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行啊?这是给朕办家事,怎么能用外人的银子?要真如此,倒显得做父亲的不尽职尽责。
“李卿,你听朕的,只要把事办好就成。”
“遵旨。”
……
……
李孜省献了望远镜,得到皇帝授意,继续操办几个皇子的封王典礼。
且接下来他还获得跟司礼监和六部衙门沟通的权限,这将带给他极大的便利,无论做什么,他都有明目前去……
我是在与人密谋什么吗?分明是在为几位皇子操办封王大典!这可是领皇命办差,属于钦差,甚至司礼监和六部都要归我调遣,我说这件事跟典礼有关就有关,看谁敢对我说三道四!
为了方便以后沟通,覃昌准备提前跟李孜省“勾搭”一番,二人前后脚从乾清宫内走了出来。
“覃公公,未来这段时间,就要承蒙您多加照顾了。”
李孜省依然显得很客气。
示好之意昭然若揭。
现在你覃昌除非打算站在邓常恩和万安那边,否则咱俩的利益是共通的,你我应该联手对付那些有易储之心的奸邪小人。
覃昌笑道:“这是自然。您有事,只管吩咐。”
李孜省凑过去,低声问道:“覃公公就没什么事要问我的么?”
“你……”
覃昌一怔。
心说还有这样上杆子让人求教的?
你要不要脸了?
覃昌道:“李侍郎,倒是有一事,正想要请教你一番。”
“请讲。”
李孜省笑着说道。
覃昌思忖后才道:“有关通州仓之事,陛下一直压着没问,不过接下来,应该怎生处置才好?
“我是怕陛下突然问起来,到时咱家可能……”
“既然覃公公提出问题,那我这边就给个建议……既有人参劾,那就好好查一查,不挺好的么?”
李孜省笑道,“一切都公事公办嘛!”
“哦,对,对。”
覃昌听到这儿,立即就明白李孜省所持立场是什么。
之前只是怀疑这件事跟李孜省有关,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李孜省指使人干的。
……
……
李孜省回到家中,心情大好。
庞顷要跟他说事,都被他给挡到一边:“今天天大的事也别来烦我……陛下闭关修炼,未来这段时间,朝中谁敢与我匹敌?看我不把它掀个天翻地覆!哈哈。”
庞顷笑道:“春风得意不过如此。”
李孜省笑道:“常做常有,跟着我好好混,我保管你吃香喝辣。”
当晚李孜省早早就进了内宅,跟自己的夫人小妾们昏天暗地去了。
结果没到半夜,这边庞顷就差遣丫鬟进去打扰,硬是把李孜省从被窝里给“拎”了出来。
“炳坤,你找死啊?让个丫头在外面大呼小叫的,破坏了本道爷的好事!?”
李孜省看似生气,却不怎么动怒。
因为他很清楚庞顷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哪怕平时与他插科打诨,但在大事上却从来不含糊。
既然深夜找他,必定是出事了,且是大事。
而且最近李孜省一直留着心眼儿,万一宫里真要出什么大事……就比如说皇帝突然嘎嘣没了,那他得在关键时候顶起来。
“是宫里边的事吗?”
李孜省一边问一边还在系腰带。
庞顷点头道:“是。”
李孜省瞬间紧张起来,问道:“不是我想的那件吧?”
庞顷摇头:“那倒不是。”
“那……还有何事值得如此紧张的?”
李孜省松了口气,摇头道,“我就说嘛,怎么也没那么快吧。”
“什么那么快?”
庞顷好似逗趣一般问道。
李孜省白了他一眼,道:“你今天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庞顷道:“宫里刚有人前来传话,说是司礼监掌印覃公公给陛下投闲置散了。”
“啥?”
李孜省瞠目结舌,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没错,是陛下罢免了覃公公司礼监太监的官职,给他在京城找了个居所,让他带俸闲住了。”
庞顷也很惊讶,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
李孜省整个人兀自有点儿懵逼,“我出宫时,还与他交谈来着,当时陛下完全没有将他投闲置散的意思,他还问起我有关通州仓之事……哎呀,不会吧,难道是因为这个?岂不是我害了他?”
庞顷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
李孜省又问:“那先前我回家时你要与我说何事?莫非也与通州仓之事有关?”
