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460节

  原州便是后世的宁夏固原,其与关中联系的萧关道便是关中西北的重要通道。后世唐朝初期,突厥颉利可汗在大唐玄武门事变之后不久趁关中虚弱而发兵南下,与唐太宗订立了渭水之盟。当时突厥大军南下所走的,便是自原州南来的萧关道,兵出萧关之后沿泾水一路向下,只需几日便可兵临长安!

  李远父子固然难以在原州建立什么割据政权,可如果他们为了自保而当真丧心病狂的招引突厥人南来的话,无疑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危险。

  李穆见李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心情也变得越发忐忑,连忙又恭声说道:“户中孽子擅权作乱,本就铸成大错,勾结外寇而祸我家国,更是泯灭人性之想。臣前已经传书向家兄告事示警,一待诸家国罪人逃返乡里便即刻抓捕惩治!”

  李泰听到这话后,便又微笑着对李穆稍作夸奖勉励,但这么重要的一个变数隐患,他当然也不可能寄望于高平李氏本身态度和做法,还是要尽快做出相应的战备准备,一旦突厥当真南寇,也必须要拥有足够的反击之力。

  所以在接见过李穆之后,李泰随即便又召见了田弘等出身原州的将领,将原州当地的势力情况认真了解一番。并且又向襄阳方面加送一封信件,着令下一批奔赴关中的将士中将史静这个原州人士也给加上。

  (本章完)

第950章 新授唐公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诸方人员陆续入京。而李泰作为新的霸府首领,对于这些入京人员也都多有接见并作安抚。

  之前在宇文泰治下的西魏,州郡官员多以关西当地豪强担任,当牧本州本郡也成了这些豪强军头们的待遇标配。而想要获得这样的政治待遇,这些豪强便需要组织当地乡团武装以效忠霸府,彼此达成一种互惠互利的状态。

  当然,在一些军事性质和边防意义比较大的地方,仍然是需要由霸府直接委派官员,通常都是由战功赫赫的军头大将和资历深厚的霸府心腹担任。

  比如连接着陇右的陇州,担任陇州刺史的便是出身北镇的赫连达。而在毗邻汉中的南岐州担任刺史的,则就是跟宇文家有亲戚关系的阎庆。

  随着国中局势和权力结构发生改变,这些人对此所做出的反应也都不尽相同。李泰连日接见入京人员,也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基本上关西当地豪强担任地方守牧的,在收到朝廷的召令之后都是第一时间奔赴长安。

  至于其他霸府出身、尤其是一些北镇将领,则就往往意存观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奔赴长安,而是派遣各自府员长吏前来长安,尽管也表达了对朝廷的恭敬态度,但却都还有一定的保留。

  近日一直协助李泰处理相关人事的崔谦也忍不住叹息道:“旧者镇人西迁、客居关西,因有故大冢宰等一时人杰相为疏导人情,遂生安居之想。而今旧治不复,大王虽也功勋卓著、誉满朝野,但这些镇人也都不免担心不复体恤、各自生疑。”

  李泰听到这话后也不由得点点头,开口说道:“正光以来,世人言及天下大势,多言镇人刁悍难驯、势大猖獗,其实不然。此诸类虽然因乱而起、桀骜一时,但也不过只是风口狂沙、风息自止,不容于土、则碾为尘。东之贺六浑、西之大冢宰,虽然所事不同,但对镇人的包庇选拔也都自有其功。”

  在一个具体的历史场景下,北镇武人们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时代主角,以高欢为首和以宇文泰为首的北镇武人贡献了后三国非常精彩的一段互相对峙攻伐的故事。

  但是在整个漫长的历史演进过程中,北镇武人们则就处于一种比较劣势的地位,在文化和历史的融合与进步当中,属于被同化、被消灭的一个群体。

  西魏北周由于镇兵基数和势力比较弱小,再加上宇文泰强力且有效的引导,这种同化进程比较顺利,以府兵制为代表的军政策略使得相关的内部矛盾不成问题。

  至于北齐方面,这进程就困难得多。因为以晋阳为中心的鲜卑武装集团本身落后、保守与暴力,他们本身既没有同化和包容其他政治势力和文化传统的能力,又拒绝被同化与消除其过于浓烈的特征,矛盾的爆发点就在于乾明之变。

