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624节

  (附原文,后面还有很多批评的话。)

  王崇古也是很怕言官的,虽然他有很多手段对付这些喋喋不休的家伙,但万一其中有张居正的埋伏,不幸中招,如何是好?

  所以王崇古真的认真的在处理此事,他开挖了十几个沉淀池,煤烟灰尘沉淀后,上层的清水循环利用,下层的淤泥堆积。

  算是将这个问题暂时解决了。

  “王次辅有办法,朕颇为欣慰。”朱翊钧肯定了王崇古的工作,治理煤烟,王崇古没有糊弄言官,更没有糊弄陛下的意思,只是这践履之实,都是一步一步的走,绝无可能今日说明日就有效果,而且种种办法都是在实践中不断的改良。

  言官总是觉得自己有‘俺寻思之力’,只要一寻思,一讨论这个问题,就必须立刻马上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煤烟,就关停西山煤局,不用煤也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可谓是不切实际到了极点。

  言官要前往边方任职积累实践经验这件事,王崇古举双手赞同。

  “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儿。”王崇古的面色真的极为复杂,他们生产了一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他俯首说道:“陛下,这些吸纳煤烟气的水,可以促使草木繁盛。”

  “什么意思?”朱翊钧愣愣的看着王崇古,疑惑的说道:“什么叫可以促进草木繁盛?”

  “煤烟和水,成为了一种水肥,浇到土地上,可以让草木如同施肥一样生长。”王崇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功效,他是非常清楚的。

  这个现象最开始是从沉淀池周围开始的,沉淀池附近的草木,比别的地方要旺盛的多,本来以为是水的缘故,后来将反复循化沉淀后的清水洒在了草地上,才发现是水肥。

  沉淀池一圈草木格外旺盛,用清水浇灌和用煤烟水浇灌的生长区别很大,就如同施肥了一样。

  西山煤局将其称之为水肥。

  朱翊钧愣了愣,想了片刻,知道王崇古捣鼓出来什么东西了,一种低浓度的氨水,就是氨肥。

  “后来我们就不停的实验,就造了这么一个炉子出来。”王崇古看着面前的工场开口说道。

  工场是试制,用砖石垒起的一丈高的长方形土窑,每2.5尺有一个窑门,可以将煤车推入其中,一个土窑有七个窑门,每个窑门之间有火墙,用来加热维持温度,这是烧焦,在土窑的每个窑室上方,并排有七个六寸粗的铁管,铁管深入了冷却池内。

  冷却尺底部密布细铅管,在冷却池外,有上下两个管道,上管道是废气,下管道直入水池之中,得到水肥,上管道废气过四个高三丈两尺的烟塔,也得到水肥。

  一共获得两种水肥。

  “打开看看。”朱翊钧站在了下管道的水池旁,开口说道。

  王崇古面色为难的说道:“陛下,明年开春了看看效果吧,这个味道非常非常的臭。”

  “打开吧。”朱翊钧摇头说道。

  王崇古看陛下不听劝,非要看看,退后了三步,让人打开了下水管收集水肥的盖板。

  隔着棉纺口罩,朱翊钧仍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就像是尿到纸上点燃后那种恶心的恶臭,差点就吐了出来。

  “关上,关上!”冯保立刻指挥着匠人把盖板合上。

  “虽然很臭,但的确是好东西啊,这第一次收集的水肥还是要兑水才能使用,否则烧苗。”朱翊钧是会种地的,施肥不是说越多越好,肥多了就烧苗,肥少了会歉收。

  “打开第二次收集的盖板。”朱翊钧对着工匠下令。

  第二个盖板被打开,朱翊钧稍微闻了闻,可能是第一次高浓度氨水的味道,提高了阈值,第二次收集的低浓度氨水,味道就很平淡了,至少不引人作呕。

  朱翊钧点头示意工匠盖上就是。

  确定了,是氨水。

  第一次收集的氨水,是煤炭烧焦后的氨态氮气体,经过铅管冷却后溶解于收集池的水中形成的氨水,浓度较高,味道极其浓烈,甚至令人作呕,第二次则是尾气里的氨气,在四次吸收塔里溶于水。

  “陛下,臣还发现,这玩意儿,不仅仅是煤可以烧出来,用煤矸石也可以。”王崇古介绍着生产流程,煤矸石,是含碳量较少的石头,在洗煤和筛煤的时候会挑出来,烧不起来,也烧不了焦炭,通常用来做烧石灰,烧水泥的原料。

  工场弄好之后,西山煤局烧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煤矸石只是其中一种,甚至连炼铁厂的釉质都拉来烧过,釉质烧不出水肥来,但煤矸石这种廉价这种东西,矿山要多少有多少,也就是说,可以量产水肥了。

