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夏尔是让施耐德忌惮的竞争对手,而弗兰西斯不过就是施耐德的一枚棋子,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如果夏尔愿意,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就能将弗兰西斯的拖拉机厂打死,就算施耐德撑腰也没用。
(注:如果夏尔全力对付弗兰西斯,施耐德更多的会选择放弃棋子而不会为他与夏尔全面开战)
但夏尔却觉得没有意义,他在不知不觉中已远远把弗兰西斯甩在后面,对付他只会自降身价。
夏尔忽然有些怀念起现代的电子时代,如果有手机,在家空闲时就可以刷刷小说。
尤其是钢翼铁骑的,才看了一半就穿越了!
……
第二天下午,夏尔还是冒着大雪去工厂走了一趟。
他去的不是摩托车厂也不是拖拉机厂,而是去荣军福利院找了院长达瑞斯上尉。
荣军福利院已跟以前不一样了。
它刚建起来时是借用摩托车的旧楼,因为前来投奔的伤残老兵太多导致宿舍紧张,许多人住的是厂房和简易帐篷。
上个月,夏尔在福利院盖起了一幢五层的大楼,一共三百多间自带卫浴的宿舍,每个宿舍可住十人。
另一幢同等规模的大楼在建中,到时足以容纳七八千名伤残老兵。
这花了夏尔三百多万法郎,但他却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是一种投资,现正是用上他们的时候了。
……
夏尔是在工厂找到达瑞斯上尉,身为院长的他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想尽各种办法让伤残老兵克服自己的残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每个伤残老兵受伤的情况都不一样,达瑞斯必须细致的考虑每个人甚至包括生活自理。比如让缺腿和缺手的两个老兵互相配合着工作。
看他们艰难的工作的样子,夏尔有些余心不忍。
但夏尔却知道,这对老兵而言不仅是工作,更是尊严和自信,甚至是活着的意义。
否则,他们就只有拖累家人并躺在床上等死。
夏尔走进工厂,整个厂房都哄动了。
工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向夏尔投来注目礼,其中有许多伤残老兵没见过夏尔,他们议论纷纷:
“他就是夏尔少爷?总算见到他了!”
“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先生们,我希望有机会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算了吧,安布鲁瓦兹,夏尔少爷很忙。”
……
没想到夏尔信步走进人群中,他一边与老兵们握手一边打招呼:“一切还好吗,先生们?”
老兵们争先恐后的上前,七嘴八舌的回答:
“托您的福,我们很好,夏尔少爷!”
“没什么不满意的,夏尔少爷!我们不仅能活着,还能给家人寄去多余的工资。”
“我很喜欢这里,夏尔少爷,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
夏尔朝他们点着头,眼神中带着发自内心的敬意。
夏尔觉得面前这些老兵都是了不起的人,他们为法兰西献出一切,法兰西不应该只用130法郎轻易打发他们。
老兵们看懂了夏尔的表情,虽然夏尔什么也没说,但他们就是明白了。
他们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一声声对夏尔表示感谢,有些人甚至感动得眼眶泛红。
比起工作和工资,他们更需要的是这种承认。
……
达瑞斯上尉把夏尔带到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很简单,办公桌、椅子、书架,该有的都有,就是没有法兰西国旗。
它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东西都像是崭新的,这与达瑞斯的独臂似乎不太相称。
达瑞斯看懂了夏尔的表情,他用唯一的右手熟练的冲泡着咖啡,解释道:“您或许不敢相信,夏尔少爷,以前我出了名的邋遢,现在少了一只手却反而能把屋子收拾干净。”
达瑞斯自嘲的笑了笑,将咖啡送到夏尔面前:“有人说这是走一回鬼门关后的性情大变,我却不这么认为。”
“那是什么?”夏尔接过咖啡。
达瑞斯回头取过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在夏尔面前坐下时回答:“以前的我总觉得自己能干一番大事业,完全不把这些小事放在眼里。现在,我认为这些就是我事业。”
说着达瑞斯朝办公室外的工厂挥了下,面带微笑:“这很有意义,我觉得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您的确把这里管理得很好。”夏尔发自内心的赞了声。
“不不。”达瑞斯回答:“千万别说感谢的话,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自己。我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才是虚度光阴。”
夏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只有在失去什么时才大彻大悟找到活着的意义,否则就一直在迷茫中浑浑噩噩的渡过,最终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这让夏尔陷入了两难,他不确定自己来此是否是对的,那或许会打破达瑞斯的宁静。
看着夏尔表情有异,达瑞斯忽然紧张起来:“夏尔少爷,您不会打算关闭福利院吧?”
不等夏尔回答,他补充了一句:“如果您经费紧张,可以不用再给福利院补贴,我们能自给自足。请您别关闭这里。”
达瑞斯望向夏尔的眼神带着恳求,还有一丝恐慌。
“不,上尉。”夏尔回答:“我没有关闭这里的意思,只要我还活着,补贴一直都有。”
“那是……”达瑞斯疑惑的望向夏尔。
夏尔反问:“上尉,如果事情不像您想的那样,您可能有更高的定位呢?”
264.第262章 赤裸裸的利益
264.
————
达瑞斯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他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左袖,很肯定的回答:“我不会有什么更高的定位,上校!”
夏尔没有过多争辩,他不急不缓的问:“您应该知道我在议会里的被动局面吧?”