  乾明之变也可以看作是北齐内部系统性崩溃的开始,虽然更加暴力、更加强大的晋阳勋贵取得了胜利。但后续的发展就说明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晋阳勋贵通过暴力政变所取得的成功、并没有一个成熟的政治纲领和手段去加以巩固,到最后被恩幸所攫取,那也是死有余辜。

  宇文泰去统合笼络这些镇人,有其天然的身份优势,正如李泰在关东世族之间混起来也是如鱼得水。这种由相似出身所带来的认同感,越是在动荡的政治环境中,越是能够帮助人建立起信任和联系。

  如今关中霸权面临着一个新老交替的问题,李泰对这些镇人们会不会再沿袭之前宇文泰的态度和做法,自然就成了这些镇人们所关心的问题。

  其实李泰身上的镇人属性也很强,他和许多镇人都有着密切的往来和联系,甚至就连妻子都出身镇人家庭。但是相对于之前的宇文泰,还是显得不那么根正苗红。如果独孤信仍然在的话,那么对于李泰在镇人群体中的号召力提升会很大。

  但凡事有利则就有弊,有的时候看似提供便利的一个选择,可能会埋下一个更为深远且麻烦的隐患。

  这些镇人没有太高明的政治手段,遇到纠纷矛盾有时候也欠缺一个迂回解决、求同存异的技巧,不服就干对他们而言算是一个比较常态的方法。

  如果独孤信或者说其他强力的政治人物给他们在这一轮局势变化的风潮中提供一个避风港,那么在可见的未来之内可能还会爆发更加猛烈的内耗,逼得李泰搞一个二宫之争也未可知。

  变革必然会带来不适,有时候甚至还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就会有的升起,有的坠落。李泰的优势在于,如今的他享有着绝对的主动权,能够决定包容什么、摒弃什么。对于这些外任州郡长官们的观望,他也并没有过分在意并急切的去做迎合改变。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的不重视,一些重要的地区,诸如陇右、河东等地,就是必须要尽快稳定下来的地区。

  陇右方面之前宇文泰设置有陇右行台,但随着宇文毓率部入关留守并遭加害,陇右行台也已经形同虚设了。如今在陇右主持军政事务的有原陇右行台长史豆卢宁、河州刺史辛威以及凉州刺史史宁等。

  豆卢宁与李弼交情莫逆,李泰在入朝前便请李弼修书一封,抵达长安后便又安排其弟豆卢永恩携此书信前往秦州去召豆卢宁入朝。

  陇右对关中的安危和发展意义重大,李泰是绝不容许在陇右有什么不可控的人事隐患存在。所以如果豆卢宁也要据守秦州而不入朝的话,他也不排除率军奔赴陇右解决此事。当然这样的可能非常小,豆卢宁据守秦州的动机和人事基础都不算大。

  凉州的史宁本是独孤信旧部,近年来坐镇凉州对边事的经营也是卓有成效,李泰对于其人也比较放心,暂时是没有要作更换的需求。因此他便亲笔去信交代史宁安心留守凉州,国内诸事统统不必操心。

  河东方面情况要更加复杂一些,因为地当与北齐对峙的最前线,而且河东大族多掌盐铁之力,论及实际的势力和对西魏边防的意义之大,还要超过了关中当地的豪强。

  李泰同河东大族关系还算不差,下属府员柳敏、裴鸿等皆是河东当地时流代表,而且驻守河东玉璧城的韦孝宽还与他在政治和对外态度上都能保持很深的默契。

  但是单凭这些人事,也不足以对河东整体进行一个有效的管控和制约。尤其上升到对政权主体的认同感,更是需要佐以其他的方法手段。

  当李泰跟崔谦聊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崔谦提出的一个建议让李泰眼前一亮:“当下情势,近期之内大王怕是无暇亲赴河东巡察军政事宜。况且河东自有风物秩序,如今政令有改,若迫之急则怨,若纵之缓则傲,不如暂且一依故法,但却以名号示以宠眷。

  大王旧封太原,虽然褒扬初功,但终究不是治下领土,旧者取义威赫,如今归朝执政,终究不是霸者美封。若以河东之土划作新封之国,可谓大善!”

  李泰听完这个建议后便点点头,他本来也有在自己爵位上做点操作的想法。不只是自己,包括宇文泰和其他元魏宗室们的王爵,他都打算一并革除。

  之前受封为王确实威风显赫,可是现在他都已经成为了实际的霸府老大,暂且不说宇文泰,就元家这些宗室们,什么档次、有何功绩,跟我一起称王?

