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吸了一口没有火药味的空气,颇有些失落地说道:“哪也不去,回云台殿!”
现在只能这次一定了!
回到云台殿的刘辩忽觉百无聊赖,犹豫片刻,命人取来了奏书。
现在还不是懈怠的时候,而他这段时间,确实懈怠了不少。
……
青州。
刘备正在挑灯夜战。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通过在高密孙氏处抓捕到了黄巾小帅,刘备辗转多日,终于在山中发现了管亥的踪迹。
接下来就好办了,在刺史陈纪的协助下,青州地方不敢懈怠,赋予了刘备调遣郡兵彻底剿灭管亥的机会。
刘备指着舆图,壮志满酬,他的手臂在火光的映照下留下了一道影子,被影子覆盖的地方,就是管亥藏身的所在。
他热切地说道:“子义,明日我等便可毕其功于一役了!”
太史慈在被想要缓解州郡矛盾的陈纪征为州吏后,在围剿管亥的过程中逐渐崭露头角。
现在已经被陈纪任命为武猛从事了,继续协助刘备剿匪。
刘备对曾有耳闻的太史慈很是喜爱,后者弓马娴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若非他是被大儒陈纪征辟的,刘备都想抢人了。
太史慈同样兴奋不已,应道:“全赖刘将军指挥有方。”
这句称赞他说的真心实意。
若没有刘备,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陈纪的看重,从佐史小吏升为百石刺史属官,看似官秩只升了一级,然却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商业互夸之后,两人各自指挥兵马歇息,准备天一亮就兵分两路上山,完成最后的合围。
刘备甚至都没留下阙口。
管亥一觉醒来才知道自己又被围住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试图带着已经不多的部众向南跑,半道上却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管亥被吓得一哆嗦,他的不少部众折在了此人手中,他赶紧换了个方向。
跑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支箭飞来,管亥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管亥再度转向,又跑了没多久,忽见面前一人喊道:“刘备在此!”
这时,管亥再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光熹二年五月,刘备总算完成了他来青州的第一使命。
他也失去了留在青州的最佳理由。
但在离开之前,刘备还要做完另一件未靖之事。
……
“孙公,我又来看望你了。”
孙固一脸怨恨地看着刘备,过去这小半年的时间,刘备每次来同他见面,都会跟他说一声剿灭管亥的进展。
摆出一副要把勾结黄巾贼谋反的罪责放到他孙氏头上的架势。
此是族灭之罪。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他的族人,他的母族,他的好友,都该在积极为他奔走才对。
可他被关在从属于刺史府的监牢之中,却并未听闻有什么动静。
这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此次,管亥被我亲手斩杀,我也是时候离开青州了。”
听到此处,孙固心头一沉。
“管亥死前还曾对我说了几句话,孙公想知道这话和孙氏有没有关系吗?”
反正求饶没用,孙固索性头一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果没见过孙固恸哭求饶的样子,刘备说不定会对孙固敬重些。
“其实没有与孙氏相关的话。”刘备说。
孙固表情稍缓。
“但可以有!”刘备缓缓说道,“孙公可知,你的那些好友中真有与黄巾贼勾结的……你想想,这北海国的豪族,没有一家的主支在此次叛乱中受损……如你孙氏,也只是损失了些粮草奴婢罢了。对此,我得给朝廷一個交代,而孙公的好友们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孙公背负这份罪责!”
孙固立马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管承,最先是他告诉我黄巾贼要下山了!”
“那黄巾贼管亥说不准与他同族!”
刘备点了点头,北海国,朱虚管氏,管仲之后。
“还有吗?”他问。
第229章 触怒
刘备满意地离开了关押孙固的牢房。
他的手中拿了一个写满了名字的竹简,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刘备马不停蹄,立马派兵去抓捕名单上的人。
正如刘备此前对孙固所说,此次北海国的叛乱,管亥虽都带人攻破县城了,然本地豪族早就撤到了别处,受到的损害有,却有限。
不仅如此,在贼祸被平息后,豪族们联合豪强,非常地“热心”,借给受贼祸的百姓们他们急需的粮食、种子和农具,不遗余力地去帮助遭贼祸归来的百姓重建家园。
有借自然有还,很合理吧?
