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约瑟夫二世自认为对神洲有了足够的了解，但这种了解显然还是不够深入。
所以他分析朱简烜和大明的行为逻辑的时候方向上就是错的。
朱简烜迫使葡萄牙屈服，获得了巴西殖民地之后，可没有马上与西班牙作战。
巴西总共四百万人，朱简烜带着大明用了三年时间消化，同时开始准备针对西班牙的战争。
朱简烜在夺取了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之后，马上就加入了欧洲的战争，并不是因为野心或者好大喜功。
而是朱简烜发现了拿破仑在搞土地改革，让他继续发育可能会形成更大的威胁，所以不得不提前出手扼杀拿破仑。
所以对于朱简烜而言，参加欧洲战争本来已经是强行出手了，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所以现在发生的更多的边沿的战争，只要其中没有蕴藏着让朱简烜警惕的威胁，本来就不会再让大明强行插手了。
弗朗茨也觉得约瑟夫二世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过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还是继续追问：
“伯父说的有道理，但是既然我要再次去安特卫普谈判，总要把各种各样的可能都考虑清楚。
“哪怕概率极低，我们只要想到了，也应该做好基本的准备，否则可能要再次中途回来。
“所以，万一大明真的不参与这场战争，那我们还要整体成为大明的藩属国吗？”
约瑟夫二世觉得弗朗茨说的有道理，但是却陷入了严重的纠结之中：
“不能……那意味着大明自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能继续直接吞并俄国和奥斯曼一方，所以不得不停止扩张。
“也不对，如果现在的大明皇帝真的足够冷静，能够主动遏制继续扩张的冲动，那样的大明会变得更加的可怕。
“在大明拥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下，在取得了前无古人的胜利的情况下，仍然非常谨慎的使用大明帝国的力量。
“大明皇帝如果耐心的完全掌控美洲大陆的资源，通过分封和征服藩国稳定欧洲大陆的局势。
“做好了充分的战争准备，再去强行吞并任何国家的话，包括我们和奥斯曼以及俄国，都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了。
“他可以继续这样循环往复，依次吞并整个欧洲的剩余国家，最终将整个世界全部收入他的囊中。
“那对我们和欧洲而言是彻底的绝望，大明皇帝去世之前我们没有任何机会。
“然而这位大明皇帝今年才三十八岁，比你还要年轻。
“面对这样的绝望局势，我们保持独立继续对抗也没有意义，所以这种情况下的最终选择同样也是加入。”
弗朗茨听着伯父的念叨，莫名的感觉浑身发冷，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到一点应对方法：
“伯父……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将大明参加此次俄土战争，作为我们整体成为大明藩属国的条件？
“理由可以是我们已经决定加入战争了，我们要夺取马其顿、阿尔巴尼亚，甚至是整个希腊。
“如果大明不想插手的话，那就不能成为大明的藩属国。
“因为我们如果成了大明的藩属国，我们加入的战争就等于大明也加入了战争。”
约瑟夫二世听完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摇了摇头：
“这个计策也许有用……但是大明皇帝真的能强行忍住参与的冲动，这种简单的理由也不可能影响他的决定。
“不过我们不用这么担心，大明不参加的判断只是没有道理的猜测，大明皇帝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毕竟我们都是人类，都有自己的欲望和情绪，所以会骄傲和冲动，不可能绝对的冷静……”
弗朗茨也稍微松了口气：
“您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我们终究要失去独立和自由了……”
弗朗茨稍微喘了口气，与伯父继续讨论了一些谈判的细节，就再次收拾东西前往安特卫普了。
再次来到这个曾经属于哈布斯堡家族的城市，弗朗茨没有一丝的放松，而是赶紧跟留在这里的梅特涅碰头交换消息。
而梅特涅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弗朗茨整个人如堕冰窟。
“大明与西班牙已经签订的停战协议，大明只是确认了对美洲土地的所有权，而没有迫使西班牙本土屈服。
“西班牙仍然是独立的。
“与此同时，我还听说了一个不是很确定的消息。
“西班牙前国王和王后的宠臣首相戈多伊，在谈判之前向大明寻求庇护。
“但是在谈判结束后，戈多伊却被大明押送回了马德里，交给了西班牙国王自己处置。
“西班牙国王公开处决了戈多伊，稍微稳定了西班牙国内的局势……”
弗朗茨愣神好几秒，然后忍不住抓着梅特涅的胳膊说：
“你说什么？大明没有要求西班牙臣服？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他们为什么没有做？”
梅特涅表情严肃的直接摇头：
“殿下不要冲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弗朗茨动作僵硬的放开了梅特涅，然后怔怔的继续询问：