  而且之前宇文泰为了取代西魏,这个政治试探已经走的很向前了,可是如今李泰接手这个摊子,最起码短年之内他是没有代魏自立的想法。所以之前宇文泰的一些人事推进对他而言就有些激进了,需要按照实际情况向后收一收。

  可是如果一些政治上的安排向后退步的话,又会不会给时流以暗示,尤其是那些元魏宗室们会不会觉得他们大魏国运又行了,从而想三想四、搞什么骚操作?

  所以在做出一些后退之前,也是需要先对这些元魏宗室们加以敲打,削除他们的王爵便是一个比较好的手段。不过李泰初掌大权,也不好搞的太有针对性,所以他自己的连带宇文泰的一并削去。

  有此计议之后,李泰便赶在新年前夕奏告朝廷,逢此动荡多事之年请削其王爵以彰显朝廷爵名威重。而在他的表率和明示之下,再加上崔谦等人的游走劝说,一众拓跋氏宗王们也纷纷上书请削其爵,包括仍在治丧的宇文氏也奏告朝廷请循常礼、简授哀荣。

  于是朝中诸王尽数降为郡公之爵,唯太原公有大功于国,宜加褒扬奖授以彰其功,故以河东汾、绛等十州之地为古唐尧之国,加太原公为唐国公。

  新晋唐公李泰虽然自降一级,但也确保了国中再无等夷之封,使自己成为独一档的存在。而在解封了这个新的势力名号之后,他便也恢复了拓跋家前被宇文泰所剥夺的元氏国姓。

  (本章完)

第951章 手足相聚

  长安南面大道上,有一队车马行人正自向北而行。

  这一支队伍规模不小,前后拱从的武士随从们都全副武装、足有上千之众,前后马车也有十几架,车旁随从的仆员男男女女也有几百人,行走在道路上浩浩荡荡。

  道途行人看到这阵仗也都远远避开,不敢入前滋扰。这支队伍畅通无阻的一路直行,不久后便抵达了长安城东南方向的龙原学馆。

  学馆中,李泰正自接见延州刺史韩果与绥州等地的崔訦、李雁头和毛世坚等陕北旧部。

  虽然这些年他久在山南活动,数年间都足迹不履陕北,但陕北终究是他在关西势力发展的重要一环。而且由于他在陕北的人事经营太过出色,以至于哪怕与中外府翻脸之后,中外府仍然将他在陕北的人事部众给保留下来,没有做什么太大的调整。

  陕北众人也是与李泰分别数年,诸如李雁头这样的家生心腹从入关伊始便一路追随,但是为了守住陕北这方面的人事根基,李雁头便一直驻守陕北,完全错过了李泰在山南道崛起的一系列事迹。久别重逢,心中自是充满唏嘘,各自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一番畅谈下来,时间很快便从清晨到了午后,除了别来叙话之外,李泰对于陕北诸地当下的人事发展现状也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正在这时候,一身素袍的独孤宾从外阔步入堂,向着李泰抱拳说道:“启禀唐公,公主与大司马家人们业已抵达。”

  在堂中人听到这话后,纷纷起身告退,李泰也从席中站起身来,抬手指着李雁头吩咐道:“既已归家,代我款待诸位共事同僚。如果招待不周、使人不悦,便要罚你!”

  “阿郎放心吧,我一定让诸位使君宾至如归!”

  李雁头连忙挺起胸膛表态说道,他在一众家将中本就勇武活泼,如今总算归见郎主,心情也是格外的喜悦。

  待到众人退出,李泰便也离开厅堂,与独孤宾一同往侧院而去。独孤宾便是高宾,也是不久前与李雁头等人一起从陕北返回,作为独孤信家臣,归来后他便要协助处理丧葬事宜。

  此时的学馆侧院中,独孤宾之子独孤颎也正在前后奔走着帮忙将马车上的器物搬到厅室中,但他一边帮忙的同时,还一边跟在一名与之年龄相仿、身长臂长,头上戴着一顶虎皮帽的少年身后,不断的凑上去小声询问什么。

  这少年便是他的同学杨坚,之前独孤家遭难时,杨坚也追从护送独孤氏一家前往汉中,今又同归。独孤颎好奇打听他们一行穿越秦岭的沿途见闻,但杨坚却沉默寡言、懒于回应。

  “拜见唐公!”

