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云则一脸迷惑。
谁啊?
比沈经历还要牛逼的人物,是朝中哪位侍郎、尚书吗?
张峦父子俩,在覃云引领下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中,覃云立在门口没敢往里面进。
院子里很快传来金氏的声音:“这好端端的天,怎么突然起这么一场大雾?刚才在院里都快看不清人影了,真是吓死个人!”
张峦大咧咧道:“这是上天送给咱老张家的大礼,是让你闺女进宫的凭靠……妇道人家就是没见识,远不如我儿……”
“爹,你是在说我吗?”
张鹤龄冲出房来,兴冲冲地问道。
在被老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张鹤龄悻悻地走到古井边的条凳上坐下喝西北风去了。
过了不多时。
覃云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
张府来了重要的客人,乃李孜省亲临,后面还跟着沈禄和庞顷。
得到传报的张峦父子立即出门迎接,一身便装的李孜省只是摆手示意大家伙儿进到院子里再叙话。
庞顷发现旁边有覃云这个锦衣卫百户在,似乎还认识,立即走到李孜省跟前小声提醒了一句。
李孜省不由往覃云身上瞅了一眼。
覃云马上好似接受检阅一般,立正行注目礼。
但李孜省似乎没那闲工夫去跟覃昌的一个后辈子侄说点儿什么,更不会担心覃云出去乱说,略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与张峦父子俩走进了院子。
看着大门关上,覃云心中暗叹。
这位张老爷,如今女儿当上了太子妃,地位本就跟着水涨船高,沈经历登门造访也就罢了,李侍郎这个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也是说来就来?!
今天不是要大祀之日吗?
这么重要的时刻,这位李大人不陪在皇帝身边,还想着来拜见张老爷?
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谈?
心中有着诸多疑问却找不到答案,覃云简直是抓心挠肝般难受!
……
……
张府院子。
本来张峦要请李孜省进正堂详谈,却被李孜省伸手给谢绝了。
“来瞻,我空暇不多,马上就要入宫面圣去了……入宫之前我特地来问问你,万妃之事,确定不会再出现什么偏差,是吧?”
李孜省态度非常严肃。
为的就是从张峦这里寻求一个准确答案,不出丝毫差错那种!
张峦问道:“乃万妃的病情?”
沈禄道:“来瞻兄,这还用得着问吗?万妃娘娘的身体,今明两天一定会……出现一些状况,这可是你提前说过的,不会忘了吧?”
张峦先瞅了瞅儿子,发现张延龄没什么表示之后,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道:“是,不会有任何偏差。”
李孜省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看懂,庞顷也同样心存疑惑。
张来瞻本事这么大,怎么说话还“东张西望”?
回答前先看他儿子一眼是几个意思?
眼前或许只有沈禄多少了解一些内情。
坏了,来瞻他这是没自信啊!
感情老张家做主的不是他,而是他小儿子延龄?
这怎么可能?
李孜省道:“我这一入宫,或许明日日落之前,甚至是后天都出不来,遇到什么事不好随便应付,必须要有个说法。
“来瞻,你且跟我详细说说,若是万妃的病情有变,会有如何的征兆?以便我面对陛下提问时,也好有个正确的应对。”
张峦听完李孜省的请求后,呆若木鸡。
你他娘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刁钻。
你入宫去面圣,让我给你预备应对方案?
我有那能力吗?
连庞顷都忍不住插话,要替张峦开脱:“道爷,都知晓贵妃娘娘得的是肝脾之病,想来太医院的人会全力应付,您若是知晓得太多,只怕反倒会让陛下心生疑惑。”
意思是,对于万贵妃的病情你不能了解得太过详细,不然皇帝还以为你有力气却没使出来呢,如此画蛇添足之举,君子不为也。
却在此时,张延龄从怀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张峦:“爹,这不是昨天你让我记录下来的东西?好像说的就是肝脾病人临终时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诸如身体反应等等,想来天下间得此病的人很多,我也不知你是给谁准备的,要不……就给这位李侍郎看看?”
“啊?”
张峦大惊失色。
但随即他便平静下来,面对儿子的“神机妙算”,他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镇定自若地把儿子写的东西接到手上,连看都没看,直接转交给李孜省,恭敬地道:“李侍郎,请您……一览。”
李孜省接过后随便瞥了几眼,脸上全都是狂喜之色,张口就来:“炳坤,我不在时你可千万别懈怠了国士,张先生的见地和他超前的预见性,是你我这种目光短浅之人能比的吗?来瞻,你定是预知到我今天会来向你求教,特意为我所准备的?”