“不是。”
庞顷道,“乃有关府上收取银子的情况。”
“哦……覃公公下台也太玄乎了……”
李孜省感慨一句,“主要是事前丝毫征兆都没有。哎呀,等等,就这事值得你把我从被窝里薅出来?你明天再告诉我,有什么两样吗?”
“道爷,您要是觉得这事情没那么打紧,就当是我不识好歹,扰了您清梦……您就只管责罚吧。”
庞顷一脸不在意的神色。
李孜省白了他一眼道:“其实这样也挺好,我正好不知怎么从狐狸精那边脱身呢,说起来有时候这身体还真招架不住,老了不中用啊!”
庞顷笑道:“您不是在用之前献给陛下的那个药方吗?怎么不见效么?”
“你以为本道爷是铁打的?再好的药,哪怕是灵丹妙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等等。”
李孜省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道,“陛下最近也被折腾得不轻。邓常恩假托什么仙丹,给陛下献药,陛下身体看起来有所好转,其实那带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话是何意?”
庞顷问道。
“此乃来瞻的原话。”
李孜省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但听起来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总而言之,陛下的龙体看起来有所好转,但并不是实际上的好转,乃是一种假象。陛下再经过这么十几天的闭关修炼,很可能……”
庞顷惊讶地问道:“陛下这十几天不会服药吗?”
李孜省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说炳坤啊,若是你服了灵丹妙药,非常管用,连绝症都有好转迹象,你还会服用凡间的药物吗?”
“那自然是不会了。”庞顷回道。
“这不就是问题之所在吗?”
李孜省显得很着急,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付此事。
就在此时,一名丫鬟从内宅出来,道:“老爷,两位少夫人说是给您准备好了参茶,还有泡脚的药汤,请您过去呢。”
庞顷闻言一笑。
心说,你这边还真是难以从狐狸精那边脱身啊。
瞧这热情周到的……
让人羡慕不得。
李孜省烦闷不已,道:“没见本老爷正在跟庞先生说事么?你回去说,今天没时间过去了,以后再说吧……哼,本老爷是做大事的,岂能顾念那么多儿女私情?”
“可要是让少夫人独守空闺,会不会……”
庞顷迟疑道。
李孜省横了他一眼:“炳坤,这是我的家事,你最好少掺和,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吗?少在这里添乱!
“现在找关系,想办法……一定要知道覃公公是因何去职的,现如今这形势下,我可不能当个得过且过的糊涂蛋。”
第348章 已到变局时
李孜省领了皇命,志得意满,自以为自己将会成为皇帝静修后京师最有权势之人。
可当他去了吏部衙门,想找吏部尚书李裕谈事情时,却被告知,李裕拜访内阁首辅万安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孜省神色着恼,喝斥道,“我不是提前知会过今天要来吏部吗?莫非是我李某人说话不好使,他李裕非要去跟首辅大臣汇报工作才算是正经事?本人还真就不信了,今天等不到他的人!”
吏部右侍郎徐琼得到尚书李裕传讯,从外边急忙慌赶回来,拜见李孜省,与之一同进入偏厅谈话。
徐琼介绍他了解到的情况:“内阁传出陛下口谕,说是陛下接下来要到出云观闭门修炼半个月,而在此期间,只有太常寺卿一人可以自有出入道观,为陛下传话。就连中官也不得踏入道观半步。”
“什么?”
李孜省闻言如遭电击。
以前跟皇帝间的亲密联系,或者叫面圣权力,是他在朝中赖以生存并显赫一时的不二法门。
说白了,就是他能随时见到皇帝,而别人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显得他那么重要,因为他的话就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这次皇帝闭关前,特地嘱咐他代为做几件事,他一度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皇帝的代言人,现在却得知邓常恩拥有随意出入皇帝闭关修炼道观的权限,甚至可以传达皇帝的口谕后,他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在吏部这种原来宛若自家后花园般自由自在的衙门,受到这般冷遇。
徐琼试探地说道:“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这边办理的,只管交待下来。下面的人自会尽快办妥,只是李尚书最近忙于公务,怕是没闲暇接待。”
“哼!”
李孜省冷声道:“明白了,我在一些人眼里,这是失势了,不值一提,所以避而不见!”
“您可不能这么说。”
徐琼面色羞惭,却只能强撑着道,“吏部今年的事务,还要您多加提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