  随着李泰走入此间,许多卫兵仆员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各自于道左作拜。独孤颎和杨坚见状后,也都忙不迭上前礼见。

  当看到带着虎皮帽的杨坚时,李泰嘴角忍不住便颤了一颤。虎皮虎毛在民间多有辟邪定惊的效果,因此富贵人家通常将虎皮做成孩童衣帽以穿戴。而军中一些将士们,往往也用虎皮做衣帽饰品来彰显威武。

  杨坚头上戴的这顶虎皮帽,样式大概属于前者,乍一看上去显得有点萌,但若配合着他少年老成、苦大仇深的脸庞和气质,就显得有点老葱扮嫩,画风有点离奇。

  不过眼下这个时间和气氛,这些许噱意在李泰脑海中也是一闪而逝,旋即便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杨坚闻言后便微微欠身致意,口中回答道:“少年力弱,唯事所能,大事仍仰唐公主持。”

  说话间,房间中有数名身着缞麻的少年奔跑出门,皆是独孤信之子。为首一个独孤善年龄比杨坚还要大了几岁,但因面相性格的缘故,看起来比杨坚还少具成人姿态。

  几名少年奔行至李泰面前,未语先哭,独孤善哽咽着悲声道:“姊夫,阿耶他死得太冤……那些加害阿耶的凶手擒拿没有?我要将这些狗贼碎尸万段!”

  其余几名独孤信的儿子闻言后也都连连点头,一副咬牙切齿、悲愤至极的模样,恨不能将凶手宇文觉等生撕活剥了。

  “你等全都收声!国有国法,咱们阿耶是国之大臣,无罪遭戮,纵然要报仇,也应先以国法问罪凶徒。你们姊夫今执掌国事,思虑大体,一定会给家人以公私恰当的处断。今番历劫归来,先将阿耶妥善安葬、周全礼节才是首要,余事不必先问!”

  这时候,妙音也从厅室内行出,立在廊下向着几名围着李泰哭号的弟弟喊话说道。

  待到几个小子散开,李泰才又行至娘子面前,看着娘子神情悲戚中带着几分憔悴,便温声安慰道:“娘子放心吧,诸事已然在控,待过些许章程,大仇必能得报。”

  说话间,他扶着娘子走回厅室,妙音则轻声叹息道:“阿耶他不听劝告,以身犯险,致成此祸。事前夫郎已经尽心,事后也唯可仰仗夫郎尽力。妾今又逢身孕,诸弟仍然愚幼不能当事,但因有夫郎处事,妾虽悲伤但也不失保养。

  家国事繁,先公后私是理所当然,夫郎行至如今并不容易,量刑处断而非纵情暴虐,妾能领会夫郎的权衡用心。诸弟若有不通,妾自徐徐教之。夫郎放心处事,不必深以私情为计。”

  听到娘子此言,李泰也颇感欣慰。宇文觉胆大包天,做出放火焚杀独孤信的恶行,独孤信诸子同样也不乏年少轻躁之想,心中愤恨之下说不定已经设想了多少虐杀宇文觉等凶手的手段。

  但是从朝廷典刑律法而言,宇文觉等人虽然论罪也是要施以极刑。可如果加以虐杀的话,又失去了明正典刑的意义。所以李泰之前便着员传信告知娘子,希望娘子能够理解自己。

  “国法虽有尺度,但也绝不以削伤人情为威。丈人此番遭遇着实令人心痛,之后量刑处罚必然也要有所体现!我不只是执政大臣,更是人夫人父,娘子为我哺育孩儿、整顿家事,我当然也要让娘子心念通达、不要积郁怀中。”

  讲到这里,李泰抬手将独孤宾招至面前来低声略作吩咐,独孤宾闻言后便点头疾行而出,过了一会儿便又向此间引入一名同样身着缞麻重孝的年轻人。

  年轻人眉眼与独孤信依稀有些相似,但风采气度却相差极多,给人一种拘谨内向、小心翼翼之感。待入别院中来,他便趋行来到李泰面前并作大礼参拜道:“小民独孤罗叩见唐公!”

  这年轻人便是独孤信遗留在关东的长子独孤罗,自小便和其他西魏大臣家眷作为人质囚禁在中山。之前李泰借着河洛大胜之势与北齐进行谈判,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将这些人质归还西魏,独孤罗正是其中一员。

  不同于独孤信其他的儿女生来即养尊处优,多多享受显赫的家世,像是独孤善只凭门荫如今都已经是郡公之爵、骠骑开府,这独孤罗生来便因其家世而沦为囚徒,多年来都活的战战兢兢。李泰已经几次强调以家人之礼相处即可,但他每次相见都要大礼作拜、不敢失礼。

  “这、这便是留在关东的罗仁阿兄?”