  “王次辅啊,搞出这套东西的人在哪儿?”朱翊钧开口问道。

  王崇古对着旁边一脸迷糊的王谦说道:“去把大工匠魏有山叫来。”

  “好!”王谦一溜烟跑去叫人了,没一会儿一个脸色黧黑的工匠来到了陛下的面前。

  魏有山,脸上的沟壑是黑灰,手掌的掌纹和老茧也是黑的,写满了煤炭的痕迹,他是顺天府人,西山老窑工一个,西山煤局没有组建的时候,就已经在西山采煤了,西山煤局成立后,就成了煤山的大师傅。

  大工匠、大师傅、大经长,都是魏有山的称谓。主管矿山的技术。

  朱翊钧详细询问了之后,才对着王崇古说道:“上次王次辅提到的技术进步奖,今年就定魏有山吧。”

  水肥的意义不用赘述,大明是个典型的农业国,而且是小农经济的农业国,水肥的出现和大规模量产,代表着粮食的大规模产出,大明最大的三个煤铁厂,京师煤铁厂、胜州煤铁厂、卧马岗煤铁厂,只要将其大规模生产出来,粮食的产量就会充足起来。

  其他都是扯淡,百姓吃得饱饭,就是一切。

  大明一共只有1.2亿左右的丁口,以大明八亿亩土地去供养,再加上水肥,吃饱朱翊钧不敢夸下海口,但吃得上饭,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好啊。”朱翊钧走到了魏有山面前,又走近了些笑着说道:“魏有山,很好,大明第一次技术进步奖,归你了,年后颁奖。”

  “好好好!”朱翊钧连说三个好,坐着大驾玉辂离开了西山煤局。

  大明对技术进步奖的仪程都没有明确过,因为之前只是和王崇古口头商量好了,谁也没想到会突然这么快出现了值得颁奖的技术进步!

  但还来得及,礼部定个新的仪礼,也不是什么难事,离经叛道的事儿干的太多了,礼部都习惯了。

  “陛下真得会种地呀,我还以为就是做做姿态。”王谦叹为观止的说道,他压根就不懂水肥的意义,王崇古耳提面命,提着王谦的耳朵,带着王谦到田里转了一圈。

  一亩地没有施肥,连一百斤的粮食都打不了,但施了堆肥的地,可以打二百斤粮食,大明的地,需要轮耕,而有了水肥,就不用种豆子,一年两熟的华北平原,可以一年种两次粮食,一年一熟的辽东可以每年都种粮食。

  两分种,三分管,五分肥,陛下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实践过的道理,王谦三十五岁的人了,连水肥的意义都不懂。

  王崇古展示水肥的制造,皇帝陛下连问都没问,直接颁奖,因为种地的人都知道肥的重要性,种子再好,人再勤劳,没有肥都是白瞎。

  “胡说什么呢!陛下种地这事儿,从十岁就开始了,十年来从未断绝过,西苑宝岐司可是设在禁苑的衙门,皇宫里的外廷衙门一共就三个,文渊阁、六科廊和宝岐司,你当陛下跟你一样五谷不识?”王崇古一巴掌拍在了王谦的脑门上,说胡话。

  张居正失心疯了,才对陛下说废除内阁?那还不是张居正觉得陛下的英明足够撑起一元专权的政治模式,那是最高效,当然,也是最劳累的。

  王崇古到现在都还记得,陛下上衣下裤穿着短褐,在万岁山收获番薯时候,说杨博发乎己者有不忠,不忠于天下、不忠于国朝、不忠于君上,不忠于自己的认知,不忠于自己的灵性,杨博致仕归乡后,一直到病逝,还对这句话心有戚戚,临终前还对儿子重复了一遍,不忠于自己认知和灵性,那是对人一生的否定。

  杨博是真的是郁郁而终。

  陛下种地这事儿,闹出了不少的乱子,亲事农桑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十年如一日,甚至前年还去岗漠地收了两亩地,深入了解为了口吃的,百姓有多难多苦。

  王崇古一直觉得朝廷在一些政策上过分的保守,总是担心天下沸反,以王崇古看来,完全可以大胆一些,就陛下、张居正、戚继光这个铁三角在朝,谁敢造反?不如绕开中间环节,找根绳上吊,直接下地狱。

