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些草原上的蛮夷,留下了深刻且惨痛的印象。
而为了更好的震慑这些蛮夷,以示秦人的武德充沛,和对陇西这片土地无可置疑的统治,章邯还提议,用匈奴人的尸体,在河西走廊的地界,修建一些“京观”。
京观,
是诸夏君子传统的艺术形式,
主要的功能是彰显自己美好的德行,告慰自己的先人,子孙未曾堕败家风。
至于这种艺术品的主要材料,
则是需要四周的蛮夷无私提供。
疲惫的扶苏同意了章邯的提议。
他的仁慈,
从来不是给予蛮夷的。
即便教导他儒学得淳于越再古板酸腐,却也坚定的认为:
蛮夷怎么能说是人呢!
不过是群长得像人的禽兽罢了!
“向咸阳送消息去吧。”
“他们应该担心很久了。”
最后,扶苏又说。
而在咸阳那边,
黑状等人的确对陇西战报,翘首以待良久了。
皇帝亲征,
这向来不是小事。
何况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如果扶苏出了一点意外,秦朝的危机,就要更加严重了!
要不是黑状最近,突然有了手脚发麻,偶尔眩晕的毛病,而且年纪也的确大了,他一定会死缠烂打,让扶苏带上自己。
好在,
想要的结果终于到来,
许多人提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皇后纱很高兴的搂住自己的儿子,向他诉说扶苏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
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二世皇帝是不可能冲锋在前的,
但这并不影响皇后的艺术加工。
毕竟,
这可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怎么能不大夸特夸呢!
嬴辟疆也很向往的说,“我要像父亲那样,做个文武双全的人!”
于是,纱笑着抚摸了下儿子的头。
嬴辟疆已经十三岁了,正好是身体抽条的年纪。
他正在慢慢褪去属于孩子的幼态,拥有了少年灵动的风采。
从小习武,也让嬴辟疆的身体长得很结实,从小没怎么生过病。
而且他还很聪明,的确有“文武双全”的可能。
只要秦朝的社稷稳定下来,
纱相信,嬴辟疆会实现始皇帝的“预言”,成为将嬴秦带上更辉煌时代的麒麟。
黑状对自己这个外孙,也抱有很大的期待。
在他那充满美好和希望的期待中,
始皇帝是一统的雄主,
扶苏是抚平乱世最后伤痕的仁君,
而嬴辟疆则是会成为开创盛世者。
就像在文武创立了周朝的基业后,成康又将它带上了高峰一样。
只要秦朝还在,
只要嬴辟疆没有在之后的生长中夭折。
未来就会非常的阳光。
他为此,又高兴的饮起了美酒,并且一杯接一杯。
黑状觉得,既然西线无战事了,国家的精力又便可以全部投入到东线的战事中,帮助蒙恬取得胜利了。
优势在我啊!
直到有人匆忙的过来,
对方在跨过大门的时候,还因为慌乱,被门槛绊倒在了地上。
但他没有说什么“失仪请罪”的话,只是捏着手里的文书,将之高高举起,颤抖着声音喊:
“项刘联军,俘虏了王离!”
“并且大败蒙恬将军!”
“如今他们已经退守函谷关了!”
“叛军大军正在集结,共击函谷!”
“什么!”
惊闻这样的噩耗,
黑状手里的酒杯跌落在地,酒水泼撒在了地板上。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走过去夺过对方手里的文书,确认这消息的真假,
结果却是在跨了两步之后,脑袋突然胀痛起来。
他随即眼前一黑,在一众仆人的惊呼中,身子直直的向前倒去。
当他重新醒来时,
他的女儿和外孙,正守在他的病榻旁边,担忧的看着黑状。
黑状艰难的抬起手,张开嘴想要询问自己怎么了,却发现自己说话磕磕绊绊的,口齿很是不清楚。
他只能用目光示意女儿。
纱垂泪说,“医生说,您这是饮酒太多,以至于此。”
转而,
她又安慰起激动着拍打起床榻的父亲,“不过只要好好修养,还是有恢复可能的!”
黑状听了,却只是摇了摇头,眼角渗出泪水。
但他没来得及悲伤自己的身体,更来不及后悔自己酗酒的习惯。
他只是艰难的说话,并用手指比划着,“消息……山东的消息!”
函谷关!
蒙恬!
黑易!
刘项……
刘邦!
自己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关头生出这样的病来,
自己怎么可以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倒下!
第271章 函谷关外
“我这位世兄,还是不愿意弃暗投明啊……”
函谷关外,
刘邦正对自己手下的谋士将领们如此说道。
在受命西征之后,
刘邦的军队遇到的挫折并不小。
因为越往西去,越是靠近关中这个秦朝的权利中心,受到的控制也就更加严密。
因此扶苏各种缓和矛盾的政令,在这里得到了推行。
虽不能说全面落实了,
但对原本负担沉重的百姓来说,只要身上的巨石稍微挪开一点,去掉一点,都能让他们弯下的腰重新挺起来一些,胸口的呼吸变得更加顺畅。
这些头裹黑布,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黔首们,
总是很容易满足的。
因此,很多人都在称颂扶苏的仁德,认为他和自己那位父亲十分不同,而且是个会履行自己承诺的君子——
早在始皇帝之时,
通过和父亲的争辩,
扶苏仁德的名声,已经传播了出去。
最初陈胜他们在大泽乡举起旗帜,号召天下人一起反抗暴政的时候,甚至还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
当然,
随着势力和野心的增长,
还有麾下无数六国遗民来投,
陈胜必须跟秦朝的一切划清界限,便将最初的口号抛弃,改为了更为著名的另一句。
在这个陈胜死去、楚王熊心成为新领袖的眼下,
以函谷关为界限,周围很多地方,仍然保留了大致的稳定。
起码在这片地区,
造反的官员和百姓,比起东边要少了很多。