都遭了祸,地主家也没余粮,好不容易扣出点粮食借出去,多收一点点利息,很合理吧?
到期还不了钱,总要拿什么抵账,很合理吧?
这些都是天经地义之事。
只是在这天经地义之下,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得沦为佃户奴婢和流民。
……
这些豪族之人被抓捕时很愤怒,士卒们说什么与黄巾贼私下联系?啊呸,诬陷!纯属诬陷!
他们还是有理智的,刘备大军尚在,他们不敢靠着武力拒捕。
刘备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将这些人暂时关到了一起。
这给了他们互相交流的机会。
“管公,淳于公,张公……原来菑公也在!”数日之间,由近及远,整个北海国田亩数稍多一些的豪族皆被刘备抓来了。
一伙人打着招呼,痛斥刘备的暴行,他们达成了一致,等到此事结束后,一定要写信给在朝堂和各地的族人们,弹劾刘备。
他们不怕刘备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们这些人下手,且不说刘备都没敢将他们关进牢房,真要把他们全杀了,不怕北海再次生乱吗?
他们可不是那些没什么影响力的豪强。
这时候,刘备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众人被聚在一处。
被孙固最先提起的管承是这伙人中胆子最大的。
管承向来跋扈,毫不客气地指责刘备道:“刘将军将我等拘在此处,何以迟迟不来相见?莫非是心虚吗?若是现在好生致歉,放我等离开,还有原宥之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请来的客人呢!
豪族众人纷纷站在管承的身后,附和管承的话,一时间倒是很热闹。
“你是管承?”刘备问道。
听到刘备毫不客气地直呼己名,管承怒了,也不管自己身为阶下囚,骂道:“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就差说一句“乃公在此”了。
刘备也不恼,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本将军已查得,管承曾私下联络管亥,证据确凿,拿下!”
他身边的士卒闻言,立马冲了过去,原本坚定地站在管承身后的豪族众人见数个披坚执锐的士卒冲了过来,那明晃晃的刀光,吓得他们连连后退,包括管承在场的同族。
后退的动作颇为整齐,不枉在一起生活了几日。
只有管承觉得刘备虚张声势,光在他自己的名下,就有田亩三百多顷,再算上属于他的六七千棵用来养蚕的桑树,仰仗他生活的奴仆佃户何止两三千人。
在隔壁的东莱郡,他在一个靠海的渔村也有家产,还有些不大不小的船。
此次北海之乱,管承预先获得了消息,做足了准备,已经添了不少田亩奴仆了。而来未来数年的时间里,必然会有还不起粮食的,那时,只能用人和地来还了。
他虽是管氏旁支,也未曾为官,但因资产丰厚,很得宗族看重。
管承昂着头,避也不避。
刘备总不敢当场杀了他吧!
刘备望着被押着的管承,当场判决道:“其罪当诛!”
士卒受了军令,立马将管承押了出去。
管承虽还不太信,却觉察到了风险,说道:“你不能杀我!”
见刘备没反应,他不能回头求助,只能大喊道:“我等约好共同进退,你们为何不说话?”
“管贡,你我乃是同族,你也要坐视吗?”
终究没人回应。
在场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怀疑,总不能真杀吧?
要是的话,谁敢触怒刘备啊。
如果一定要先杀一個,为什么不能是你管承呢?
众人心中忐忑不安,等待着结果。
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惨叫。
不一会儿,就有个士卒提着一颗带血的人头进来向刘备回报。
众人中有人大着胆子分辨,认出那人头赫然是刚被压出去的管承。
脖颈处还在朝地上滴着血。
见此一幕,马上就有人被吓得瘫软在地。
这些原本高高在上、仪态优雅的豪族中人,其中大多数终于维持不住原本的风范了。
见目的答道,刘备摆了摆手,示意士卒将人头送出去——“好了,诸位之中谁是管承的同党?还请自己站出来吧!”
自然没人承认。
刘备叹息:“看来只有本将一个一个亲自审讯了!”
又有一人腿被吓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