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33节

  杨檦虽然是一员勇将,但侯景也绝对不是吃干饭的。其人狡黠多谋、久执兵事,更兼领掌河南诸军多年,无论是自身的谋略才能还是手中所掌握的人马势力,都断然不至于对杨檦惊惧至此。

  故而侯景这一番做派,自然是针对高欢军令的阳奉阴违,并不打算倾尽其所掌控的河南兵力而为高欢卖命、真正与西魏进行大战。为了阻止高欢继续征发他所部人马奔赴前线,甚至在佯退之际干脆连齐子岭通道都给截断。

  侯景态度如此,自然便意味着其人已经是与晋阳霸府之间有着极大的隔阂,不臣之心越发明显。如今高欢大败而归,于国中的威望大减,那对河南的地区的控制自然也就一定会同步锐减。

  趁着东面南北双方隔阂渐深,加强对河洛地区的控制,继而向整个河南地区进行辐射,也是宇文泰下一步所谋划的重点。

  他并没有因为李泰对晋阳的偷袭得手而自认为晋阳霸府已经不堪一击、将之当作下一步攻略重点,对于高欢这个老对手在晋阳所进行的一系列经营,他还是颇为忌惮的。何况就连李泰自己也表示晋阳霸府仍然势力雄厚,眼下绝非进攻良机。

  但想要进行军事行动,钱粮物资乃是基础。可是如今霸府财政状况委实不够乐观,霸府即便派遣人马前往,也绝难支持大规模的进军,若只是小股人马滋扰偷袭,既没有足够分量的目标,也达不到让河洛局势变得更加稳定的战略需要。

  仅仅只是训斥直堂中这些属官,已经不能让宇文泰心情好转,也无助于开拓思路,他在堂中枯坐好一会儿之后便又开口道:“着李伯山入见,他既然已经入府受事不短时间,想必也已经对当下困局有所创见。”

  众属官闻言后也都暗叹不已,如果没记错的话,李伯山是今早才正式入府受事,这也算不短的时间?

  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既然大行台这么看好李伯山的能力,当然赶紧把人传唤过来才是正事。于是当即便有人一步三跳的离开直堂,旋即便往李泰在任的西直堂而去。

  过不多久,留守西直堂的王子直便被召入此间,登堂后便直言李泰早在正午时分便已经离开直堂往城外兵城去了。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沉,旋即便冷哼道:“着其兼职诸事,是信任他才力兼有、能够揽顾周全,可不是为了由其心意的避重就轻、厚彼薄此!李伯山他固然有失察望,你等在事群众竟也不作妥善提醒劝谏?枉你等皆是在事府中的故属老人,不能妥善理顺案事已经失职,今者加任才士竟还不懂得善用……”

  王子直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训,心中自是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发声打断大行台,只能待其发泄告一段落之后才可怜巴巴说道:“启禀主上,西河公入直之后便采察群情并诸案事,并将剧要案事立策并分付群众之后才离署出行。臣等皆于案前领受……”

  “立策?立了什么策?怎不速速来报!”

  宇文泰听到这话顿时一瞪眼,他自知交付给李泰的府事范围正是当下最为令人头疼和倍感棘手的财政问题,当听到王子直所言李泰居然已经有了计策,当即便激动的不得了,拍案直吼道。

  王子直见状后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着员返回西直堂将事项相关的文书取来,而自己则在大行台虎视眈眈的眼神中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口述李泰此日在直堂中的吩咐。

  宇文泰近日早被钱粮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故而对这搞钱的门道也听得极为认真,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开来,在听完王子直的讲述后他便感叹道:“不愧是李伯山,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这么短时间内,便想出几项创收的计谋……”

  嘴上虽然夸赞着,但他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失望,因为跟之前查抄寺庙相比,这几条策略都显得有点中规中矩、不够之前那么暴利。

  但宇文泰这么想也只是由奢入俭难,自知这样的横财绝难频频获得。而这几项策略有效整合地方州郡挤压的闲余资源进行变现,并将地方财政的模糊地带厘定清晰并且收归台府,直接增加台府收入的同时也加强了霸府针对地方的控制,可谓是一箭双雕。

  至于说来自地方官府的抵触,宇文泰自有信心解决,身为霸府首脑,这样的掌控力他还是具有的,之前只是不知该从何处下刀。

  但是对于民间的反应如何,他还是有些拿不准,于是便又说道:“此诸策若能有效执行,官民达于两便自然最好。但小民多愚无大计,恐怕不能望尽官府让利的善政所在,若是需要长久推施才可缓缓见功,恐也无济当下所困。这一点,李开府离署时有没有交待?”

