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深知,如今身为内阁首辅的张绍全都已经点头认可了隆泰帝对苏哲的封赏,再加上在场的其他官员无人敢站出来反对,这几乎就等同于为这件事盖上了合情合法、不容置疑的印章。
从此以后,无论是谁,都不得再以此事为借口,对苏哲的封赏提出任何质疑或挑战。
文官集团中的一些人心中充满了不甘,他们明白,今天的损失是巨大的——两位阁老和十几名官员的落马,无疑是对他们势力的一次重大打击。
再加上之前朱宇驰的先例,使得他们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天子的权威已经不容挑战,任何试图违抗或阻挠天子意志的行为,都将面临严重的后果。
因此,当隆泰帝宣布将朱宇驰交由龙禁卫审理时,尽管大理寺、督察院、刑部的官员们心中充满了抗议的冲动,但他们还是强行忍住了。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不仅无法改变天子的决定,反而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身边的同僚们见状,连忙拉住了那些冲动的官员。他们低声劝解道:“算了,算了,朱宇驰已经确定完蛋了,没有什么保全的价值了。
既然天子想要将其交给龙禁卫审理,不如就遂了天子的意思吧。
否则的话,再争上一争,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呢?到时候,我们恐怕连现在的地位都难以保住了。”
听到同僚们的劝解,那些冲动的官员们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
然后,他们默默地闭上了嘴,看着朱宇驰被龙禁卫的士兵们带走。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仿佛是在为朱宇驰的遭遇感到惋惜,也是在为自己的无力改变现状而感到沮丧。
反正,此刻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如同被风暴席卷过后的树木,摇摇欲坠,心神不宁。
他们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晕头转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些曾经权倾一时的同僚们的倒台,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
他们真的不想再节外生枝,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变数的地方。
苏哲并没有急着应声领旨,他的眼神在官员们之间游走,似乎在寻找着某种反应。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张沉默的脸孔,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苏哲的脸上不禁隐隐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他或许在期待有人能够站出来,为这个小太监说句话,但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奈。
最终,他还是拱手向隆泰帝道:“臣遵旨!”
隆泰帝坐在高高的銮驾之上,将苏哲的小动作和官员们的反应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明白,这场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暗流涌动,未来的路还很长。
他眼见苏哲瞥向一众官员,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苏哲的心思。
他没想到苏哲还有这么复杂的一面,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
隆泰帝的笑声打破了原本笼罩全场的压抑气氛,让在场的官员们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至少今天,天子不会再发飙了。
隆泰帝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被打死的小太监的尸体,心中涌起一阵感慨。
他轻叹一声,冲着一旁的张永道:“大伴儿,命人将其好生葬了。
他虽是个奴才,但也是我们皇宫的一份子。
若是还有亲人,给上一份抚恤,也算是朕代百官给他的补偿吧。”张永连忙应了一声,表示会按照隆泰帝的吩咐去办。
眼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隆泰帝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躯,说道:“今日休沐,众卿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议政。”
张永闻言,一甩手中拂尘,尖声道:“起驾,陛下回宫!”
广场之上,所有人齐齐向着隆泰帝的銮驾拜倒,高呼:“臣等恭送陛下!”声音响彻云霄,表达着他们对天子的敬畏。
目送天子离去后,张永留下来处理那小太监的尸身。
他命令两名小太监寻了草席将之裹住抬走,这才转向苏哲道:“李兄弟,咱家就先告退了。
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哲拱了拱手道:“张老哥走好!今日之事也是臣应该做的,不敢言功。”
苏哲眼下正受天子看重,张永自然想同他搞好关系。
他听苏哲称呼他为老哥,心中十分高兴。
他咯咯一笑道:“好,以后咱哥俩多走动一二。
你我是同僚也是朋友,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或者商量的,尽管来寻我便是。”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的小太监们离去了。
留下苏哲一人站在广场上,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思绪。
看着苏哲还有张永,一个外臣,一个内官这么明目张胆的结交,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只看的不少官员皱眉不已。
第186章 准备抄家
这半日里,众多官员仿佛乘坐了一趟惊心动魄的过山车,心情跌宕起伏。
他们中的多数人已过不惑之年,在这个时代已算是步入中年,体力都大不如前。
长时间的跪拜与内心的惊惧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直到天子离去,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众人皆如释重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疲惫不堪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
官员们纷纷三两成群地散去,有的互相搀扶,有的则独自盘跚前行。
苏哲站在人群中,正准备带领手下押解朱宇驰离开。
这时,内阁阁臣袁继权缓缓步入他的视线,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苏哲的心弦上。
袁继权走到苏哲近旁,语气平和地问道:“苏佥事,我这样称呼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苏哲心中一凛,连忙拱手行礼道:“阁老言重了,苏哲何德何能,敢当此称呼。”
他深知袁继权在朝中的地位,对于这位内阁重臣的突然接近,他心中充满了戒备。
