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回头,就听到军官俱乐部里传来叫声:“将军,您是来找卢西亚的吗?”
俱乐部房门打开,一个酒保打扮的女人出现在夏尔面前。
夏尔认得她,卢西亚的同事兼好友加瑞尔,卢西亚偶尔会聊起她。
“是的。”夏尔点了点头:“我可以等会儿再来。”
“将军。”加瑞尔回答:“她今天休息,不过我可以让她马上过来。”
“如果她休息,我可以改天……”
“不不,将军。”加瑞尔赶忙解释:“卢西亚如果知道您来找她,她会高兴坏的,她不会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我保证。”
夏尔一愣,接着笑了笑。
干得不错,卢西亚,你骗过了加瑞尔,她对两人的恋情深信不疑。
走进俱乐部,夏尔没坐以前的位置,而是选择一个靠窗的椅子坐下,慢慢品尝加瑞尔送来的咖啡。
当一杯咖啡快喝完时,就见卢西亚气喘吁吁的从司令部大门进来。
她很匆忙,只随意涂了点口红,赶到俱乐部门前还停了下,理了理头发手捂着胸口平缓呼吸,似乎不想让夏尔看到她慌乱的样子,接着飞快的从手提包里拿出镜子照了照,这才跨步进来。
然而,当她看到夏尔坐在靠窗的位置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卢西亚略带尴尬的坐在夏尔对面,心想,这家伙肯定很得意,原来这个女人这么在乎他。
没想到夏尔却凑上来小声说:“下次你不需要这么急,我来找你通常没有急事,虽然有可能很重要。”
卢西亚愕然,这家伙,居然以为自己是因为任务才这么急赶来的?
“明白,将军。”卢西亚冷声回答:“有什么指示吗?”
夏尔又凑近了些,问:“格雷维有什么情况?”
卢西亚微微摇头:“有些进展,但我们遇到了难题。”
身后传来加瑞尔的脚步声,卢西亚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周末有空吗,我不希望每次约会都是这里。”
“你知道的。”夏尔为难的摇了摇头:“我没时间,卢西亚,我有很多事要忙。”
夏尔演的有些不自然,幸好加瑞尔没看出异样,她给卢西亚端了一杯咖啡,微笑着朝两人点点头又走开了。
卢西亚接上之前的话:“我们能接收到格雷维发出的电报,但他的电报是用‘书本’加密。”
“书本加密?”夏尔没听说过。
“是的。”卢西亚解释道:“就是选定一本书,发电时传输的是页码、行数和列数。”
夏尔恍然。
这种加密方式简单易用且破译难度大,因为它没有任何规律,只有知道他们使用哪本书才行。
“我们甚至派人渗透进格雷维的佣人中,但始终没有发现。”卢西亚皱起了眉头:“估计译码本在他的保险柜内。”
夏尔沉默了一会儿,说:“近期他可能会有一次行动。”
卢西亚心领神会,这意味着夏尔近期会放出一个饵。
然而,如果不知道密码本,即便“鱼儿上钩”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鱼儿”从手中溜走。
卢西亚有些自责:“我们会尽快想办法……”
“我认为有一个人可以利用。”夏尔打断了卢西亚的话。
“谁?”
“哈丽。”
卢西亚瞪大了眼睛望着夏尔:“那个间谍?”
夏尔点了点头。
“可她是德国人的间谍,我们怎么才能利用她?”卢西亚一脸疑惑。
“很简单。”夏尔平静的回答:“我们知道她的秘密,就可以以此要胁她,把她发展成我们的间谍。”
卢西亚缓缓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格雷维不近女色……”
“阿曼德。”夏尔打断了卢西亚的话:“让哈丽接近阿曼德。”
卢西亚瞬间了然,阿曼德风流成性,用哈丽去勾引他轻而易举。再加上哈丽的手段,他有可能被套出知道的所有秘密。
“我们试试。”卢西亚点了点头,接着偷瞄了夏尔一眼,关心的问:“出了什么状况,是吗?”
在此之前,夏尔一直都不关心格雷维的事,他给“白衣夫人”充裕的时间调查。
现在突然加快步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没什么。”夏尔回答:“不过是一些小事。”
其实这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夏尔的前途甚至生命。
要想压住霞飞这个总司令不让他对夏尔发号施令,除了施耐德外就只有议会。
而夏尔想要在议会中占据足够的话语权,就必须拉拢右翼势力。
格雷维就是挡在夏尔和右翼之间的障碍物,他聪明、谨慎,更重要的是有自己的理想和原则。
这样的人很难用金钱收买,夏尔只有考虑把他除掉。
至于阿曼德,他的演讲天赋或许值得一用,因此就是拉拢的对象。
“另外。”离开前夏尔交待卢西亚:“我需要康布雷一带的情报,有可能需要人员配合。”
卢西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比利时方向?”