  这两天累瘫了,一把贱骨头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今天先一更,明天多写点。。。祝大家归岗愉快!!!

  (本章完)

第448章 势不两立

  2023-05-18

  一个政权想要发展壮大,那就需要尽可能的获取更多疆土和人口。但其生存的关键,则在于能不能在这些土地和人口上有效的获取资源。

  六镇兵变以来,北方大地便风起云涌,能够割据一方乃至于入主中枢的豪强军头不乏,但能够长久维持其权势的则寥寥无几,高欢和宇文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二人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并不是因为自身拥有最多的人马,而是充分的利用了自身的历史机遇,抓住机会将自身所掌握的势力从破坏者转变为秩序的维护者,而非一味的烧杀抢掠、竭泽而渔。

  宇文泰虽是霸府权臣,但有的规矩他也不能肆意破坏,因为破坏规矩就是在动摇他的统治基础。

  所以尽管他受钱粮所困,也知关西连年大稔、诸土豪大族们手中必然掌握着大量的粮草物资,但也不敢直接兴兵掳掠。尤其如今关陇豪强部曲们大量充斥在中外军伍之间,征他们的兵抢他们的粮,无异于是在玩火。

  大统九年邙山之战刚结束不久,宇文泰便曾以输赏格来收取关西豪强们所掌握的人力与物力。

  那时的他诚然是有几分走投无路、亟待补充实力的状况,而关西豪强们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覆巢之下鲜有完卵,如果他被高欢所击败剿灭,那这些关西豪强们也会普遍遭殃。

  因此那时候大家是很有几分同仇敌忾、共克时艰的觉悟与氛围,很快便将局面从岌岌可危的状态当中拉了回来。

  可今随着玉璧之战的胜利,意味着过往数年的卧薪尝胆有了一个非常可观的回报,这一结果虽然喜人,但也牵涉着一些权益的重新分配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宇文泰用政势必要更加的小心,需要尽量避免让这些关陇豪强们感受到那种被剥夺失落感。

  因此李泰这个策略提出的虽然好,但具体该要怎么实施才是重点。既要保证群众们不会心生抵触反感,又要在短时间内快速的聚敛一批可观的物资,这三个目的缺一不可。

  这个问题,王子直当然回答不了大行台。李泰临行时只是将这个思路向他们交代一番,并且着令他们将相关的郡县文籍资料整理一番,以作为下一步行事的参考。

  换言之这件事本身还是八字没有一撇,故而他们也并没有进行上报。只是眼见大行台态度那样的暴躁不善,王子直才不得已讲出来先应付过眼前的盘问。

  宇文泰既知此计,便越发迫切的想要搞清楚可行性到底多大,等到西直堂相关文籍被送至此间的时候,他当即便也着令在堂属官们纷纷加入进来帮忙,盘点一下关内诸州可以用于售卖的库余物资与可作佃租的山泽河津有多少。

  这些事情琐碎且复杂,但幸在苏绰在世的时候已经给台府建立起了一套颇为严整周全的图籍档案管理制度,这也大大削减了众属官们搜集相关资料时所消耗的精力与时间。

  宇文泰自然不必埋首于案牍,先将其他几桩案头积事处理完毕,然后又吩咐明日一早即刻便召李泰速速归府,这才往直堂内室当中登榻休息。

  随着破晓晨钟敲响,新的一天到来。经过了昨天的演武大赏与篝火烧烤之后,今日军营中也充斥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氛围。