面对李孜省的吹捧,张峦这次把目光望向了沈禄,大有求助之意,意思是你帮我说两句呗。
沈禄直接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向一边。
爱谁谁,你们家的事,我不管。
李孜省见张峦不答,还以为他谦逊,笑道:“来瞻,今日之事过去,我定要与你好好喝上几杯,届时在教坊司内设宴,纵情声色,愉悦身心,也算是彻底洗去这些时日你我经历的尘世纷扰……好了,我这就入宫去也。”
庞顷道:“道爷不先回府准备一下?”
“哈哈。”
李孜省此时信心满满,豪气干云道,“有来瞻为我筹谋一切,我还用准备什么?把府上的南戏班子给叫过来,为来瞻演上一出。”
沈禄急忙提醒:“侍郎大人,这宫里或有不详之事发生,这会儿大张旗鼓唱堂会的话,只怕是……”
李孜省笑道:“嘿,瞧我这记性,来瞻毕竟背靠东宫,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来瞻,你先在府上等消息,有事我会想办法派人传话出来,等我出宫。”
“恭送李侍郎。”
张峦赶紧弯腰送客。
“别出去了,让人看到不好,低调来低调去……今天这雾来得太是时候了,朝野无不为之震惊,这满朝文武哪个不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嘿,这全靠来瞻你神机妙算啊!”
李孜省兴奋不已,差不多是三步变作两步,一蹦一跳就出门去了。
庞顷本要跟他一起走,却被李孜省伸手挡下。
意思是,给我好好招待一下张峦这位国士,若有怠慢唯你是问。
第165章 暴风雨来临
皇宫内苑。
朱见深乘坐銮驾回宫,一进到宫里就让人调转銮驾,往安喜宫方向行去。
快到安喜宫时,他直接从銮驾上跳了下来,径直进到安喜宫外殿,急切地问道:“万侍的病如何了?”
守在安喜宫负责日常诊治的太医仲兰和刘文泰一听,都有些懵逼。
这边好端端的,没啥变化啊……
怎么皇帝突然就冒出来了?
还问出这么不着调的问题?
仲兰拱手回道:“回陛下,娘娘的病并无大的变化,一切安好。”
“安好个鬼啊!你们也不盯着点?”
朱见深火冒三丈地训斥道,“上天都明示了,你们还是这般不紧不慢?太医院是养闲人的地方吗?进去给万侍诊脉,随时应对不测。”
仲兰和刘文泰看到皇帝震怒的样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却还是屁滚尿流地快步往内殿去了。
朱见深正要往里边走,却被覃昌阻挡住去路。
“作甚?”
朱见深双目赤红,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覃昌跪下劝谏:“陛下,请恕奴婢失礼。关心则乱,您这么贸然进去,怕也帮不上忙,反倒会令您自身也陷入到危险中,何不……”
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朱见深稍微冷静了一下。
最近他也的确是因为万贵妃的病,让人查过很多资料。
所谓久病成良医,朱见深如今对于肝脾之病也算是有了一定了解,知晓这病很可能会有一定的传染性,家里只要有人得过,有很大的几率过个一两年又会有人得,而且症状大体相同。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至少以这时代的医学来说,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覃昌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诫他,今天进去了很可能会把灾祸牵引到他这个九五之尊身上来。
朱见深一阵颓然,随即好像是放下什么,直接在安喜宫外殿找了把椅子坐下,既不进去见万贵妃,也不离开,就这么端坐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仲兰和刘文泰出来跟他汇报,说是万贵妃目前病情并无大碍,还在休息静养中,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天意。
也不一定全对。
他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那朕暂且离开。”
朱见深站了起来,吩咐道,“这边有消息,第一时间跟朕奏禀。”
“是。”
覃昌恭敬领命,转身走向内殿门前,似乎是打算留下等候进一步消息。
朱见深却及时叫住他:“你与朕一道走,派人传话便可。”
……
……
李孜省入宫,抵达乾清宫时,朱见深已从安喜宫离开,但圣人也未驾临乾清宫。
由司礼监秉笔太监韦泰出面接待。
“陛下还在安喜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