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府试三场已过。
这日已是放榜。
不出贾赦所料，贾琮果然又高中府试案首。
徒垚却是府第五。
贾赦哈哈大笑。
让如今掌管原籍十二房的贾敦开了祠堂，父子两人亲自焚香上表。
至于那个贾营，上回县试落榜。
如今正在瀚辰书院丙级一班攻书。
准备明年重战县试。
这日清晨。
贾赦带了贾琮徒垚徒埩戚有禄，包括冯妈妈小翠儿。
连带永泰帝杨老御医都一起去了扬州。
让借口前来道喜的，实则给永泰帝请安的，各路官员齐齐扑了个空。
贾雨村站在荣国府门前愣了半日，才悒悒不乐离开。
此时，贾赦的楼船早已经到了扬州。
因为有永泰帝在的缘故，贾赦还是排开诚敏郡王仪仗。
一路扬鞭喝道，前往林府。
至于永泰帝自己，他本来就是悄悄溜出宫的。
当然不可能身边还带着圣驾龙辇。
永泰帝如今只要能出府，便会兴高采烈。
从王驾窗户里看着窗外扬州繁华街景，笑呵呵地问道：
“老三，我们今天去哪？”
贾赦拉着永泰帝，满面春风。
“爹，去给你定个孙媳妇回来好不好？”
第164章 惊吓连天如海接驾
此时。
扬州城内，人烟稠密，熙来攘往。
一道碧江，满城烟柳，白墙青瓦，景色宜人。
行人早已换上初夏衣裳。
听见贾赦的话后，永泰帝先是鼓掌叫好。
说起孙媳妇，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儿媳妇。
接着撇了撇嘴：“老三，你岳父那张老匹夫就是个大大的混蛋！”
“明明知道你陪爹来扬州，他致仕回乡就在镇江也不去看我……”
“没良心的老白眼狼……”
他口中白眼狼的张老匹夫当然是昔年太子太傅张显。
贾赦原配嫡妻张氏之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十七年前神京菜市口那些血流漂杵的冤魂。
在永泰帝口中全部成了致仕回乡或者出世归隐。
无一例外。
或许直到如今糊涂昏聩的时候，他才会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当初杀错了太多人。
做错太多时。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
只听贾赦后槽牙磨得“嘎吱”“嘎吱”作响。
若不是知道永泰帝如今糊涂昏聩，时空错乱。
非但说过的话扭脸就忘，就连认人都要时不时提醒。
当了这一路奶娘乳嬷嬷，千哄万哄这位糊涂老头，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昔年太子太傅张家比如今的甄家还要惨烈得多。
满门抄斩，无一幸免……
甄家女眷里如果没有王氏那毒妇，或者是王熙凤那种胆大妄为的女人。
看在甄老夫人面子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最多是全家流放，远窜九边，不会没命，也不会流落烟花教坊。
天玺帝比永泰帝好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就连邵能那跟他死死杠了一辈子的人，他都听进去了首辅杨季求情的话。
除了两个涉案的儿子，其余人都跟着邵能远窜辽东。
贾赦深深吸了口气。
才忍住不亲手一棒子敲昏眼前这糊涂老头了事。
在贾琮耳边轻声道：“琮儿，帮爹看看你爷爷……”
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贾琮总能确定永泰帝究竟是真糊涂。
还是装疯卖傻，半痴不颠。
但是贾琮对永泰帝的状况每言必中，他却是知道的。
贾琮看着永泰帝一下掀开王驾车窗车帘，一下又关上。
自己跟自己的影子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摊开双手，叹了口气：“爹，这不是糊涂的很明显？”
“还要问什么？”
阿尔兹海默症可不是寻常精神疾病那么简单。
后世医术比如今要强上甚多，一样没有什么好方法。
贾赦咬牙切齿将王驾车窗车帘拉上。
既然永泰帝是糊涂的，他当然不能较真。
只能轻声道：“爹，坐好，听话。”
“等会到了林府让小翠儿陪你玩。”
小翠儿今日没上王驾，她跟冯妈妈在后面的马车上。
徒垚知道先太子太傅是贾赦岳父。
当年结局惨烈无比，全家上下如今再无半个活口。
生怕贾赦想起二伯旧恨，当场跟永泰帝发飙。
握住永泰帝的手，柔声哄道：“爷爷，咱们就快到了。”
“等着看琮哥哥的新媳妇好不好？”
永泰帝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张显忘了，笑眯眯的拍手掌。
“好哦！”
“看新孙媳妇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瘦西湖畔的林府。
早有暗卫先去林府通报。
林如海与林黛玉郑姑姑为首。
带着阖府上下，站在林府门口恭迎圣驾。
净街布幔，黄沙漫地，排开香案，翘首以盼。
金陵相距扬州不远。
甄家大厦倾覆一事，他当然早就知道消息。
永泰帝圣驾驻跸金陵荣国府，也瞒不过他这两淮盐政。
远远见诚敏郡王王驾仪仗一字排开，扬鞭喝道而来。
缓缓在林府门前停下。
林如海连忙带着林黛玉跪下。
“臣林如海携小女林黛玉，恭请圣安。”
永泰帝被徒垚拉住不给乱看乱动，心中有些不耐烦。
刚等王驾停好，就想往外乱窜。
“老圣人，不急，慢些走。”
戴权连忙扶着永泰帝步出王驾。
然后才是贾赦徒垚徒埩贾琮。
林如海看见王驾上下来的一大群人。
恨不得直接将贾琮抓来打几板子好当见面礼。
从诚敏郡王，到忠勤亲王，现在又变成了太上皇永泰帝。
他不知道贾琮这臭小子继续在江南地界待下去，会不会连天玺帝都招来。
贾赦看着林如海面上神情，心中暗暗好笑。
先扶着永泰帝坐下。
然后宣读皇太后指婚懿旨。
林如海做梦都想不到。
贾赦贾琮今日带着太上皇来扬州会是因为这事。
哪怕他是能中探花的十核大脑，也难免转不过弯……
直到身后林黛玉扯他衣袍下摆，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