  但轻松并不意味着放纵,伴随着中军大帐鼓令声响起,众将士们纷纷走出宿帐,于营垒之间列队整齐的集赴校场,先作一番军阵晨练,待到日上三竿时才解散用餐。

  尽管许多中高级的督将缺席此日的操练,但今日军营中仍是秩序井然,并没有什么骚乱发生。

  这一点尤其让李泰感到满意,他之所以拖到今天来再进行下一步,也是为的看看那些督将们在军中究竟有着多高的不可取代性。

  如果离开了那些督将号令调度,营事便一塌糊涂,那他纵使心中不爽也得捏着鼻子将人给请入进来。可是如今看来,没了张屠夫也不吃混毛猪,那还他妈的怕个啥。

  当然,这些营士们表现的训练有素也跟这些督将们没有太大关系。之前霸府六军主要是李弼、若干惠等一批将领负责集训操练,如今的中外军编制则是在去年下半年才陆续形成,这些督将们入直后军顶多也就比李泰早了几个月的时间。

  西魏的汉胡矛盾或是不如东魏那么鲜明外露、不可调和,但这些鲜卑将领也鲜有人会对主要由关西子弟构成的新军和颜悦色,往往都是威吓有余而恩义不足。故而他们虽然比李泰早入军中数月,但也并没有构建起多么扎实亲密的上下关系。

  当然如今的营伍中必然也是存在着那些督将们的部曲家将,李泰昨日一通施恩之后也做好杀鸡儆猴以立威信的准备,不过那些部曲将们也还算机灵,没有人敢做搅乱营中秩序的出头鸟。

  在亲临校场观望晨练之后,李泰正打算用过早餐便往台府去告状,结果归帐的时候却被告知台府的使者早在黎明时分便已经抵达了辕门外。

  他听到这话后不免有些傻眼,一边吩咐速速将台府使者请入,一边责问道:“怎么不先把人引入进来?”

  “这些台府走使们不知通行口令!”

  听到这责问声,把守营门的兵长顿时便振振有词的回答道。

  李泰闻言后顿时无语,拍拍这兵长肩膀以示嘉奖,转头又小声吩咐张石奴千万不要再安排这家伙负责这种守门迎送的任务。

  张石奴听到这话也有些无语,明明是郎主自己要求安排一个原则性强、恪守命令的人选,怎么现在是他所用非人了?

  且不说他们各自思计,那被阻拦在营门外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台府使者这会儿也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终于得以被放行,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往营中蹿进来,及至入帐见到正待用餐的李泰后便忙不迭说道:“李开府请暂缓进食,大行台疾令有召,请李开府速速回城归府入见大行台!”

  眼见这使者神情语调都如此惶急仓促,李泰便也不敢怠慢,忙不迭放下杯箸,起身入帐更换了一身袍服,当然也没忘了带上昨日从后军大都督府所收缴的那些兵符,然后便在这使者频频催促下上马出营,直赴华州城去。

  随着李泰策马出营,早有宇文护安排在左近的耳目匆匆往兵城去汇报。

  当宇文护得知李泰的动态去向之后,脸色陡地一沉,语气也变得低沉愤懑起来:“昨日虽然失礼在先,但也是因不知之故。我今枯守此间一夜不去,也将自己道歉诚意表露无疑,李伯山竟然不来见我,反而直入城中去,看来他是不打算善了!”

  陪着宇文护枯守此间的一干督将们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垮,不无忧虑道:“中山公,李大都督是否要往台府控诉我等……”

  宇文护这会儿心情恶劣至极,也顾不上再安抚众人,只共叱列伏龟等交换一下眼神,旋即便说道:“无论李伯山去向何处,事情也不可再如此继续僵持下去。我便先归府入禀主上,事中是非、不辨不明,主上御众有术,总不会偏听李伯山一人之言而罔顾某等诸将自白之声!”

  宇文护自觉得愤慨难当,由始至终他也没想跟李泰搞得太僵,即便是在李泰上任当日宴请袍泽同僚,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今李泰已得一彩且弄得他有些颜面无存,却仍不依不饶。

  再回想尉迟迥兄弟之前针对李泰所言,自己那时还不以为意,心中越觉愤懑。既然如此,那就彼此在这后军大都督府势不两立吧!