康布雷在法比边境附近,如果是比利时方向,就意味着夏尔要打进比利时收复失地了。
夏尔轻轻点头,这方面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必须完全信任“白衣夫人”。
卢西亚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激动之余在夏尔脸上重重一吻,双手捧着夏尔的脸庞,真情流露:“谢谢,将军,非常感谢!我们等这一天好久了!”
夏尔笑了起来:“所以,当初说不只是为了比利时,都是谎言?”
卢西亚微笑着回答:“不,将军,不是谎言。但如果同时能为比利时出力,就更完美了!”
第406章 国庆日
七月十四日是法兰西的国庆日。
1789年的这一天,巴黎公民武装起义攻打巴士底狱,这一事件具有重大象征意义,因此被设立为公民节日。
巴黎市中心香榭丽舍大街两侧,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他们手拿红白蓝三色旗,一边议论一边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街道的另一边。
几天前他们从报纸上看到了消息,夏尔将带着他的第一坦克旅和第105步兵团接受巴黎人民的检阅。
这瞬间引爆了法兰西人民的热情,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进巴黎,希望一睹夏尔精锐部队的风采。
达瓦兹小镇的居民也来了,其中也包括德约卡和卡米尔,他们想看看夏尔全副武装带着部队的样子。
“那一定很帅。”卡米尔眼里闪着兴奋:“或许会有某个女孩看上他。”
卡米尔今天一改往日朴实无华的装束特意打扮了一番,在一件黑绸镶有细毛的披风下,衬上了丝葛料子的长裙,滚着红白相间的花边,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夏尔如果见到了可能都认不出来。
德约卡一身黑色西装,那是他一千五百法郎买来的,平时舍不得穿。
虽然此时德约卡的收入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他依旧保持着勤俭的生活习惯。
他经常对自己说:“我没有资格大手大脚,这些都是夏尔赚来的。”
因此每花出一笔钱,德约卡心里都隐隐有种负罪感。
等待时,德约卡感觉到街对面投来的目光。抬眼望去,只见格雷维和阿曼德两人正望向这边,两人都是西装加礼帽,腋下还夹着手杖。
格雷维抓起礼帽朝德约卡点头,微笑着致意。
阿曼德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你没必要这么做,格雷维。你想要争取的是他儿子,不是他。”
“他能够培养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就足以赢得别人的尊重了。”格雷维回答。
阿曼德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听你这么说,我忽然想多生几个孩子了。”
“不管你有多少个孩子。”格雷维回答:“他们都会继承你风流的本色。”
阿曼德呵呵笑了起来。
忽然,一声声马蹄敲击在石板路上,引起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
法兰西龙骑兵正列队沿着街道小步而来,他们身着黑色戎装手持马刀,头戴红色羽毛头盔,首排是三匹白马,之后是几匹头马,几步远的距离后是马队方阵。
马队迈着整齐的步伐,看起来训练有素、威风凛凛。
(上图为法兰西龙骑兵。由于龙骑兵在拿破仑战争时期的优异表现以及延续的传统,龙骑兵对法兰西不仅是一个兵种,更是民族和力量的象征,因此法国始终保留一支数百人的龙骑兵队伍用于阅兵等仪式,直到现代。)
往常的此时,人们总会以热烈的欢呼声迎接这支象征法兰西的骑兵,骑兵们也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荣耀。
但这一次,人们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他们似乎要把所有的欢呼留给夏尔和他的部队。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骑兵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敞篷汽车,跟在骑兵后缓缓前进。
眼尖的人认出了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的是加利埃尼,他们小声议论: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来的不是夏尔?”
“难道阅兵取消了?”
“我们没有看到部队,更没有坦克!”
……
卡米尔紧张的四处张望,不自觉的握紧了德约卡的手。
德约卡轻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应该是跟部队在一起。”
这时加利埃尼的汽车在人群面前停住,他站起身来,朝两侧瞄了一眼,语气中带自豪:
“先生们,女士们,很抱歉夏尔和他的部队没能出现在这里。”
“因为此时此刻,第二次康布雷战役已经打响了!”
“是的,夏尔和他的部队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们正在战场上朝敌人进攻。”
“夏尔打算用这种方式,为法兰西人民献上最特殊的阅兵式!”
人群愣了一会儿,忽然欢声雷动。
许多人跑到德约卡和卡米尔面前争相与他们握手,不断的说着:
“感谢你们,夏尔是法兰西的希望。”
“你们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真羡慕你们,先生,夫人,为你们感到高兴。”
……
德约卡和卡米尔微笑着回应,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因为这意味着夏尔又在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