“当然。”达瑞斯点了点头,接着义愤填膺的骂道:“那些愚蠢的家伙,他们总是被资本家利用。如果不是您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有力的证明自己,他们可能还会花钱继续大批量购买那些没用的装备!”
达瑞斯说的是“圣沙蒙”和CA-1坦克。
这是人尽皆知的,资本家通过议会一次又一次的把夏尔的坦克打败,结果实战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夏尔的坦克才是战场需要的东西。
对此,达瑞斯这些老兵有更深的理解:
资本家为了赚钱控制议会购买这些装备,但付出代价的是在前线作战的士兵,成千上万的士兵因为资本家的错误失去生命或者变成残疾,但资本家却不用为自己的错误负任何责任。
夏尔点了点头:“如果我们任其发展,这样的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并且一直持续。”
达瑞斯对此表示认同,资本家不会放弃任何一点赚钱的机会。比如现在,已经被证明无用甚至被称为“移动棺材”的“圣沙蒙”和CA-1依旧能获得订单。
但迟疑了一会儿,达瑞斯不解的问:“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接着达瑞斯似乎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天就组织示威游行,我们要让他们听到我们这些老兵的声音,让他们明白这是不对的……”
“不,上尉。”夏尔打断了达瑞斯的话:“他们不会理会这些声音,他们有可能派出军队镇压,甚至还会把帐算在我头上。”
达瑞斯沉默了。
虽然这很荒唐,但事实的确如此,因为老兵是在夏尔的帮助活了下来,所以人们自然而然的会以为这是夏尔组织的示威。
夏尔揭开了谜底:“我希望的是,有人能在众议院为老兵和前线的士兵发声!”
达瑞斯瞬间石化。
他考虑过几种可能,但从没想过夏尔给他的是这么高的定位。
“夏,夏尔少爷。”达瑞斯紧张得口齿都不利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意味着,我们要建立一个政党……”
“是你要建立一个政党!”夏尔强调。
达瑞斯恍然,夏尔的军人身份不允许参政,除非他能像布朗热一样退出军界。
“是,是的。”达瑞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是我,当然是我。我要建立一个政党。”
接着达瑞斯又为难的说道:“可是,夏尔少爷。我,我或许根本不是那块料,没人会听我的,我也没有号召力,没人愿意跟着我……”
夏尔没回答,只是朝窗外的工厂扬了扬下巴。
达瑞斯瞬间就明白了:他没有号召力没关系,夏尔有,他要做的,只是把支持夏尔的人组织起来。
想到这,达瑞斯逐渐有了底气,说话也恢复如常,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惊喜:“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夏尔少爷。支持您的人太多了,不只是福利院,公民中也有很多您的崇拜者,我们应该把他们组织起来做正确的事!”
接着达瑞斯又很肯定的点着头:“是的,就应该这么做!我们不能任由那些愚蠢、贪婪的资本家摆布。再这样下去,法兰西迟早被这些蛀虫腐蚀殆尽,我们必须勇敢的站起来抗争,争取原本就属于我们的权力!”
他越说越气:“前线的士兵甚至无法决定自己使用什么装备,他们不得不使用资本家强行套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作战,并且为此付出生命,仅仅只是因为资本家想要赚钱,这太可笑了!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夏尔暗自点头,他就知道达瑞斯有参政的潜质。
“我与这件事无关。”夏尔轻声说:“这是老兵们的自行决定。”
“当然。”达瑞斯很肯定的点着头:“事实上,老兵们平时就在讨论这事,我受到了他们的启发才决定要组建一个政党。”
他意气自如、语气坚定,夏尔都差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之后,夏尔没有继续在工厂里逗留。
在一个新党即将诞生之际,夏尔认为还是远离避嫌比较好。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至少在程序上没有问题。
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达瑞斯不能组建政党不能参政,也没有任何法律规定他这个党首不能听夏尔的“建议”,更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这个政党的成员不能是夏尔的支持者。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夏尔很清楚,想要在众议院力压施耐德,仅仅依靠斯蒂德、韦尔斯这些资本家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与夏尔说到底是利益交换。
有一天,只要施耐德能给出更具诱惑力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施耐德一边。
其中斯蒂德的联系会更紧密一些,因为继续这样下去,圣艾蒂安兵工厂几乎所有生产的东西都会被绑在夏尔拥有的工业产权上,施耐德几乎不可能给出更具诱惑力的利益。
韦尔斯的造船厂却并非如此,它的造船业与施耐德的钢铁锻造紧密相连,夏尔不得不防。
不管是什么情况,“靠人不如靠己”依旧是真理,寻求别人的支持终究不是办法。
至于达瑞斯将来有没有可能翅膀长硬之后单飞,夏尔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这一点。
原因很简单,这个政党是以夏尔为基础组建,党内成员全是夏尔的支持者。
有一天达瑞斯真有这样的想法,他不久就会明白,单飞的结果就是“单飞”了。
夏尔的思维似乎有些残酷,他必须抛弃所有感情色彩纯粹从利益角度去思考问题以及每一个盟友。即便像达瑞斯这样能称得上是“心腹”的崇拜者也不例外。
包括卢西亚和“白衣夫人”。
但夏尔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明白,政治没有讲感情的空间,它只有利益,赤祼裸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