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开心起来。
项梁起身,抚去身上的灰尘,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他说,“确实,是时候跟殷通商量大事了。”
项羽有些不高兴,“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跟亲人商议吗?”
殷通那可是个绝对的外人!
项梁哈哈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隐瞒了!”
“殷通这个人,我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从不因他是郡守而惧怕他。”
毕竟目标都是推翻整个秦朝了,
岂能畏惧于一郡之守。
“之所以跟他往来,只是为了利用他,方便我等行事罢了。”
如果不表露出一番可以被收服的姿态,
那殷通只怕要做秦皇帝的忠臣,把他们缉捕起来了,哪里还会放任项氏在会稽郡壮大力量呢?
殷通也是贵族弟子,
自然有贵人们“养狗”的习惯。
“你且等着,到那时,殷通唯有为我项氏祭旗之用!”
项梁信心十足的放下这句话,随后便出门,继续拉殷通下水了。
这次,
项梁并不会给他浮出水面换气的机会。
……
而在齐地的狄县,
田氏的人也正因为大泽乡之事而振奋。
为首之人,出身王族的田儋直接拍案而起,宣称“成大业者,就在今日!”
“我当杀狄县县令!”
其他田氏弟子纷纷响应。
田荣随即去向自己的老父亲,禀报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田父不断的用拐杖敲打地面,苍老的脸上布满喜极而泣的泪水。
“好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我们狄县田氏,总算有机会,去缔造这一支的荣耀了!”
田荣这一支,
跟田仲舟一样,
虽然还属于田氏王族,却早已失去了被称之为“公子王孙”的资格。
而为了复兴家族,田父做了很多努力。
不管是用小儿子田横去东瀛也好,
还是在齐国覆灭之时,要求大儿子将田儋接到狄县也罢,
都是为了给自家谋求利益和退路。
现在,
他的投资终于见到曙光了!
田儋是个有能力的王族,
在齐王建饿死山野,王弟假不知所踪的眼下,田儋是最有可能率领大家复国,成为新齐王的人选!
而对方做了齐王,
田荣为何不能做第二个靖郭君田婴呢?
“只是可惜了你的弟弟。”
田父激动完后,又哀思起了自己很早之前,送去海外的儿子。
也许是风浪太大,
也许是他们躲藏在狄县,不敢轻易举动,以免被秦朝的鹰犬盯上……
反正这十多年来,
东瀛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
在齐国亡了之后,即墨的港口处,也再没有船只靠岸。
田荣只能安慰父亲,“他一定过的很好!”
“等复国成功后,我会尽力安排人手,再造船出海,寻找他的踪迹。”
田父点头说,“你能这样,也好。”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辅佐公子儋,尽快成就大事!”
田荣应下了。
随后不久,齐、楚、赵、魏、韩等地,那些曾经被始皇帝久寻而不得的六国遗贵,纷纷涌现。
他们响应着来自大泽乡的号召,
以前所未有的团结,对嬴秦的统治,释放出了六国最后的力量。
……
而在遥远的海外瀛洲,
随着诸夏大地上烽火被不断点燃,
陈胜率领着无数愤怒的平民,喊出“伐无道,诛暴秦”的口号之时,
东瀛大岛之上,
也正有动荡兴起。
“田横,寡人……寡人待你不薄啊!”
“你我君臣一场,何必刀剑相向?”
齐王假的冠冕掉落在地,
他头发散乱,眼神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宝剑,还有那满脸寒霜的逆臣。
“寡人当初对你立下的誓言,至今未敢忘记啊!”
“苟富贵,勿相忘!”
“寡人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啊!”
齐王田假,
是齐王建的胞弟。
在乘船渡海拉到瀛洲后,
田假虽然嫌弃这里的水土不够肥沃,物产不够丰富,但好说歹说,这里没有秦人的兵锋威胁。
于是,
田假便在东瀛定居下来。
只是很快,
他察觉到了自己地位的尴尬——
东瀛的土地上,势力其实是很复杂的。
那些注定要被清扫的倭奴尚且不谈,
只说从诸夏散播出来的种子,就分为了三波。
其一,是田仲舟当年带来的人。
他们在这里繁衍了人口,建造了城邑,开垦了田地,是如今“东瀛齐国”真正的奠基者。
其二,则是后面齐王建派过来的“征夷大将军”等人。
他们过来的目的,
就是夺取已有的成果,将东瀛变成齐国忠诚的海外之地。
其三,便是田假携带来的“亡国之人”了。
他本以为,
自己来到东瀛之后,可以轻松和第二波人合流,并且居于上位,成为此地新的统治者。
结果数年过去,
那征夷大将军,已经生出了自己的野心。
他的确夺取了第一波种子结出的果实,可又为何要将之送给田假呢?
田假慌乱而来,哪里可以压制他呢?
于是田假闷闷不乐了许久,觉得自己辛苦跑到东瀛,竟然还是逃不过做傀儡的命运。
好在,
田假发掘出来了田横这样的“少年英才”,并且利用他成长起来后的力量,实现了“大政奉还”。
田假当时非常高兴,
直接宣布自立为齐王,要在海外重建齐国。
如果有力量,
还要打回诸夏大陆去!
反正老家已经没了,
他又是着实的正统,凭什么不能这样宣称呢?
至于田横,则是被他立为了第二代“征夷大将军”,让他继续掌握军队,行“尊王攘夷”之举。
田横因此,势力不断的增长。
直到今天,
沉迷酒色的田假终于让他忍无可忍,决意下克上了!
齐王假面对英武非凡的田横,心知自己结局已定。
他颤巍巍的说,“看在过去感情的颜面上,我能去地方的郡县,做一名封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