  心中作此忿计,宇文护又递给叱列伏龟一个眼神,示意他留此安抚统合群情人心,只要他们这些人能够统一发声,是非如何也不再重要。

  于是宇文护便也紧随李泰之后,率领自家一众随从们离开这兵城返回台府。

  李泰抵达府前之后,便被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属员引入府中,并趁行途中将昨日台府发生的事情简略交代一番。

  李泰听这一惊一乍的,原来还是钱荒闹的,心里便也暗暗松一口气。回城途中,那台府使者也语焉不详,李泰还以为是宇文泰知道了他跟宇文护之间的矛盾,想要出面调和一番呢。但既然是有正事需仰自己,那待会儿告起状来自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他也不担心这么做会不会给人留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起码他是真的认真在做事。

  反倒是宇文护这个走后门上位的家伙,在自己上任伊始便搞串结来动摇自己在后军中的威望,哪怕宇文泰就是交代他来做这些,也实在太不知低调收敛、操之过急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李泰便阔步往直堂行去。对宇文泰接下来将要询问的内政问题,他倒没想太多应对之辞,反正这政策只要能够通过并实施起来,出资接盘的也主要就是他。

  (本章完)

第449章 大变将生

  2023-05-18

  直堂中,宇文泰正和今早赶到台府中的于谨交谈着,听到谒者禀告李泰已经来到直堂外时,便抬手示意将人引入进来。

  待到李泰登堂见礼完毕,宇文泰才又微笑着说道:“李开府真是贵人事忙,府中并遣使者请入,于大将军已经入堂多时,你却姗姗来迟。”

  李泰闻言后连忙告罪一声,旋即才又叹息道:“臣昨日出城入营,营事颇有阻滞不畅,待到梳理妥当已经夜晚。今早为观昨日治功而未敢轻离,待见诸事渐有秩序,这才敢入主上席前言表自夸。”

  宇文泰眼下最关心还是搞钱问题,对李泰所言营事阻滞便忽略不问,当下便示意李泰且先入席坐下,然后才又开口说道:“你还未入时,我共于大将军已经就你昨日留堂计策商讨一番,倒是觉得法似可行。但是对于具体如何实施,却还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李泰闻言后便端正了坐姿认真作答道:“臣自知府中积储物料欠丰有匮,常年以来已成积弊。但此弊病绝非政治有亏,只在于地表风物人情未足融洽……”

  西魏的人才储备虽然不及东魏那么丰富,但是对地方上的行政管理效率却比东魏更高,也并不像东魏那样贪腐横行、越反越贪。但也未见得西魏百姓的负担较之东魏更轻,甚至由于更高的行政效率使得小民所负担的压力更加沉重。

  一个好的财赋制度未必需要具有多么高的前瞻性,核心要点还是要在有限的行政成本之内创造出更大的财赋收入,确保这一点的同时如果还能兼顾到社会资源的上下流动与分配,那就可以称得上是德政了。

  无论任何时代,油水最多的无疑都是富人,所以一个政权或者说一个组织,究竟有没有活力、有没有前途,就是要看其在富人身上榨取利益的能力是高还是低。如果一个组织连高效获取维系自身存在的资源的能力都不具备,那还混个屁!

  当然有鉴于如今的西魏政权仍然未足强大,所以李泰的计策核心也不是榨取、而是分享,一系列的步骤当然也要围绕这一核心而进行。

  霸府如果公开售卖山泽土地与资源,不只是面子上不好看,也会进一步加剧土豪们封锢山泽、圈占土地的风气,毕竟很多事情上行下效、易纵难收。

  所以即便要卖地,也需要一个体面且有利于集中进行管理的包装。

  首先是以设立山泽长官为名,向民间招募有开发山泽才能与经验的人才,将目标客户圈定出来,再将有能力提前预支部分预期收益的乡士任命为山泽长。

  虽然本质上也是出钱承包,但是霸府也可通过考课来进行甄别任免,承包户拥有一个三到四年的任期来作为回本周期,而霸府也不至于彻底丧失对这一部分山泽的拥有权和处置权。

  宇文泰和于谨对李泰的描述也都听得很认真,并且各自内心也在暗暗评判这方法是否可行。

  他们久为上位者,最为看重的自然还是事情的主导权,比较担心和忌讳的就是事情发展下去可能会让霸府失去对此的监管与掌控,所以当听到李泰所讲的这个形式之后,各自眉头也都舒展开来,只要事情最终还是归总于人事和行政,那就不必担心失控。

