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885节

  多少人家因此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河道年久失修,堤坝破损,隐患重重,

  可他为保自家码头安稳,全然不顾下游百姓死活,阻拦官府组织修缮,

  致使汛期一到,周边数村被淹,

  田园尽毁,哭声震天,百姓流离失所。

  还有那陈员外,放利无数,

  借十两银子,不出三个月便要连本带利还十五两,

  逾期一日,利滚利翻倍计算,直把穷苦百姓往绝路上逼。

  百姓为了春耕时节能买上种子、农具,向他借贷,

  结果秋收的粮食全填了这无底洞都不够,只能卖田卖地偿债,

  好好的家当被他一点点蚕食鲸吞,落得个佃户下场!”

  声音泣血,铿锵有力,

  师爷老泪纵横,他回头看去,

  看向站在衙门口的一行人,眼中带着深深的恨意:

  “如今,布政使司下令重新丈量田亩,登记造册,

  他们百般阻拦,不仅暗中教唆无知百姓闹事,散播谣言,

  说丈量之后赋税将大增,蛊惑人心,

  令百姓对官府新政满心抵触!

  还买通衙里差役,窃取丈量图纸,肆意篡改账目,妄图混淆视听。

  就在刚刚,我家明公拒绝了他们继续隐瞒田亩的请求,

  所以他这才出言坑害,为此,不惜阻拦赈灾!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们隐瞒田亩无数,

  也是他们此等作为,致使宜良县无税可收,

  所有税赋都压在了百姓身上,民不聊生!”

  师爷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

  在春日的夜晚吹动,吹在场所有人心中。

  一众员外脸色大变,只觉得刚刚温润如春的感觉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身躯也不由自主的抖动一二。

  “一派胡言!”

  向伯兮率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大喝!

  师爷转过头去,死死盯着他,发出一声大骂:

  “你个老匹夫最不要脸,

  “奸”字怎么写,一个“女”加一个“干”,

  我家明公做官三十年,到现在还是一个糟糠之妻,

  而你!就在上月!麓川战事正酣之时!

  你已经娶了第十三房小妾!!

  你这等人去教书育人,乃是老天爷不开眼!

  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如那熊承宇一般请天罚,

  否则,定要劈死你这个奸臣!!”

  “现在,尔等一众罪证就在徐将军手中,

  你们逃不掉!

  朝廷会惩处你们,抄你们的家,砍你们的头!

  今生今世不得翻身!”

  说到这,师爷抬头看向前方的徐增寿,迎着清冷的月光,弥漫的黑云,声泪俱下!

  “请朝廷,辨忠奸!”

  “莫使廉吏心寒,勿令奸徒狂纵啊!!!”

第417章 大跨步前进!

  两日后,宜良县东侧官道上零零散散出现了一些军卒,

  很快,越来越多的军卒出现,

  他们风尘仆仆,身骑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之不尽的车马,

  上面承载着来自曲靖的老弱妇孺,干瘦枯黄的脸颊上弥漫着笑容。

  一些青壮以及尚能动弹的,则零星跟在后面,

  虽然疲惫,但同样笑容弥漫。

  虽然蓬头垢面,有着一些赶路的狼狈,

  但一行人气色却是极好,丝毫看不出饥饿造成的疲惫感。

  宜良县城外,一些官员与吏员在静静等候。

  为首之人身穿绯袍,五十余岁的年纪,胡子很长,

  有些仙风道骨,是从昆明赶来的按察副使范毅。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六十岁老者,国字脸,胡须以及两鬓斑白,

  身穿常服,却难掩其身上威势,乃是前任山西右布政使韩宜可。

  在他身侧,是云南监察御史马阳,

  四十余岁,身穿青色官袍,一脸正气,

  他见到视线尽头的一行人马后,脸上有几分波澜,低了低头:

  “老师,人来了。”

  韩宜可将眼睛用力眯起,努力看向前方,

  却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模糊的白点与黑点,不由得苦笑道:

  “老了,看不清了。”

  按察副使范毅听闻此言笑了笑,微微侧头:

  “伯时兄,你只是眼睛花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

  而我等按察使司一些官员,眼睛虽然没花,但心却瞎了。”

  此话一出,身后所站一众官员低下脑袋,面露羞愧。

  韩宜可脸色凝重,也没有客气:

  “向伯兮为前任云南提学,为祸乡里多年,竟然到如今才被揭发,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监察御史马阳面露羞愧,拱了拱手:

  “老师,学生到云南两年,

  曾两次来过宜良县,竟然没有查到其中端倪,乃学生失职,

  此番回京后,定然要向陛下上疏请罪。”

  韩宜可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上下勾结,沆瀣一气,的确极难发现。

  有此等心思,不如怎么想想把事情做好,让百姓免一些灾祸。

  若是上疏请罪一番就能了结,陛下还要尔等监察御史作甚?”

  此话一出,按察副使范毅脸色有几分难看,连连开口:

  “伯时兄,这两年因为麓川战事,

  按察使司一直在查探有关军费粮饷等一干事宜,成绩斐然,

  但没承想,忙完这头,疏忽了另一头。

  以至于让一些人为祸乡里,

  此等罪责按察使司会一力承担,并且上疏请罪。”

  韩宜可发出一声叹息,缓缓摇了摇头:

  “范兄,你我同朝为官,

  学的都是经学要义,字里行间都是天下民生,切不可疏忽啊。

  今日宜良县之祸乃一地一城,

  若此风蔓延,天下州县皆如此,大明江山岂不是要轰然倒塌?”

  此话大逆不道,但偏偏范毅还不能说什么。

  韩宜可被陛下安置在云南,

  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仅仅是平头百姓,

  而在如今大明,官员不可骂朝廷,但百姓却可以。

  整日大骂朝廷之人不在少数,任何一个酒肆都有此等人。

  范毅嘴唇嗫嚅,面露难色:

  “伯时兄,向伯兮乃前任提学,门生故吏无数,

  还请伯时兄在事情未明朗之际,不要向外透露,

  否则若是一些人来信说情,按察使司会难办。”

  韩宜可瞥了一眼范毅,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学生马阳,

  知道范毅是在提醒马阳不要匆匆上疏,至少要等天罚的风气过去。

  韩宜可没有搭话,马阳也没有说话.

  见此模样,范毅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继续开口,

  声音多了几分诚恳:“伯时兄”

  韩宜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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