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虽然有权有势,但相比于锦衣卫,还是差上许多。
经过十年的发展,对外锦衣卫说只在京城有力量,从不渗透其他行省。
但这一路行来,不论是湖广、广西、云南,
锦衣卫都有很大的力量,线人无数。
细算下来,前军斥候部的五千人不算什么。
“陆将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乃我大明青年才俊,
但下官作为锦衣卫中人,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
毛骧面色平静,眼神中有着一些审视,声音娓娓道来。
陆云逸一愣,而后轻轻一笑,挺直腰杆。
此时此刻,似是有一股锋芒直冲云霄,如同一把锐利长刀。
“毛大人尽管说。”
举动不卑不亢,一旁的蓝玉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毛骧似乎也有些意外陆云逸如此淡然,便笑了笑:
“陆将军,下官见过太多的青年才俊在年轻时立下功勋,受到陛下以及朝廷赏识,
但大多都无法坚守本心,泯然众人矣,
甚至一些人还有牢狱之灾。
下官想要提醒陆大人,行事三思,多约束部下,切勿做一些违反朝纲之事。”
陆云逸表情平静,但身上锐利却愈发明显,
甚至有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轻笑一声,冰冷的眸子与毛骧平淡的眸子对视,淡淡开口:
“毛大人也是打过仗的,知道战场上的辛苦与危险,
我等军伍中人在外征战,流血尽忠,
如何报效朝廷,忠于陛下,
本将与我部军卒皆心中了然,用不着毛大人提醒。”
此话一出,炽热的天气似乎多了几分寒冷。
毛骧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他也没有预料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可很快,他便笑了起来。
寻常一些作奸犯科的将领以及大臣,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可能,也只有问心无愧之人才有如此胆气。
“陆将军所言极是,是下官多嘴了。”
毛骧笑了笑,又朝着蓝玉拱了拱手,便默默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蓝玉视线在他们二人中间打量,眼中生出一些玩味,
“走吧,回去收拾收拾,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是”
陆云逸跟在蓝玉身后,慢慢向着恭道而去。
走出武英殿的范围,蓝玉才开口问道:
“你与锦衣卫有过节?”
陆云逸心中平静,眼中闪过阴霾,早就想好了说辞:
“大将军,在麓川战事中,
云龙州的锦衣卫将我部出城的消息送给了游鱼部中人,
若不是我转头进攻金齿卫,定然损失惨重。”
说起此事,蓝玉忽然笑了起来:
“就因为如此,你将游鱼部杀了个干干净净?”
陆云逸有些愕然地看着蓝玉,旋即便反应过来,
此事是西平侯告知的朝廷,直接送到了陛下案头。
“有隐情?”
见他如此模样,蓝玉笑了起来:
“杀俘的名头可不好背啊,
若是有什么隐情,也早些说出来,本公让都督府在事后的叙功中给你改一改。”
“回禀大将军,的确有隐情.”
陆云逸走近了一些,压低声音。
将游鱼部的一些手段都说了出来,
包括后续云南西平侯府在一些混乱中趁机清理了许多与游鱼部有关的人。
越听,蓝玉的脸色愈发凝重,呢喃道:
“居然还有此等事?这游鱼部倒是有几分本事。”
“大将军,属下觉得此法简单易懂,
若是传开,必然有人效仿,便一不作二不休,将其通通杀了。”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蓝玉点了点头:“嗯,你受委屈了,
若事情是这般,杀俘的名头你还要背一背,此事不能公开。”
陆云逸忽然笑了起来,笑容质朴:
“大将军,此等名头与咱们军伍中人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立下了如此大功,总要有一些缺点,
要不然属下以后可有罪受了。”
蓝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引得恭道两旁侍卫频频将目光投来。
“你这小子,学得倒是快。
说到底,还是你立下的功劳太大,
那毛骧说得也没错,盯着你的眼睛不少,要谨小慎微。”
“大将军,属下知道了。
这次回京,属下想着安稳一二,好好歇一歇,打仗太累了。”
蓝玉看了看陆云逸的狼狈模样,再次大笑起来:
“累就对了,能者多劳,等歇上一些日子就早些出发去新城卫吧,
操持好甘薯之事,这是比鱼鳞黄册更重要的事。”
陆云逸眼睛一转,再次压低声音:
“大将军,云南的刺杀,
我与曹国公都有所怀疑,属下应该如何做?”
蓝玉脸色凝重下来,摆了摆手:
“此事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是朝堂争斗的结果,
等朝廷胜了,自然就有所结果,
在这之前,你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要被人抓住尾巴。
只要牢牢守着甘薯的功劳,这场风波就不会波及你。
至于朝堂上的厮杀”
蓝玉顿住身形,看向陆云逸:
“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大人的事,还用不着你个年轻人冲锋陷阵。”
他伸出手拍了拍陆云逸的肩膀:
“好了,回去洗漱一二,等晚上本公给你接风洗尘。
这次回来就住本公送你的宅子,前些日子已经安排人打扫了,
一应的护卫侍女还有管家都是精挑细选的自己人,放心用。
对了,在大宁本公也给你安置了一座宅子,比京城的要大些,
用不用本公派人,将你的家人接过去?一家人住着也宽敞。”
陆云逸想了想说道:
“大将军,属下离家已经两年了,想要上任之前回去看看。”
蓝玉点了点头:“也好,本公命人给你送几封告假文书,上面刻好大印。
想要告假多久,你自己写,可以在家中多待些日子。”
“多谢大将军!”
蓝玉笑了起来,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这般说着,很快就走出了宫门。
“行了,快些回去吧,晚上醉仙楼,我等大醉一场!”
陆云逸拱手抱拳:“是!”
武英殿内,气氛不如刚刚凝重。
李景隆头上甲胄放在一旁,身上的甲胄也脱了下来,转而换上了一身常服。
他此刻坐在桌案前,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食。
朱元璋坐在一旁揣着,手笑呵呵地看着他,还是不时提醒:
“慢点吃,御膳房每日准备那么多吃食,
你不在京城啊,也没人吃了,倒是浪费。”
“陛下,还是宫里的东西好吃,军中吃的一言难尽。”
李景隆含糊不清地说道,而后看向身后扇扇子的太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