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267节

  他心里思绪万千,最后开口道,“黑状,你说……”

  “熊启他们还会回来吗?”

  黑状沉默了一阵,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黑氏的起源,

  只是在漳水边打猎种田的平民,

  在搬到秦国之后,才逐步成为一国的公卿。

  所以对黑状来说,

  他认可的家国,是秦国,而不是其他地方。

  他不像熊启他们那样,是楚国的王族,一出生便享受国家的恩遇,并且接受相应的教导。

  对方的血脉,

  是他们尊贵的来源,也是束缚他们的锁链——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

  必须为社稷宗庙,为祖先的传承,付出自己的一切!

  因为“王侯将相,亦有种焉”!

  秦王政也是默然。

  最后他问黑状,“你也会背叛我吗?”

  黑状当即向他叩首,“如果我背叛秦国,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秦王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闭上眼睛。

  他想要信任黑状,

  想要信任昌平君兄弟。

  但是他已经输过很多次了。

  “回去吧!”

  在萧瑟风中站立了一会,

  秦王的车架返回咸阳宫中。

  黑鸟看着他远去,身下的雏鸟仍在叽叽喳喳的大叫,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唉,不行就嘬两口吧,我也不是很介意。”

  何博挪了下自己沉重的身体,并挺起了满是鸡肉的胸膛,表示自己虽然变成了鸟,但本质还是哺乳动物。

  没办法给它们喂虫子吃,只能喂点奶。

  不过他也没奶就是了。

  雏鸟面对这个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委屈的更厉害,叫的更大声了。

  “桀——”

  鸟妈外出打猎回来,一看到自家老巢被一只莫名其妙的黑鸟占了,自家孩子还被他压在屁股底下,伸着脖子惨叫连连,顿时也炸了毛。

  它尖锐的叫了一声,便从空中飞掠下来,伸出利爪。

  何博迫于压力,赶紧扑腾着跑了。

  鸟妈落到鸟巢上,心疼的用翅膀将孩子们拢到身下,并且不屑的看着那只奇怪黑鸟的离去。

  ……

  不久后,

  伴随楚王负刍被俘消息一同传回咸阳的,

  是昌平君熊启被拥立为新楚王,并率领大军,于淮南继续抗秦的事。

  秦王政听说这件事后,只是冷漠将那文书急递攥在手里。

  他在心里想着:

  果然!

  果然是一去不回啊!

  他还有谁可以信任?

  这天底下,还有谁不会背叛自己?

  “定阳君!”

  秦王呼唤了一声。

  他原以为,自己早有预料,应该是很平静的。

  但他的声音中,却仍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叫来黑状,并吩咐他,“去把跟熊启有关的人,都杀了!”

  “寡人不想再看到那些家伙!”

  然后,他又召来史官,要求他们抹除跟昌平君熊启有关的一切记录。

  秦王恨他们,

  恨到不准其青史留名。

  史官说,“昌平君是曾在秦国受封的臣子,我不能不记录他。”

  于是秦王下令诛杀了这个史官,又召来另外一个。

  对方仍旧拒绝,“史册已经留下了他的姓名,我不能抹去如铁史笔。”

  秦王又诛杀了他。

  等到第三个时,

  黑状都看不下去了。

  他请求秦王不要再计较这件事,自己马上就去将昌平君遗留在咸阳的亲人都处死,好发泄他的怒火。

  扶苏听说这件事,也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不仅为史官求情,还为昌平君的亲人求情。

  他说,“昌平君留在秦国的妻子又有什么过错呢?”

  “昌平君出发的时候,只说是去楚国平叛,用的是秦国臣子的身份。”

  “她们怎么会知道昌平君心里的想法呢?”

  秦王呵斥他,“今天我不杀了她们,难消我的恨意,还要为以后留下隐患!”

  今时今日的昌平君妻子,

  又何尝不是当年嬴异人留在赵国的妻子?

  后者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在成长期间遭遇了多大的苦痛,秦王政难道会不知道吗?

  还是杀了吧!

  就让一切的恨意和痛苦,

  停留在这个时候,不要将之蔓延下去。

  扶苏没能劝止住自己父亲的决意。

  定阳君最终还是执行了秦王的命令。

  而没过几天,

  秦王后也去世了。

  她本来就在弥留之际,听到昌平君的消息后,直接昏死了过去,并且再也没有醒来。

  对于这个女人,

  秦王也下令,不允许史官对之多加记载。

  而听到这个命令,

  史官这次选择了听从。

  首先,骨头硬的已经遭到了秦王的痛杀,

  其次,史家对于女子,特别是深居宫中,没有对政事有过干预的女子,记录的本来就少。

  青史之上,留名何其艰难。

  千秋万代之后,

  君王尚且都要流失自己的姓名和经历,沉淀在历史长河之中,何况一个依附于丈夫的女子?

  史官为了保留更多的经历,给予后人更多的启迪,必须舍弃很多东西,只着笔于其他的大事上。

  于是青史翻页,

  秦王政的王后遗失了自己的经历。

  扶苏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之中,不断哀泣。

  他知道,

  父亲下令抹除母亲的记录,会对他这个原本的“嫡长子”,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以后别人提到他,

  顶多说是“长公子”,而不能说他是“嫡公子”了。

  但那又怎样?

  扶苏对这些东西,并不看重。

  他是伤心于父亲的决然,还有母亲的离去。

  “哭什么哭!”

  当秦王看到扶苏落泪后,还对他发出了质问,“失去母亲,值得你悲伤成这样吗?”

  母亲,

  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他的生母赵姬,

  在嫪毐之乱后,一直被幽禁在雍城的宫殿中,在前年就死去了,死前还在坚持咒骂自己的孩子。

  秦王政并不为她感到悲伤。

  现在,

  他那位无法说出姓名的王后离去了,只让秦王政觉得,扶苏这个儿子,跟自己更像了一些。

  从此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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