  至于作为计划另一端的土豪民户,李泰也为他们设想到了。

  这一时期的政权公信力普遍不高,朝令夕改也都是常有的事情,尤其西魏霸府还向来都是一个穷横面目。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经济约定,真的说不准哪天就会毁约。可如果转变成一个吏治问题,那可就不好朝令夕改了。

  哪怕这些山泽长官仅仅只是流外下吏,但也已经成为统治阶级的一环,若是任性处置,分分钟会造成连锁性的大问题。

  当然李泰也是希望自己的投资能够获得一个稳健可期的回报,今年注定是大动干戈的一年,他手中所掌握的大量粮食用好了是一大利器,用不好就是一个祸根。

  随着后续变故一个一个发生,被各种大事刺激的宇文泰必定会滋生出各种狂野想法、欲壑难填,也很难再想眼下这样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冷静,为了给军队筹措足够的给养,势必会沿着李泰开出的这个口子越撕越大,自然也就给了李泰更大的操作空间。

  “伯山果然多谋善断,经你一番说讲,使人茅塞顿开。府中诸多在事者忧困多日之事,竟然如此轻松化解,着实令人心怀畅快!”

  宇文泰又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计较这小子架子大的让自己都等了好一会儿的事情,当知李泰因为急于归府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时候,忙不迭喝令仆员奉送餐食入堂,自己更亲自手持小刀分割烤肉来供李泰进食。

  李泰便也老实不客气的于堂中大块朵颐起来,他今官爵都暂时达到一个顶峰,当下在西魏也没有直系的亲属可以因功转授,给台府解决了这么一桩困难,当然也得给老大一个机会来向自己表达一下殷勤。若真让宇文泰觉得无可封授奖酬,也是会出大问题的。

  等到吃了一个半饱,他便停下来,而宇文泰见状便也放下了割肉的刀子,转又对李泰笑道:“伯山为我疏解忧困,我当然也要帮你一番。前言营事阻滞,便且于此直言,若有人滋扰使你不安于事,我决不轻饶!”

  李泰听到这话顿时一乐,直叹能跟老大达成心灵上的同步和默契果然是太爽了,不用自己争取这机会就来了。

  于是他便将揣在腰间皮兜里的兵符统统倒在了案上,旋即便说道:“臣昨日往后军大都督府去,本待同众将共巡营垒,却不料留堂在直者竟寥寥无几。主上出于信重,才托臣等以肱骨之任,臣战战兢兢、唯恐有失,实在难忍此诸类玩忽职守……”

  他先将众人缺席直堂一事痛斥一番,宇文泰在听完后顿时也是眉头紧锁,旋即便沉声道:“萨保今日应该共你一同赴任,他难道没有……”

  也算宇文泰脑筋转得快,自知事情若只简单的众将不服管束、也不至于让李泰返回台府自曝无能御众,这当中必然是有着其他隐情,而最有嫌疑的也必然得是宇文护,故而话还没有说完便停顿下来。

  李泰见宇文泰话语戛然而止,不再像之前那般拍着胸脯要给自己主持公道,自知这老大终究还是偏心自家人,于是便又说道:“此事应与中山公无涉,虽然缺席诸将游其门下作何。

  但臣与中山公交情友善,群众皆知,恐此骄悍之众正是趁此撩事两人之间,致使上位督将失和、从而无心监察营事。臣恐营中或有事隐,故而无暇他顾,匹马入营,统查群情无见异态,在营士卒皆谨奉军令、无敢有悖……”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神情却仍无见好转,虽然李泰这话似乎是在为宇文护开解,但其实真正要表达的却是,哪怕这些家伙都加在一起也不是我对手,不妨碍我接掌营伍军事!

  “伯山所言,我已知晓。此事虽然被你祸掩于未生,但也绝对不可轻视。究竟是否真有你所猜测控诉的妖情存在,一定彻查到底!如果没有,你自可安心掌军,若真有此妖氛,我一定为你肃清隐恶!”

  沉吟一番后,宇文泰才又望着李泰正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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