“其他国家的情况呢？特别是俄国的情况如何？”
梅特涅马上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来：
“萨伏伊王室，那不勒斯波旁王室，也都已经向大明称臣朝贡。
“双方签订了宗藩协议，根据不太确定的消息，应该还完成了某些领地和人口分割交换。
“大明用那不勒斯交换了西西里岛，但是将西西里的人口交给了那不勒斯。
“俄国代表团已经在汉堡与法国和波兰签署了停战协议。
“除了俄国和奥斯曼人之间的战斗之外，整个欧洲大陆上的成规模的战争全部结束了。
“只剩下我们还没有与大明完全最后的协商……”
弗朗茨听到这里再次抓住了梅特涅的胳膊：
“你等一下，俄国怎么回事？消息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大明这么快结束了与俄国的冲突，是要与俄国合作共同对付奥斯曼吗？”
梅特涅再次摇头：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没有听说大明要插手这次俄土战争……”
弗朗茨彻底的绝望了：
“完了，彻底完了，大明皇帝真的是个怪物，欧洲没有未来了。”
梅特涅似乎明白弗朗茨在担心的事情是什么，这时候也有气无力的追问弗朗茨：
“所以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回应大明提出的条件？”
弗朗茨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没有一丝波动的语气念叨：
“陛下认为我们只能选择臣服……欧洲大陆最黑暗的时代到来了。”
第318章 神罗的城市和领主
天工十五年五月十五日，哈布斯堡的储君弗朗茨和外交大臣梅特涅，再次到欧洲布政使司衙门与汪廷珍会谈。
弗朗茨两人带着愁苦的情绪，说明了哈布斯堡奥地利想要的的条件。
哈布斯堡可以接受大明原有的条件，愿意作为一个整体向大明称臣朝贡，成为大明的外部藩属国。
不过希望可以得到包括罗马城在内的教宗国领地，再加上约瑟夫二世索要的关于保障哈布斯堡领地完整和传承的承诺。
汪廷珍听到对方竟然愿意整体臣服，心中稍微有些意外，相应的态度也稍微发生了变化：
“罗马教宗国的领地是无法给你们的，陛下已经将其封给了大明的勋贵。
“不过以后罗马的教宗，以及欧洲所有的主教，都必须放弃所有的领地，放弃所有世俗的权力，成为大明皇帝的臣子。
“你们向大明称臣效忠之后圣上会给你们一个授权，允许你接管你们自己疆域内的所有主教领地。
“我也可以替你们额外向圣上申请，把巴伐利西南部多瑙河以南的主教领地也给你们。
“至于那些承诺，我也可以向鸿胪寺询问，向陛下请示，是否可以给你们。”
汪廷珍表现的颇为大方，似乎非常的好说话，但是弗朗茨和梅特涅却没有多少的惊喜，反而觉得更加的压抑。
汪廷珍这样温和而激进的态度，更加说明大明接下来真的要整顿休息了。
弗朗茨犹豫了几秒钟，说出了之前考虑过的想法：
“布政使阁下，俄国人已经与我们联络，邀请我们和大明一起进攻奥斯曼。
“我们陛下有意向接受这个邀请，现在哈布斯堡即将成为大明的臣子，那大明是否能支持哈布斯堡参与战争？”
汪廷珍听到这个问题就直接皱眉了：
“按照圣上的要求，任何国家要成为大明的藩属国，都必须退出原有的所有同盟，在和平状态下独立称臣朝贡。
“如果你们已经与俄国结盟，或者已经对奥斯曼宣战，那我们的谈判就没有必要继续了。
“我们可以就此保持占领区现状，等你们结束这场战争再来谈。
“但现在的条件并不会一直为你们保留。”
弗朗茨早就知道这个说辞没有什么用处，确认了大明的态度之后就连忙拱手说：
“阁下见谅，我们陛下正是不确定大明的态度，所以现在尚未接受俄国的邀请。
“如果大明不会插手，也不允许哈布斯堡插手，那哈布斯堡便不会参与了。”
汪廷珍似乎颇为满意的说：
“圣上要求我们尽快结束所有战争，稳定欧洲和美洲的局势，不要干涉俄国和奥斯曼的战争。
“我就向圣上请示，关于你们想要的保证如何处理，你们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弗朗茨也不敢久留，只能赶紧起身，拱手躬身行礼然后告辞。
汪廷珍把哈布斯堡的要求写成报告，通过电报系统发回了顺天府，由通政司送到了朱简烜面前。
朱简烜看完之后，就随手写了个回复，让通政司发回去：
“宗藩协议可以加上相应承诺，但托斯卡纳要单独建国并单独签协议，且王室与哈布斯堡本支独立继承。
“弗朗茨需将托斯卡纳公爵之位转给他的弟弟。”
托斯卡纳公国的土地直接面向地中海，哈布斯堡家族的其他领地的海岸线都在亚得里亚海之中，在意大利半岛和希腊之间放个舰队就能直接堵死。
托斯卡纳大公国本来就是半独立的，哈布斯堡或者奥地利皇帝不能兼任，原有历史上也是弗朗茨的弟弟继承了托斯卡纳。
所以这份回应送回欧洲后，弗朗茨和梅特涅也都没有说什么，正式与汪廷珍签署了宗藩协议。
欧洲西部的全面战争结束了，大明掌控的新局势正在建立。
大明在欧洲的主要官员，以及欧洲各国的君主和官员，开始将更多的精力转向政治，以及更重要的经济恢复上。
拿破仑战争最重要作用之一，就是扫荡了欧洲的教会势力。
包括教宗国在内，原来由教会直接统治的土地，现在都按照大明皇帝的命令，直接由就近的君主接手了。
失去了直接控制的土地财富，再加上大明对宗教的管制，欧洲教会的影响力一落千丈。
在可以预见的长远未来里面，教会机构已经无法再直接干涉世俗事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