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张吉说完,便喝酒吃肉去了。
只留下孙伉看着张吉的背影,在思忖着他是不是要找机会离开了。
贼首素来引人注目,但谋主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张吉大事未成竟都开始怀疑他了,匹夫!
这时,孙伉听到张吉的招呼他一起吃的声音,连忙热情地回应。
只他刚刚坐下,忽然感觉地面好似在震,旁边矮桌上碗中的水竟无故泛起了波纹。
倏忽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起身提醒张吉道:“将军,有敌……”
但此时已经不用他提醒了,喊杀声已经传过来了。
孙伉只见为首多人身披甲胄,奋勇在前,冲入兵堆之中毫无畏惧,如入无人之地。
而那些近期新招之人大都根本没见过血,光是看到有人骑马冲过来就已经慌了,更别说还有带着鲜血的马槊和后面跟进的士卒。
他只震惊了一下,便意识到败局已定,慌忙寻了一处方向就要逃跑,连马都不敢骑。
只是刚跑两步,孙伉就注意到张吉竟也跟上了他。
孙伉忙喊道:“将军,你我兵分两路,明日再会合!”
奔跑间,喊这两句话差点让他岔了气。
不过效果也是有的。
张吉真的改变了方向,只是张吉跑着跑着忽然想到——坏了,刚才参军忘记说在哪会合了!
只是他已经没必要烦恼此事了。
典韦自从当了羽林郎之后,将自己曾经在马术和骑射上输给了许褚的事铭记在心,为此日日勤学苦练,便是刮风下雨也不停歇。
到了今日,他终于可以提着张吉的头颅骄傲地说出这么一段话——
“仲康,我虽骑术不如你,但我的运道可比伱好太多了!”
许褚冷哼一声:“不过就这次走运而已,没下次了!”
典韦:“你就承认你很羡慕我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哼!”
“哼哼!”
“哼哼哼!”
最后,还是孙策看不下去,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较劲。
他召集众人说道:“根据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消息,这周边的几个郡国皆有人起兵响应。我判断其中多半皆如今日之敌,不堪一击。”
“是以,兵贵神速,我有意分兵三路,避免贼众趁机做大!”
典韦等人皆应。
孙策又交待道:“我等所辖只是州郡之兵,若遇强敌,不可冒进!”
看着还在为杀了贼首而高兴不已的典韦,孙策又盯着典韦强调了一遍:“千万不可冒进!”
典韦又郑重应了一遍。
之后,孙策定下另外两路分别以最勇武的典韦和许褚为主,又交待羽林郎遇事多加商量,然后将剩余的善后工作交给了原本只能固守县城的下曲阳县令后,再次出征……
光熹五年七月,黑山贼叛,中山、河间、博陵、巨鹿四郡国皆有响应。
孙策使冀州,至巨鹿领兵。贼兵骤起,部众不足,策趁其立足未稳,一月之内,分兵辗转四郡,悉数平之。
时典韦、许褚、张方、黄射等羽林郎从之征,皆以此战始闻名。
雒阳。
刘辩正在召见华佗。
“赵公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在骤闻噩耗后一病不起呢?”刘辩问道。
赵忠在赵延死后一病,久久不愈,刘辩起初还以为赵忠又是故意的,但时间一久,他意识到,这次应是真的。
华佗答道:“赵常侍早年多有辛劳,身体诸多暗疾,只是过去未曾显露,今一朝病发,只能看赵常侍能否扛过去了。”
刘辩闻言有些悲伤。
虽然赵忠在外面的名声很差,他也的确做了许多恶事。
但自刘辩入宫以来,接受过他不少帮助。后来先帝离世,他也很配合地遵循先帝遗愿,和张让一起帮助刘辩辖制宫中宦官。
原本声势浩荡的宦官几年时间已经不再为朝臣所忌惮,这固然有刘辩的原因,可若无赵忠和张让无条件的配合,局面绝不会如此顺利。
甚至于,当初刘辩答应赵忠和张让的,让他们组建一个对付高官显贵的机构的蓝图,到现在都还没实现。
第433章 宦官,启动
念及此处,刘辩忽然明白为什么历代君王都这么喜欢宠幸奸臣了。
赵忠和张让是好人吗?
咱就是说,问出这个问题就已经侮辱好人这个词了。
他们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却是刘辩维持宫廷稳定最简单省心的助力。
有用便是理由。
也因此,刘辩再度去探望了生了病的赵忠。算是表明自己对待冀州叛乱的态度,也能顺便安一安张让这种老臣的心。
如今,赵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私宅养病。
这还是刘辩第一次来到赵忠的家。
入眼便是阔气的府门,内部的房屋庭院亦是高大,虽说赵忠已经是列侯了,但在雒阳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建成这样的侯府,刘辩觉得,民间所流传的赵忠与张让二人在为先帝修宫殿之时偷了木材等来为自己修私宅的传言恐怕非虚。
等到刘辩被引入后院,见了院中的假山奇石、层台累榭,只觉得可能性更大了。
不过当初赵忠都已经献过家产了,对于这些过往,无论真假,刘辩都愿意选择原谅他。
毕竟赵忠已经病重垂死了。
刘辩再一次见到赵忠时,赵忠仍还很激动。
依旧如上次一般挣扎着想要起身谢恩,也同样被刘辩按住。
刘辩也没白来。他对赵忠说道:“赵公可要好好养病,杀弟之仇,冀州刺史已经为公报了大半。”
病榻之上的赵忠激动不已。
刘辩又道:“太皇太后与太后也都记挂着你,这次都让朕来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
赵忠用低沉嘶哑的声音答道:“能使罪犯俯首,臣已经心满意足了。能得陛下亲来探望,臣便是现在死也值了!”
