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重要吗?”公子政很平静的说,“身为秦国的王孙,爱护兄弟,敬爱父母长辈,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秦王沉默了一会,然后感慨着说,“是的,是的……”
他闭上眼,随后不再言语,只静静享受着孙子的孝敬。
而之后两天,
华阳夫人仍旧不抛弃不放弃。
她企图灌醉秦王,让他在酒后失言,定下更换太子继承者的命令。
秦王对此,是有多少喝多少,但一直没有松口。
而等到宿醉清醒,
他又去上朝。
秦王一身酒气未褪干净,一步步的踏上台阶,走向那号令天下的巨大宫殿。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
胸口的闷痛越来越明显了。
秦王于是转头对身后随侍的仆人说,“寡人不愈。”
仆人还没来得及伸手搀扶他,就见秦王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秦王闭上眼,捂着胸口,猛得倒下。
他的冠冕被摔落在地,袍服染上灰尘,整个人沿着阶梯滚了下去。
仆人和臣子惊恐的上前,抱住了滚落的君主。
太子慌张的来到父亲面前,看着因为摔伤,正在额头流血的秦王。
他真切的意识到:
快了,
就快了!
秦王颤抖的伸出手,指着太子说,“好、好好照顾……照顾你母亲!”
气息未定,
秦王就发出一声哽咽,随即彻底失去了力气。
太子顷刻落下泪来,仿佛真是个忠臣孝子。
但他的悲伤没有持续太久,
他就被臣子们拥护在中间,听到他们的高呼:
“请太子登基!”
嬴子楚面上,泪水仍旧流淌。
但心里已经狂喜了起来。
终于,
他这个不起眼的庶子,
要成为天底下最大的王了!
一同上朝的黑户也未曾料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
他悲痛的在余温未尽的秦王身边哭泣着,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
旧的秦王还没有烂透,
新的秦王又登基了。
志得意满的嬴子楚吸取父亲只在位三天的教训,很是利落的登基、改元。
而秦孝文王“速通王位”的例子,也着实让臣子们惊叹。
他们对嬴子楚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
此乃人之常情,
总不能再来一个“在位数天”吧?
而嬴子楚登基之后,将该走的流程很快也都走了。
他册封了王后,也册封了太子。
赵姬这个女人,
到底成为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王后。
这不是嬴子楚的本意。
但比起这个女人,他更加看重嬴政这个孩子。
所以,
为了嬴政可以成功继位,他必须是自己的“嫡长子”。
而他的母亲,自然也得是王后。
可惜,
赵姬想的却是相反。
她认为是自己先当上了王后,嬴政才能够当上太子。
毕竟没有自己把他生出来,
哪来如今的太子政呢?
至于嬴子楚?
哼!
这个负心汉,
他册封自己为王后,是应该的!
要不是自己嫁给了他,这个家伙还在赵国当质子呢!
赵姬用自己不多的大脑,建立起了一个完美的逻辑,觉得如今的荣华富贵,都建立在自己的“下嫁”上。
她因此更加得意起来。
好在她的良人和孩子,都默契的任由她在旁边傻乐,并没有戳穿赵姬的幻景。
毕竟,
赵姬只是愚蠢,
在嬴子楚登基为王后,企图利用楚系将他架空,夺取权力的华阳夫人,才是真正的坏!
这位太后利用自己是新君的母亲,又有先王的嘱托,正在秦国的朝堂上掀起风浪。
这让秦国在阴间的历代先君们十分看不下去。
宣太后就说,“虽然我也是从楚国嫁过来的,但嫁乞随乞……我生是秦国的人,死是秦国的鬼,怎么可能再去偏袒楚国呢?”
楚怀王在旁边咬牙切齿的点头,“对!她说得对!”
当初自己被扣押在秦国,就是宣太后出面办的!
秦孝公感叹,“唉,芈八子才是我家良媳啊,这个华阳啊,真是……”
他刚想说这个女人娶的不好,转头便发现少了两个关键人物。
于是他问:“对了,稷儿呢?”
武王荡告诉自己的祖父,“赢稷正在吊打自己的儿子!”
“这样啊!”,孝公又叹了一声,“记得让他打重一点!”
要不是嬴柱最终还是选择把国家放在了首位,没有放任华阳,只怕现在秦国就要被她搞得大乱了!
要是“田氏代齐”的事在秦国重演了,把嬴柱打到魂飞魄散,都是便宜他的!
第212章 齐国
齐国,
齐王建正跪在自己母亲身边,哀叹对方的生命,即将迎来终结。
执政多年的君王后心中,对此也充满了遗憾。
她看着面前已经三十来岁,但一点也不懂事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担忧。
齐王建拉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君王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让儿子不要太伤心,但她的力气不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孩子,
是她和先王所生的长子。
因为父母十分恩爱,而且记事之时,齐国也已经收复,所以齐王建的成长过程,非常顺利。
等到父亲去世,母亲执政,又替齐王建稳住了齐国。
这让齐王建觉得,自己做太子、做君王,都没什么烦恼。
面对母亲的衰老,
他只有全然的悲伤。
但正因如此,君王后才始终放不下。
她的两个儿子,都没有什么才能。
不然的话,
她也不至于执政这么多年,顶着秦国的压力,交好其他诸侯,还要时常担心秦国攻打过来。
“……我走之后,你该怎么办呢?齐国该怎么办呢?”
在艰难喘息了一会儿后,君王后迎来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她忽然生出了很多力气,对着面前长不大的孩子,发出最后的嘱托。
“如果秦国攻打过来,你就跟自己的兄弟,乘船渡海,去找田单父亲建立的国家吧!”
前些年的时候,
齐国的海边,忽然靠岸了一艘船只。
他们自称是从东边瀛洲岛过来的,是当初跟随齐国公族田仲舟出海之人的后代。
对此,
齐国人将信将疑,因为他们之中的许多人,不曾听说过这件事,也不知道“田仲舟”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