  这个铁三角里的核心是皇帝。

  除非皇帝哪天跟李隆基一样,志得意满开始懈怠,甚至胡闹起来,才有可乘之机。

  朱翊钧心情很好,他哼着王夭灼谱的小曲,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回到了京堂,坐在御书房的长桌前,依旧是摇头晃脑,连贱儒的奏疏,朱翊钧都看的顺眼了不少,也没有斥责,而是勉励他们多走走多看看,去实践,而不是空谈。

  “忠顺夫人又入京来了,还是运羊毛入京,打算在京师过年了。”冯保提到了三娘子入朝,三娘子是绥远布政使,按理说不入京叙职,就是外官,但三娘子身份比较特殊,是北虏中议和派的代表人物,入京面圣,也算是彼此心安的一种动作,这个动作代表朝政风向。

  “安排忠顺夫人觐见吧。”朱翊钧点头说道,他拿起了三娘子的奏疏,认真的看了一遍。

  其内容可以总结为:圈养畜牧业,是种植业高度发展的结果。

  游牧是畜牧业里,生产效率最低的方式,和定牧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三娘子感谢皇帝天恩浩荡,给草原带去了安定和祥和。

第527章 百业农为先,农兴则百业兴

  大明很怪,越到末年越怪,在和后金的战争中,王在晋、王化贞之流,居然可以领重兵在前方领兵作战,这是非常怪诞的现象。

  王在晋、王化贞等流是什么东西?就是最最典型的贱儒,没有军事才能,还喜欢夸夸其谈,没打过仗,却喜欢指手画脚,动辄洋洋洒洒数千字,这些文字,痛骂政敌、吹捧自己、为了反对而反对。

  这些个贱儒最喜欢的就是沉浸在一厢情愿的梦境之中,自说自话,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在天启、崇祯年间,面对辽东的兵凶战危,朝廷廷推,能把王在晋、王化贞之流廷推到辽东领兵,纸上谈兵、没有任何指挥能力的人居然被重用,统领帝国最精锐的军队。

  这些个贱儒别说扭转乾坤了,只能让辽东的局面更加恶劣。

  明末的时候,大明朝廷的体制出现了根本性失灵和缺陷,最终大明在揭竿而起的民乱中死去,君以此兴,必以此亡的命运让人感慨和唏嘘的同时,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海瑞说是皇帝,而林辅成说是过度的自由,导致的四阀并乱,而且林辅成认为学阀是四阀之首。

  王化贞能前往辽东领兵,是因为他的老师是当朝首辅叶向高,而王化贞在广宁的大败亏输,熊廷弼被杀传首九边,就是大明和后金攻守之势异也的象征。

  座师制诞生的学阀,带来的是大明官场升转的标准彻底异化,是大明人才遴选机制的彻底失效,做事终究是要人去做,而朝中朋比为奸越来越多,真正做事的人,反倒是被排挤到了边缘甚至是大狱之中。

  最终大明,变成了明末那个吊诡的样子。

  比较有趣的是,林辅成能讲这些话,也是因为他托庇于王谦和皇帝,所以他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大放厥词,这本身也是一种类似于座师的包庇姑息,袒护纵容。

  否则林辅成刚说出高阳何氏满门被杀的事儿,会被人请到酒席上,朝中明公家里类似于游七这样的人物,和林辅成谈天说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明公们的家丁们,就会开始倒苦水,说明公如何如何为难,如何如何辛苦,林辅成这些个不当的言论,造成了怎么怎么样的麻烦。

  当有人找林辅成谈话的时候,林辅成只有一条路,那就诚挚的道歉,然后闭嘴,林辅成要为自己不恰当的言论,给大人物造成的困扰和麻烦道歉,否则这席吃着吃着就成吃自己的席了。

  林辅成又不是光脚的,他有父母有妻儿老小,他还有光德书坊,书坊背后还有东家,大人物的家丁还跟你聊聊,这还是讲道理,讲道理就要听,要识趣,识大体,不要让大家都为难。

  这也是当时林辅成想要离京的理由,林辅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黄公子竟然能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他都喋喋不休的说了那么多,居然没一个人找他喝茶或者吃席!

  林辅成无论如何大胆,都没敢把黄公子往天本身身上去联想。

  万历十年腊月,三娘子又入了京师,并且在十二月十三日,在文华殿觐见了大明皇帝。

  “忠顺夫人舟车劳顿,免礼,免礼。”朱翊钧对忠顺夫人的表现还是非常认可的,毕竟她没有带着俺答汗那些遗老遗少,阳奉阴违,表面恭顺,背地里却弄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从羊毛数量的增长,可以窥见。

  草原正在从游牧走向定牧,半自然经济向小农经济蜕变正在进行中,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的改变,让草原自此以后就和大明融为一体,再无分开的可能了。

