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了许久,他迈步上前,来到门前,
门口值守的侍卫以及侍女连连躬身:
“老爷。”
邓铭看着前方的烛火,轻轻叹了口气,问道:
“灵韵睡了吗?”
一名侍女回答:“回禀老爷,已经醒了,刚刚还大哭一场。”
“因为陆云逸?”邓铭眼神怪异,盯着那侍女。
侍女面露愁容,轻轻点了点头,
“回禀老爷,小姐对于陆将军一片痴情,
先前睡下时还说梦话,喊得就是陆将军。”
邓铭脸色阴沉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垂于身侧的拳头攥紧,呼吸略显急促。
他上前一步,手掌抬起放在门前,脸色来回变幻。
若是没有今日一遭,他还无法想明白其中关键。
可偏偏,事情牵扯到了他唯一的女儿。
他隐晦地摸了摸胸口,他清楚地知道,这份文书一旦上呈,代表了什么。
若是女儿知道自己做了此事,不知要多嫉恨自己。
“唉”
邓铭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抬起的手又捶了下来,吩咐道:
“看好灵韵。”
说完,邓铭转身就走,步伐更加迅速,充满决然!
身为锦衣卫,行的就是拨乱反正之事。
更何况,他是锦衣卫,同样也是邓家二子,家族存续同样重要。
两条理由,足够他去做事了。
一刻钟后,马车缓缓驶离了邓府。
夜幕低垂,应天城沉浸在一片深邃宁静之中,
月光如洗,淡淡地洒在青石板路上。
马车沿着街道缓缓行进,车轮与石板路的每一次接触都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
街道两旁,稀疏的灯笼散发出昏黄光芒,
偶尔一阵夜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曳,光影也随之舞动。
随着马车逐渐靠近白虎街二号,
锦衣卫衙门那高耸的牌楼渐渐映入眼帘。
牌楼上的灯笼比街道上的更加明亮,将“锦衣卫”三个大字映照得熠熠生辉,却透出一股阴森。
锦衣卫衙门大门紧闭,两侧没有石狮子,只有一片空当,
黑色的大门立在那里,就如墓碑。
马车停在衙门前,车夫轻车熟路地跳下马车,恭敬掀开帘幕,邓铭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他步伐沉稳,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夜晚回荡,很快他便来到了锦衣卫门口。
还不等靠近,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邓大人,所来何事?”
邓铭眼窝深邃,沉声开口:“毛大人在吗?”
“在。”
“我有要事相见,还请通报。”
“好。”
第453章 无关对错,唯有立场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后离开,渐渐远去。
邓铭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紧闭大门。
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厚重的身影,以及凝重的脸庞。
不到半刻钟,脚步声从门后响起,
一道身影匆匆而出,正是毛骧的贴身侍卫。
他面色凝重,却也行事干练,几步并作一步来到邓铭面前,低声说道:
“邓大人,请随我来。”
邓铭点了点头,大步迈了进去,紧随其后。
锦衣卫的灯火要比门外更加暗淡,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紧张,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侍卫引领邓铭穿过曲折回廊,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侍卫轻轻叩响铜环。
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进来。”
推开门,邓铭步入室内。
只见毛骧正坐在案前,没有身穿锦衣卫衙服,而是一身白色内衬,披着略显轻薄的衣衫,手拿文书。
室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更添几分威严。
见邓铭进来,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问道:
“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邓铭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将手中纸张放在桌子上,声音沉重:
“大人,我发现了一些关于凉国公与西平侯的线索。”
“哦?”
毛骧眸光猛地锐利,看着桌上纸张。
过了许久,他微微侧过头瞥向邓铭:
“何事?”
“有关蒋瓛之死,以及云南天罚一事。”
毛骧听后脸色依旧平静,视线挪动,看向桌上纸张。
“知道了,你回去吧。”
邓铭一愣,眼中闪过浓浓的愕然,眉头刹那紧锁。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的反应会如此平淡。
“大人,上面是我所推测、两件事的过程,卑职有九成的把握,事情就是这般。”
毛骧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淡淡开口:
“案件的事情先放一放吧,明日你的调令会下来,
到旗手卫之后,好好做事,莫要辜负皇恩。”
什么?
邓铭的瞳孔骤然收缩,满脸愕然,而后浑身紧绷,如同掉入冰窖!
他几乎在刹那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问。
难道这两件事,锦衣卫本就参与其中?
一股莫大的荒唐开始在邓铭心中弥漫,让他喉咙发干。
旗手卫的前身是锦衣卫千户所,独立出来后负责大驾金鼓、旗纛,
在朝廷举行重大典礼中,负责增添典礼的威严与庄重,
是上直十二卫中最可有可无的清水衙门,无权无势,只能充作摆设。
从手握滔天权势的锦衣卫佥事到旗手卫这等清水衙门,其中差别犹如云泥。
“为什么?”邓铭声音沙哑,满脸的不可置信。
毛骧脸色平静,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今日你带人搜查秦淮河,难道没有考虑过后果?”
“大人!我是去找小女,工部秦尚书的女儿以及宋大学士的孙女也在,三人一同失踪!”邓铭急匆匆辩解,眉头紧皱!
“呵”毛骧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邓大人,你我是锦衣卫,为陛下办事、乃天子家奴,
你我出现的地方,本就不太平,
今日的秦淮河都有什么人?
你穿着锦衣卫的官服,带着锦衣卫四处搜查,是生怕这京城没有流言蜚语吗?”
“下官只是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并无招惹是非之意。”
毛骧又摇了摇头:“冒犯与否并不是看你我,而是看陛下与今日在秦淮河的诸位公侯。”
说到这,毛骧眼中闪过阴霾,怔怔地看着微弱且坚强的烛火,嗤笑一声:
“通政司、都督府、詹事府、京兆府、礼部都送来了文书,里里外外说了一通,但本官只看到了四个字。”
毛骧手指竖起,一下一下点在桌上,
“成何体统!”
邓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今晚之事他早就有所预料,必然会产生风波,
但没有想到,此等风波居然如此快,而且力度空前。
“大人,我.”
邓铭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毛骧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