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828节

  还伴随着几声抑扬顿挫的惊呼,

  “殿下,殿下?殿下!!”

  詹徽连忙坐直身体,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淡然模样。

  傅友文亦是如此,拿起茶杯,故作淡然。

  坐在上首的太子见状,抿嘴一笑,朗声道:

  “舅舅,在书房中。”

  房门应声而开,蓝玉身穿一袭淡蓝色长袍,面带笑容,快步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詹徽以及傅友文,嘴角笑容愈发扩大:

  “呦,你们两个老家伙也在。”

  二人对于大将军的跋扈行径早已习惯,连忙起身,微微躬身:

  “拜见大将军。”

  蓝玉笑着关上门,走了进来,随意摆了摆手:

  “坐坐坐,客气作甚。”

  太子坐在上首,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舅舅,来这里坐。”

  蓝玉也毫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在太子身旁坐下,

  刚刚坐下,他便发出一声大笑,看向太子:

  “殿下,西南大胜,几个有名有姓的统兵大将死的死抓的抓,

  就连思伦法都被抓了,此等战事,振奋人心啊。”

  太子朱标笑着点了点头:

  “舅舅啊,你是想说陆云逸立下大功吧,

  罕拔、阿鲁塔,这两人可都是栽在了他的手里。”

  蓝玉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容却止也止不住:

  “殿下啊,大明军伍后继有人!

  沐晟这小子,平日里看着不着调,

  没想到,委以重任之后还真能顶得住。

  邓志忠可是在送来的文书里不吝夸奖。

  当然,最出色的还是陆云逸他们,

  九江、子恭还有郭铨,都极为出色,

  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日后可以逐步委以重任。”

  说到这,蓝玉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座椅板凳:

  “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终于能够放心了。”

  此话一出,在场气氛顿时古怪起来,

  傅友文与詹徽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都算是老家伙,我们算什么?

  太子朱标没有理会此等怪异氛围,笑了起来:

  “舅舅如此高兴,侄儿亦是高兴啊。”

  蓝玉有些隐晦地看向对面二人,话有所指:

  “殿下,新老交替这才对,

  打不动仗的老家伙该退的退,抓紧给年轻人让位置。

  否则这军中是一潭死水啊,臣看着就心烦。”

  太子朱标脸色一变,对面的詹徽与傅友文脸色微变,

  轻轻将脑袋低下,看着杯中茶水,若有所思。

  但蓝玉却无视了三人的反应,继续开口:

  “北伐的时候,故元军中将领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走路都费劲,怎么打得过我们?

  但凡他们领兵,大军都能轻松取胜。

  反而是一些盘踞各地的年轻将领,给咱们带来了一些麻烦。”

  话到这里,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詹徽出言打断:

  “大将军,如今屋中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可说来,不必指桑骂槐。”

  “老东西就是聪明。”

  蓝玉脸上笑容更甚,看了看太子朱标,拱手抱拳:

  “殿下,如今外敌已灭,是时候消灭内患了。

  当今朝堂有陛下高居朝堂运筹帷幄,太子在下辅政,还要这么多老臣作甚?

  臣以为,当官与从军是一个道理,不能当起来就不算完,

  脑袋不灵光了,就抓紧给后进之辈让位置,

  如此朝廷才不是一潭死水。

  如今朝廷,唯有陛下与太子天授权柄,可高居庙堂万万年。”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詹徽与傅友文脸色大变,眼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有些忌惮的左右查看,唯恐隔墙有耳!

  詹徽更是发出一声怒喝:

  “蓝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詹徽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极低:

  “宋时神宗变法,王安石开“三舍法”,

  已经是动摇王朝根基之大事,神宗与王安石更是落得千古骂名。

  更不用说前还有唐玄宗李隆基,

  勒令官员七十致仕,自此开元盛世灰飞烟灭,唐由盛转衰。

  大明新立不过二十年,若如此行事,将会倒行逆施,引得天下万民不满!”

  蓝玉猛地站了起来,直视詹徽:

  “天下万民?你这样的民?”

  他又看向傅友文:“还是你这样民。”

  蓝玉转身看向脸色凝重的太子朱标,躬身一拜:

  “太子殿下,这世上只有陛下与太子殿下能久居朝堂。

  其余如臣这般不足挂齿。

  臣虽然是武人,但也读过一些史书,

  但凡盛世,皆是皇帝太子掌控朝堂数十年,官员不停地换。

  倘若不换,从一而终,乃大祸!”

  如此简单直白之言,

  更是让詹徽与傅友文身子一抖。

  就连太子朱标也是目光深邃。

  此等道理,身为皇家,又如何能不懂。

  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论是宋元又或者历代先朝。

  开科取士,一旦高中,当官就是一辈子的事。

  在大明开此先例,要比迁都难无数倍。

  朱标心里明白,一旦朝廷强行推行此事。

  明日就是各地叛乱,起义之师不绝,天下将再次浩荡。

  不等太子说话,傅友文沉声开口:

  “大将军,陛下曾下旨,

  文武官六十以上者,皆听致仕,若是没有记错,就是在胡逆案之后。”

  蓝玉猛地回头,眸光锐利,看向傅友文:

  “再过两年你就六十,你要致仕?

  颖国公今年六十有四,还不是在外打仗。

  落不到实处,就是一句空话!”

  傅友文嘴巴微张,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没有再说话。

  蓝玉猛地看向詹徽,见他低下头不说话,

  便再次看向高居上首的太子朱标,面露诚恳,重重一拜:

  “太子殿下,等到陛下百年,太子承继大统,

  臣愿为天下文武表率,卸甲归家,久居京城,自此不问军政。”

  屋内气氛陡然凝固,太子朱标嘴唇紧抿,作为侄儿,他信此话,

  只有真有此心,才会如此不吝提携后辈。

  在发现后继者能够独当一面后,才会如此高兴。

  而且,久居京城,本就是一种表态。

  如今朝堂大员,但凡归家者,都能在家乡掀起风浪。

  如今凤阳祖地,正风起云涌。

  过了不知多久,朱标发出了一声轻笑,轻轻摆了摆手:

  “舅舅,先坐下吧,此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议。”

  蓝玉屏住的呼吸猛然松开,重重泄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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