然而,袁继权却似乎并不在意苏哲的戒备,他微微一笑,说道:“苏佥事年轻有为,深得陛下器重,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劝,还望苏佥事能够听进心里去。”
苏哲闻言,心中更加疑惑,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恭敬地回答道:“请阁老赐教。”
袁继权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老夫见你方才与那张永似乎颇为亲近,须知自古以来,外臣结交内臣乃是大忌。
这不仅会损害你的名声,更可能给朝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夫多言一句,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还望苏佥事勿要见怪。”
虽然他对袁继权的用意仍有些疑惑,但人家既然已经示好,他也不能无端生事。
于是,他连忙拱手回道:“多谢阁老关心爱护,苏哲年少无知,日后定当谨慎行事,绝不辜负阁老的期望。”
见苏哲态度谦逊、诚恳,袁继权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深知苏哲是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年轻人,只要能够引导得当,未来必然能够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于是,他笑着说道:“苏佥事心中有数便好,老夫也不再多言打扰。
希望你能够继续努力,为朝廷和百姓做出更多的贡献。”
说罢,袁继权转身离去。
苏哲不禁沉吟,心中对袁继权这位阁老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他深知,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老者,实则是大明朝官场中的一位传奇人物,其一生经历波澜壮阔,堪称一部活生生的励志史。
自太祖临朝七年,袁继权便以年仅十二岁的稚龄在会试中脱颖而出,成为大明朝最年轻的举人。
这一壮举不仅震惊了朝野,更预示着他未来非凡的仕途。
此后,他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在官场的天空中熠熠生辉。
十九岁进士及第,入翰林院,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在翰林院中,他勤奋好学,才华横溢,迅速崭露头角,成为皇帝赏识的佼佼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继权的地位逐渐攀升。
他先后升任翰林修撰、翰林侍读、经筵讲官等重要职务,每一次晋升都伴随着他才华的展现。
景和八年,他更是被选为皇子侍读,侍奉四皇子隆泰帝。
从此,他与皇室结下了不解之缘,也为他的仕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侍奉皇子的日子里,袁继权不仅展现了卓越的才华,更以他的忠诚赢得了皇子的信任。
当隆泰帝即位后,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皇帝身边的重臣。
他先后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为《孝宗实录》副总裁,每一次的晋升都伴随着他权势的扩大和地位的提升。
隆泰二年,袁继权更是升任东阁大学士,专掌诰命起草。从此,他在朝廷中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成为百官瞩目的焦点。
他的权势和地位不断攀升,最终达到了百官第一人的高度,成为内阁首辅。
在朝廷中,他一言九鼎,无人敢不敬畏。
一旁的王迅看到苏哲盯着袁继权远去的背影出神,不禁低声道:“大人,这位杨阁老看上去倒是个好说话的!”
苏哲听了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知道王迅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年轻气盛,对于朝廷中的这些老狐狸还了解得不够深。
袁继权看似和蔼可亲,但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城府极深的人。
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可能蕴含着深意和算计。
因此,苏哲收起思绪,对王迅微微一笑,说道:“是啊,看上去倒是挺好说话的。
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谨慎些才好。
毕竟,在这朝廷之中,步步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袁继权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警惕自己,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和危险之中。
说袁继权是个好说话的,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简直如同冬日里妄言春花烂漫一般荒谬。
在这朝堂的深渊中,能够宦海沉浮数十年而不倒,甚至一步步攀上内阁阁老的高位,若真是个毫无心机、任人摆布的老好人,怕是早已在这尔虞我诈、风起云涌的环境中,被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苏哲心中暗自思量,脸上却不动声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轻轻拍了拍王迅的肩膀,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从容,仿佛是在告诉王迅,也是在告诉自己,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他们都将一往无前。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招呼弟兄们,将人犯押入诏狱。”苏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迅闻言,立刻一声响亮的呼喝,仿佛是在回应苏哲的决心,也仿佛是在向那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们展示龙禁卫的威严。
一众龙禁卫收队整备,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肃穆。
他们身着制服,腰佩横刀,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训练有素的气息。
在苏哲的带领下,他们仿佛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即将席卷而去。
苏哲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而潇洒。
一众龙禁卫则是排着整齐的队列,紧随其后。
还没有走远的一众官员听得身后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只见苏哲率领着一队龙禁卫纵马而来,那气势如虹,几乎让人本能地想要闪避。
数百龙禁卫精锐之师,在苏哲的带领下,犹如一股黑色的风暴,席卷而过,所过之处,无人敢挡。
那些官员们骇得连连后退,生怕被这股气势所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