堪舆图面前,拉开了红绸布,上面是一副巨型的堪舆图,是大明当下实土郡县的精细堪舆图,桌下还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两京一十三省四大总督府的更精密的堪舆图。

  皇家格物院阶段性完成了大明官道驿路周围的绘测,大明的堪舆图终于不再比例失调。

  “舆地图!先生回内阁的时候,带回去一份慢慢研究。”朱翊钧展现了部分的堪舆图,只有绥远的还是简单的勾勒,但也能看出大概的形状。

  “度数旁通以来,大明的绘测终于在老神仙郭守敬之后,有了显著的进步,快三百年了。”朱翊钧这九年的成果,极为欣慰,郭守敬四海绘测后,大明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绘测成就。

  老神仙留下的东西,能遗泽三百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而现在大明朝廷终于在老神仙的肩膀上,又往前走了一步。

  “最近的新政,先生是不是颇为反对?”朱翊钧询问着张居正对于近来新政的看法。

  朱翊钧长大了,权力的中心正在逐渐从张居正让渡到皇帝,近来的新政,颇为激进,燕兴楼交易行的扩张、国债、钞法在海外试行、驿站的承兑汇票,无论哪一项,都和大明国朝有些格格不入,和礼教背道而驰。

  小农经济向商品经济蜕变的过程中,因为商品的丰富,会产生一种商品无所不能的拜物教,而白银流入,在京师、南衙、松江等地的白银堰塞,拜物教,又必然向拜金教转变,认为金钱无所不能,无论是拜物教还是拜金教,对崇德教的儒家士大夫而言,都是巨大的冲击。

  “臣的确是不太赞同的。”张居正选择了实话实说,陛下直接问,他也直接回答了,绕那么多的弯儿,猜来猜去的不符合他们这对君臣相处模式,他思索再三开口说道:“其实在臣看来,新政的力度已经完全足够了,没有必要更进一步。”

  五桅过洋船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造快速帆船;清丈还田足够了,没必要普查丁口,均田役;六册一账已经足够了,大明财用日盈,交易行没必要扩张,更没有必要发行国债;涌入大明的白银和赤铜也足够了,没必要再探索钞法;《给驿条例》已经足够了,驿站的承兑汇票是兵部捞过界了。

  如此种种,张居正觉得够了,再继续下去,就会威胁到皇权了。

  新兴的资产阶级,绝对不会满足当下阶级,掌握了更多社会资源的他们,会对自上而下的朘剥越发不满,新兴资产阶级,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实现自己的阶级跃迁,也就是造反。

  这是有历史教训的,一场安史之乱,让大唐从盛世向地狱滑落,安史之乱被平定后,节度使们发现了自己的强大,一个个做起了山大王,藩镇割据成了中晚唐的最大乱象。

  当一个阶级掌控了完全不属于他这个阶级应该掌控的社会资源时,想要更进一步,变成了必然。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孝,是儒教之下的社会基本运行规则: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之序。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的表情,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一如当初,朱翊钧想起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让张居正把君父、君师、君国区分开来,那时候,张居正不肯,现在张居正依旧不肯。

  张居正的新政,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建立一种新的秩序,只是为了给大明王朝续命。

  现在的新政,的确有些过于离经叛道了。

  “那先生不赞同,为何不反对呢?”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张居正眉头紧皱,认真思索之后,摇头说道:“因为臣不知道从何反对,最近的新政推行,都有隐忧,这其实很正常,没有任何一个政令是完美无瑕的,矛盾无处不在,好坏对立而统一的存在,因噎废食又过分馁弱。”

  “所以只好先试试看了。”

  大明现在已经有了试错的资本,不是陛下刚登基时岌岌可危的局面了,政令具体好坏,先试试,反正都是试点,成了就成了,不成不还是有‘张居正’、‘王崇古’这些佞臣吗?

  张居正收好了陛下送他的东西,回文渊阁前,他犹豫了下说道:“陛下,石城县知县陈榛这个案子,那个失主,估计是当地遮奢户的走狗,陈榛刚刚到任,当地遮奢户怕是要给陈榛一个下马威,陈榛也不是泥捏的。”

  朱翊钧颇为认同的说道:“三十两银子,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来的。”

  这不奇怪,他刚登基,张四维还打算给皇帝一个下马威呢,弄个王景龙入宫吓唬皇帝。

  万历九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每逢佳节倍思亲,远在长崎总督府的总督徐渭,罕见的开了一瓶万历元年的国窖,叫来了提举市舶使孙克毅,长崎都司指挥使李诚立、市舶司提举太监王朝、巡按御史罗应和等人。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佳节,他们全都是身处异国他乡,只能望明月思乡。

  “诸位,今日中秋,满饮。”徐渭举起了酒杯,没说那么多祝酒词,上来就是一口闷,五个人分一斤,一人不过三两而已。

  “京师传来了几个好消息。”徐渭喝完杯中酒之后,说起了大明来的消息。

  “戚帅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踏平板升,斩首五千垒京观威震草原,长驱直入再复河套,此为第一喜。”

  “大同、胜州、卧马岗发现了大煤山、铜山、银山,自此之后我大明亟需白银不,必完全仰赖海外输入,此为第二喜。”

  “大明水师三万扩军九万,分驻密州、松江、广州、琉球,我大明海波已平,商舶贩运海上再无倭寇之忧,此为第三喜。”

  “陛下再得公主,乃皇后嫡出,此为第四喜。”

  “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为大明贺!为陛下贺!”所有人再次举杯满饮,长崎总督府内喜气洋洋。

  这都是和长崎总督府息息相关的喜事,大明还在振武,长崎总督府就必然存续,白银不必仰赖海外,这是大明白银安全的重中之重,长崎总督府的压力骤减,水师扩军,长崎总督府若有变,则有援护,陛下喜得千金,若是哪个总督府家里烧了高香,尚了公主,那自然是喜上加喜。

  “美酒啊,徐总督抠抠索索,这好酒只肯开一瓶!”李诚立晃荡了下酒瓶,已经见底了。

  孙克毅则连连摆手说道:“毕竟我们身在长崎,还是要小心为上,喝多了误事。”

  不是没有,只是不方便敞开了喝。

  “孙提举,这半年元绪群岛又送去了多少倭奴?”徐渭看着孙克毅低声问道,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孙克毅,倭奴生意,是见不得光的奴隶贸易。

  元绪群岛有需求,而长崎总督府有货源倭奴,这有需求有供应,自然有价格,而且利厚,长崎总督府敲铃铛的手艺极好,倭奴产出极高。

  自从陈璘援护长崎总督府,踏平了岛津氏、龙造寺和大友氏之后,整个九州岛筑前、筑后、丰前、丰后、肥前、肥后、日向、萨摩、大隅九国、包括所辖1400个岛屿,尽归长崎总督府。

  自从大明水师总兵首里伯陈璘离开长崎之后,长崎总督府一直在干一件事,那就是平叛,但平叛之后的俘虏,杀的话,杀俘不祥,不杀的话,留着也是碍事,索性都敲了铃铛,送往了元绪群岛做奴隶,开垦荒田。

  两难自解,岂不美哉?

  “三万,另有四千七百倭国游女,送往了松江府。”孙克毅平静的说道,孙克毅是松江人,更是当初倭患的亲历者,让他同情倭人,他实在是无法做到,所以他表现的冷血无情,摘人铃铛如同敲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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