刘辩闻言,安慰赵忠道:“公可千万莫要有此念,朕还盼望着再得公相助呢!”
然后,刘辩便与赵忠说起了他所获悉的关于赵延之死的更多细节。
“此次冀州之叛乱牵扯甚广,背后潜藏着诸多野心勃勃之辈,并勾结了黑山贼帅白绕。双方密谋期间恰逢赵延带着许多钱财一路招摇过市,才被他们盯上了。”
“赵延此次带走的财货过于多了,公或许不知,他除了带走了你赠予的钱财,临走时还把在洛阳的田亩、庄园、宅院等全都变卖了……”
“此次出头者皆被冀州刺史等一网打尽,但仍有潜藏者至今还没有完全查清。”
赵忠听了心中悔恨,痛恨自己还是没有管好赵延的贪心。
若非带了这么多钱财,这赵岩说不定都不会死。
悲伤之余,又在自责之后,赵忠又愤怒起来。
他对刘辩说道:“若非老臣疾病缠身,真想前往冀州为陛下去狠狠地治一治这些贼人!”
“的确,绝不能放过这些贼人!”刘辩赞同道,并补充说——“可惜公身体有恙,不过这也无妨,就让张公代替赵公去冀州查处这些逆贼吧!”
宦官,启动!
冀州的叛乱不似蜀郡,后者虽影响多地,但只是一郡所引发,而冀州却是四个郡国的豪强联合,又与黑山贼勾连牵扯。刘辩觉得单靠派使者已经不足以展示他的愤怒了,他需要利用宦官重拳出击!
时隔数年,一些人甚至估计已经忘了宦官的含金量。
宦官们可不会去多虑什么士人的门生故旧,对他们来说,权和钱之外,其他都是虚的。
赵忠闻言又激动了起来。
难道说,数年的准备终于在此刻实现了吗?
他终于可以对着那帮道貌岸然的士人们下手了?
但……赵忠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刘辩自然看出了赵忠的想法,他轻轻拍了拍赵忠的赵忠放在外面的手,说道:“公安心养病,静待捷报传来!”
经过了在这次见面之后,又过了几日,刘辩忽然得到消息,赵忠已经能正常吃饭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当日的那些话?刘辩有些疑惑,原来大汉神医竟是我自己?
话分两头。
刘辩跟赵忠所说的派遣宦官去冀州,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已经做起了准备。
早在冀州之叛乱传进尚书台的第一时间,卢植便找到了刘辩,说出了他的担忧——“眼下虽然只有冀州四郡联合生乱,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好在陛下提前派遣孙策等人前往相助,此举称得上神来之笔!各郡国豪右大姓皆受损于新税制,彼辈明里暗里不满滋生,极速平乱可以极大震慑其野心!”
然后,卢植又举了当初光武帝时重新度田引发叛乱的案例。
严格来说,当时的各地作乱并非同时发生的,而是先由叛乱,逐渐蔓延带动,各郡国的大姓和当时还存在的兵长很有默契地作乱。官军不至他们就是叛军,官军一至,他们就摇身一变成了良民。
那时候,便以青、徐、幽、冀四州最乱,冀州赫然在列。
即便是政治理念倾向于宽政的卢植也在此时提出了矫枉必须过正的说法。
眼下地方上并不是光武时那样存在着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可眼下的朝廷和军队同样也比不上光武之时。
对于宦官的出动,一向以反对宦官干政为己任的卢植此次竟也默认了。
卢植对未来的担忧也可见一斑。
正是怀着这样的论断,刘便才祭出了他一直没有真正用过的大杀器。
此次冀州叛乱,在四郡国之地,虽然孙策平叛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还是有许多百姓遭遇了无妄之灾。
刘辩势必让要让这些敢于出头作乱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光熹五年八月,
骠骑将军董重奉命前往冀州安抚地方。
随行者有兼任监军的中常侍张让,皇帝最新任命的骠骑将军所部军司马满宠。
雒阳城外,刘辩正在送别。
刘辩依依不舍地拉着董重的手,问道:“公至冀州后打算做些什么?”
董重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本就是河间国人,离乡多年,早就怀念家乡的珍馐了……家乡风土,也能助臣安眠。且臣还想着,回到昔日故地,重游一番。”
吃饭,睡觉,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