  妙音当然也没有见过这位兄长,只是从父亲口述中知有此人,当看到独孤罗入前作拜后,也忍不住有些激动的望着李泰发问道。

  李泰闻言后便点点头,旋即便又对独孤罗说道:“罗仁不必多礼,今日家人尽归,所以引你来见。”

  “是啊,阿、阿兄快免礼,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咱们阿耶多有念你,若知你今来到……唉,家人虽然并未长处,但血脉情义总是真的。快、快入堂中,我来给你引见亲长和弟妹们。”

  面对这素昧平生的兄长,妙音多少也是有些尴尬,但很快心情又变得有些激动和喜悦。父亲横死虽然让她多感悲伤,但见到家中多出一位成年的兄长可以支撑门户,也是让她大感欣慰。因见这个独孤罗还是有些拘谨小心,她便主动表现的热情一些,将这独孤罗引入厅中,向着在场家人们进行逐一的介绍。

  厅堂中崔氏和独孤信其他的妾室看到这一位流落关东的长子回归,同样也是颇感高兴。她们也和妙音一样的想法,希望户中能有成年的男丁当事。

  只是其他的弟弟妹妹们看到这个完全陌生、又有些畏畏缩缩的兄长,便乏甚亲切热情流露,尤其年长的几个在疏远的态度中还透出几分警惕。不过还是要给帮他们寻回亲人的姊夫面子,没有表现的太过排斥。

  他们一行人从汉中远行返回长安,在龙原学馆中略作休息后,便又立即返回了长安城家中开始正式为独孤信举行丧礼。

  妙音因是出嫁之女,加上在离开襄阳的时候便知又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在奔劳一程后便留在了龙原自家中,在随行的姚娘子和几名女医看顾下休养安胎。

  (本章完)

第952章 族灭可期

  在距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候,已经停殡数日的宇文泰正式从同州中外府出殡前往渭南墓地安葬。

  这一天,李泰也率部从长安返回了同州,并且着员在渭桥南北设起了连绵的送奠帐幕,其余时流诸家的奠帐也同样数量不少。

  宇文泰作为西魏政权的奠基人,甚至距离篡国自立也只有一步之遥,虽然最终功败垂成、天不假年,但是在新任霸府首领李泰并未表示清算其人、仍然保留其人哀荣的情况下,时流群众也都在此日表达自己的哀思,使得这一场出殡仪式的规模不逊国葬。

  渭南的墓地是宇文泰仍然在世时、刚刚身染疾病哪会儿便选定的,甚至已经进行了一部分墓地的建造,只不过宇文泰大概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再加上忙碌于出征事宜,在出征前夕便暂停此事。停殡这段时间又作一番赶工,如今入葬倒也不失哀荣。

  伴随着肃穆沉重的丧乐声,宇文泰的棺椁被送入墓室中安葬下来,等到墓地上方的封土掩埋下去。李泰也率领文武众臣来到墓前,各作祭文哀悼,然后便又退回到墓地外的帐幕中,等待着宇文氏家人们完成后续的丧礼。

  “不、不要……我不要走,让我、让我留在这里,留在这结庐为、为阿耶守墓……求求你们、求,救命、救命啊!”

  随着封土覆起,葬礼完成,墓地中突然又响起宇文觉凄厉的哭号声,面对着步步紧逼而来的甲士们,他满脸的仓惶惊惧,连连的哭喊道:“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太原王、李伯山,我耶待他有恩,我耶尸骨方寒,他便害我,天下人不会服气……”

  这时候,甲士们也已经逼近过来,只是看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宇文觉,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一旁的宇文护则走上前来,一把按住了宇文觉,然后将一团麻絮夹杂着泥草一并塞入进了宇文觉的口中,让其再难嚎嚷出声,然后自己又向着那高高隆起的封土深深作拜道:“阿叔,黄泉不孤,我来了!”

  甲兵们走上前来,将宇文护和宇文觉自墓前引走,至于其他的宇文氏家人们则就安排进墓旁的草庐毡帐中,自有营士兵卒在这里护卫他们。

  此时参加葬礼的时流们也都陆续离开,宇文家两人被押出墓地后,宇文觉被直接投入囚车押赴长安,宇文护则被引至李泰所在的大帐中。

  “罪人宇文护,叩见大、叩见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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