  至于漠北瓦剌那群养马奴,正经的鞑靼人,都不把他们当做一家人。

  精耕细作种植大量的牧草、圈养式畜牧、按时青储冬藏、对疾病进行预防和治疗等等,都会给之前颠沛流离的游牧族人,一个安稳的家。

  朱翊钧也是从三娘子奏疏中知道,游牧时,牲畜患病,死起来都是一片又一片,而且因为游牧,往往会让兽病在草原快速蔓延开来,每一次大规模流行的兽病,都会让草原人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动辄就是全族俱灭的下场。

  “永恒至高长生天,赐下了人间,他派出了陛下,给草原带去了安定和祥和,尊敬的陛下,就是人间的帝王,指引着我们这群迷茫的羔羊,找到了我们想要的家,感谢陛下的慷慨和仁爱。”三娘子再拜,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长生天是草原至高的信仰,现在皇帝就是长生天的人间代言人,也算是彻底融入了大明天子这个叙事体系里。

  三娘子其实想过天可汗这个尊称,但最终还是以陛下称呼,礼部万士和对陛下非常理解,陛下只想做大明的皇帝,并不想做四海一统之大君、圣天子、天可汗,诸如此类,陛下都表示拒绝。

  以保证大明人利益为先,是朱翊钧这个大明皇帝最根本的追求。

  大明腹地的老天爷,和草原的长生天是不是一样的?这个问题,朱翊钧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草原要承认大明对绥远的是实质统治,而不是羁縻、册封虏王,要推行大明朝廷的政令,而不是阳奉阴违。

  大明朝廷这个世俗朝廷,要对绥远进行实土郡县,驻军、征税、齐民编户、车同轨书同文;人事、财权、庶务等皆以大明为准,只要实土郡县在进行,大明在草原的政令在推行,那三娘子说他朱翊钧是长生天,朱翊钧也是认可的。

  现在绥远缺少一个亲王镇守,如果有一个亲王镇守,就十全十美了。

  朱翊钧和三娘子沟通了绥远地方的发展,对圈养式畜牧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后,告诉三娘子,不要过度放牧,导致草场持续退化,一时之间的过度放牧,只有短时收益,却是由子孙后代去承担其恶果,永生永世的穷困,绥远地方有金银铜煤等作为产出作为补充,基本生活可以得到保障,同样朝廷也会加强对绥远驰道和矿业的投入,促使央地共同发展。

  为了收复绥远,大明京营持续九年每年200余万银的投入,为了切实治理绥远,大明派遣了以总督潘季驯为首数百名官僚,在绥远驰道和矿业上投入了超过两千万银,同时也在直接隶属于朝廷工部的七个工兵团营派往了绥远,三边军屯卫所调集了一半前往河套。

  同时,大明为了切实守住绥远,正在积极谋划重开西域,确保河套地区为大明腹心之地,不会受到军事威胁。

  这是大明巨大的投入,同样也是朝廷王化诚意。

  朱翊钧叮嘱三娘子,要对绥远地区的胡人讲清楚,讲明白朝廷的主张,一个大明,皆为王民,既无优待,也无等差,不要追随野心之辈,聚啸作乱,影响共同发展,和解大局。

  “大明朝廷从未有如此巨大的投入,只为大明北疆无忧,朕期许兵祸不再荼毒西北。”朱翊钧对三娘子语重心长的总结了这次的奏对,俺答汗与大明之间漫长的二十五年战争,是腹地和边民共同的痛苦,无数人在漫长的战争中死去,这是最恰当最合适的彻底和解的机会。

  “臣谨遵圣诲。”三娘子再次俯首领命。

  北方草原和中原腹地之间,从先秦开始,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起彼伏已两千余年,早已经物理意义上打成了一片,血脉、文化、经济彼此交融,再加上胡元入主中原百年,朱元璋当年也承认了胡元是正朔,在国初的十三次北伐中,大明完成了清算,而对俺答汗账下百户以上斩首,也是清算。

  大明朝廷现在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和解。

  如果草原再起聚啸作乱,或者干脆附逆,那么朝廷还有耐心继续和解吗?显然不会。

  三娘子在京师看了很多的邸报、杂报,看到大明在长崎总督府那些手段,三娘子就由衷的庆幸,她作为和解派的代表,给草原人带来了生机,如同黎明刺破黑暗的曙光。

  大明在长崎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之前那个大明朝廷能做出来的事。

  大明对北虏做的事儿,完全是当做自己人看待,而对倭寇做的事儿,就是对敌人的做法。

  而大明皇帝一力承担了报复的罪孽,日后春秋论断,一个刽子手的名头绝对会扣在皇帝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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